门外,是一个破败的院子,到处堆放着杂物,大门坏掉了,只有半扇能用。
吴北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身上出了一身的虚汗,腿肚子都在发抖。
“先找点吃的,身子太虚了。”他心道。
用了足足一分钟,他才慢慢走到大门口,然后又停下来休息,喃喃道:“冰曦不知怎样了?”
现在,他也不知道叶冰曦的下落,况且自身难保,所以也顾不上她了。
这时,一阵肉香味从不远处飘来,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座深宅大院。院墙有七八米高,坚固无比。每隔一段时间,还修建了角楼和箭塔,用来防御入侵和查探院内外的情况。
吴北感觉呼吸到肺里的空气都是炙热的,非常难受,双眼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如今他的身体状况极其地糟糕,已经不可能坚持太久。
“必须想办法,要不然就死了。”他叹息一声,迈开步子,艰难地朝着院子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走了十几步,吴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雪地里。
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逐渐恢复,嘴唇里喝到了汤水,微微发烫。汤水流进了胃里,他的身体多了些温暖。
这时,他耳边响起一个温柔悦耳,带着担忧的声音:“福全,你快醒醒。”
吴北努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容貌娇丽的女子,但是左半边脸比较难看,肉少了大半,脸部甚至露出一部分牙齿,显得有些吓人。可她的另一半脸,却生得美貌无比,真是一半鬼怪,一半仙子。而他,则身处一个陌生的女子闺房。
看到吴北睁眼,女子惊喜地问:“福全哥!你醒了?”
吴北根据记忆,认出她就是地主的另一个女儿,名叫易晓月,是地主的第四个女儿,由第三个夫人所生,七岁时就生得花容月貌。大老婆也有一个女儿,可生得比较丑,她心生妒意,于是把强酸泼到了易晓月脸上,烧成了现在的样子。
易晓月是个心地十分干净的善良女孩,逆来顺受,但因为脸被毁容,因此一般不怎么出门,就连张福全也只见过她三五次。
吴北有些奇怪,易晓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道:“四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晓月:“我方才外出,看到你倒在雪地,就让人把你抬到家里。”
吴北连忙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易晓月轻轻一笑:“你不用谢我,你的事我知道。唉,二姐她心气高,自然瞧不上你的。你以后别再那样了,要不然再被发现,我爹一定会打死你。”
吴北苦笑:“我现在也快要死了。四小姐,你这里有肉汤吗,我想喝一碗。”
易晓月点头:“你等着,我吩咐人去做。”
易晓月走后,吴北自己坐起来,先把肉汤喝了,然后盘坐着,开始调息打坐。就算换了他的身体,他也一样能调息,只是曾经的修为已经不在了,需要从头开始。
不一会儿,一股温暖的气流出现,只是他现在过度虚弱,这气流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行走。可即便如此,他也逐渐生出一些力气。
半小时不到,易晓月端着一碗肉汤走来,里面有米和菜叶,以及鸡肉丁。
吴北又饿又渴,不一会就把肉汤吃光了。肚子里有了食物,他继续打坐,这次出现的真气更多,他开始利用真气为自己疗伤。
易晓月看到他坐着,神色平静,就没有再打扰他,而是走到另一个房间去做针线活。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吴北睁开眼,他现在好多了,起码能正常走路,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他立刻站起身,道:“四小姐,多谢您的照顾,我该走了。”
易晓月走进来,问:“你不再留一会吗?我看我的伤很严重。”
吴北摇头:“这是您住的地方,我待久了不合适。今天的恩情,我张福全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会报答您。”
易晓月笑道:“你不用报答我,以后好好活着,别再做傻事了。”说着,她从床头拿出一把铜钱交给吴北。
“我也没什么钱,这些你拿着,回去后买些吃的火碳。现在天冷了,没钱很难过冬。”
吴北接过钱,然后深深看了易晓月一眼,道:“四小姐,多谢,后会有期!”
他从一个小门出了地主家的宅子,再次回到他所在的破烂房子。
肚子里有了些粮食,可他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了,而且破得不成样子,他决定去镇上买点吃的,再买件旧衣服穿上。
他在床头一堆杂物中,找出一个罐子,打开后里面存了一些钱,虽不多,但能买些吃穿用度的东西。
他拿了钱,披了一条破旧的毯子就出门了,向着镇上走去。
这个世界非常危险,他所在的小镇是这片安全区的中心,一般没人敢离开安全区,否则就会九死一生。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这森罗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意识,放在一个快死的人身上?”
虽然披了毯子,可天太冷了,他很快就冻得嘴唇发紫,浑身打战,身上的伤口也再次疼痛起来。
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他终于看到了镇子。镇子里住着上万人,比较繁荣,看到它,他的身体都似乎温暖起来。
到了镇口,他看到一家卖牛肉汤的小店,连忙就挑帘走了进去。在这种小店吃饭的都是普通百姓,钱少衣服破,所以吴北走进来,店伙计只是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吃什么?”
吴北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牛肉汤价格,说:“一小碗牛肉汤,两个面饼。”
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前吃的那些肉汤早就消化干净了,他需要再补充一些能量。
店伙计很快端来一碗汤,里面就飘着几两片牛肉,其余的都是青菜的豆腐皮、粉条,他一边喝汤,一边把面饼子也吃了。
吃完了,他一抹嘴,丢下四个字钱就出了店门。
没走几步,就是一个估衣铺子。估衣,就是把别人穿过不要的旧衣服拿出来卖,价钱比较便宜。现在的吴北没多少钱,买不起新衣服,只能在这里买件暖和的旧衣服。
店里有几名顾客在挑选,店主也不管,在一旁抽着旱烟,喝着碎茶,眼睛半眯着。
吴北从一堆又脏又破的衣服里,找了一件黑棉衣,一条灰棉裤,然后问价交钱,穿上就走。
两件旧衣有一股子怪味,说不定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可吴北现在没得选,硬着头皮买了下来。好在也不贵,总共才花了十个铜钱。
买了旧衣,吃了饭,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还有不到二十个。他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希望能找点活做一做,要不然以后的生计都是问题。这森罗界的情况,他还不怎么清楚,眼下要紧的是活下来,有吃的。
走了一段,他看到一个药铺,不少人来这里抓药,药铺的生意挺好。
他眼珠子一转,就坐在了药铺门口的石墩子上。
这时,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走进来,皮肤很白,但眼珠子有点发黄。刚要从旁边经过,吴北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摇头。
中年人一愣,他停下步子,看着吴北问:“你冲谁叹气呢?”
吴北扭过头去,淡淡道:“要死的人,我不想和你说话。”
中年人大怒:“放屁!你一个穷佃户,说谁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