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和年轻商人抬眼看了看姜莫,露出感谢的目光。
那些富家子弟的举子、书生更加羞臊恼怒了。孙姓书生的同桌也是羞恼不已,破口骂道:“市井商户、穷酸酒鬼、还有勋贵纨绔,狗屁不懂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果真不该让汝等小人品评。”
“狗屁”鲍勇觉得被冒犯到了,本在和丫头调笑,突然就骂道:“鹦鹉学舌的玩意儿,还没完了...傻子都听的出,都是些什么狗屁诗句。要不人家南笙姑娘也没请在座的哪位上楼?”
姜莫和孙亮又是一脸黑线,这是再承认自己人都是些傻子吗?
不过大家也都听的出这是事实,张姓书生同桌也恭敬的喊道:“不知南笙姑娘可听见,不知姑娘可有中意的诗词?”
片刻后,一个丫头在二楼一房间出来,对楼下所有人说道:“姑娘说了,所有人所作诗词都有记着,待到诸位才子都作完,便会选出佳作,与君奏曲畅饮。”
于是,张姓书生愤愤说道:“好啊,我等举子倒要看看,你们倒是能做出什么诗来?”
温良和年轻商人相视一眼,一同看向摊在座位处的子介,子介喝着酒挠了挠自己的鼻子,似乎真的醉了压根没听到任何言语。
年轻商人微微行礼,对温良客气说道:“我们不作一两首诗来,怕是走不了了,子介有好诗早就朗出了,要不先生先来...”
“好吧,我就献丑了...一首梦美人吧”温良似乎也并不惧怕的望向众举子,似乎再回想什么,顿了片刻,便念到:“梦静人独听漏雨,梧林尽处似萧娘。层层落木遮愁目,一缕秋风半缕凉。”
语毕,众人皆细细品味,无论韵律还是透出的忧思之情,都算是能感受到到些许诗意,只是中规中矩。但比起那些举子、士子们倒是倒是好多了。那些举子们有些自愧不如,有些不屑一顾,更有些再琢磨在哪儿听过。
年轻商人立马带动气氛说道:“好一首,思念美人的诗!”
“呵...”姜莫本是抱着很高期望,毕竟能赞同自己评价那群举子的几人,但听到这诗冷笑的评价道:“忧伤一地,词不达意,尽是堆砌罗列之感,而无动人心魄之处。”
姜莫评价一出,引得楼下一片热议,有鄙视的人觉得楼上的姜莫评价的对,也有更多的人觉得这人真装。
温良听了评价有些羞愧的脸红,向众人行礼谦虚道:“楼上的公子评价的是,拙劣辞藻,献丑献丑。”说完便坐下了。
而一旁的年轻商人有些气愤,盯了眼姜莫,行礼道:“阁下,有何绝句,我等洗耳恭听。”
一旁的孙亮本不参合楼下的赛诗,但听到姜莫的评价也是一惊,刚刚说的那两句怕是姜莫能说出最有文采的话了,还敢贬低别人,这装过了吧。
孙亮正要起身提姜莫解围,谁料姜莫收扇一指,喊道:“我想,那位士子应该有佳作了,待他作完再说。”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姜莫折扇所指,看向醉汉书生子介。
只见子介,一边喝酒,一边挠头,嘴里嘟囔着,似乎是什么诗句,但都听不出个所以然。
正当众人私语嘲笑这醉汉时,突然子介把酒杯往地上一砸,站起来对着自己的朋友温良笑道:“有了,有了。今日与君酒,莫言往日愁。为乐当及时,何能待凉秋。”
短短两句,便显示与温良截然不同的性格,虽然谈不上惊艳,但随性简单的文字朗朗上口,一听便是即兴而作,也算是有点意思,同时还在劝解自己的朋友,表现出些许豁达。
随后子介整了整衣冠,俨然一副潇洒的书生,面向楼上南笙姑娘的房间,继续吟诵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我饮美人曲,同欢万斛酒。”
这首诗一吟诵完,震惊四坐,有自知之明的举子们不禁低头赞叹,同时自愧不如,仅剩张姓书生的少数几人死鸭子嘴硬的诋毁:“没有意境、没有深意”如何如何。
姜莫听完,也用折扇拍了拍手,也称赞道:“及时行乐,呵呵,还很自信。”
“哦,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位是名士温良,想必这位就是齐国大才子文子介。”终于有人想起温良的那首诗和温良是谁了,而知道温良自然知道身边的醉汉是谁了。
姜莫便向孙亮问起文子介和温良,虽然孙亮对诗坛文坛不甚了解,但自家收集一些情报工作,这等名人还是知道的:齐国的温家据说是和纪家同源都是己姓,不过温良这支已查无考证了,到了他这代,家里就只有几百亩田地,够养活一大家子,勉强让温良读书考功名,算是真正的寒士了。但是三四十岁了,连齐国乡试的举人都没考中。不过文章诗词都还不错,农学也略有所成,只是长辈不希望他从农,经常帮着做些文吏的琐事,加上给何家商人的孩子何十安当教书先生,所以成了一个褒贬不一的名士。
至于文子介,家势甚至比温良略好些,从小就过目不忘,被称为神童,温良还当过他一两年的老师,但完全就被超越了,诗词书画几乎就是齐国一绝,两人就成了亦师亦友的伙伴。但此人玩物丧志,不参加科考,整日游手好闲,喜欢饮酒作乐,温良的名士之名,很大的原因是教出了这位大才子。
姜莫其实早就注意到那个年轻商人对温良的尊敬,对文子介的维护,此时他展开折扇笑道,“呵呵,看样子他们很少来这里。想必那个年轻商人便是何十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