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梧桐苑。
漂亮的小侍女金笛在太史刚的厢房周围徘徊张望,突然装着毫不经意的样子冲了进去。
很明显她似乎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有些蹑手蹑脚,直接冲到了太史刚的床头翻找,随后又跑到了床边的柜子上查看什么。
就在她四处搜寻的目光,尽然瞥见了身后某处有人的身影,金笛吓了个机灵,下意识的把手伸到了背后。
那人微微一笑,“砰”的一声,书笨落在了桌子处,听见了熟悉的一声,“是在找这个吗?”
屋里的人正是姜莫,他竟然屹立在关门门前的阴影处,而门旁的桌案上扔出的正式太史刚记录姜莫的起居录。
似乎姜莫一直躲在门后,等到金笛找了有一会儿了,才突然出现。
金笛下牙齿咬着上嘴唇,犹如一个犯错的小孩,或说她本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她发间冒汗,又有一股倔强死死的盯着姜莫,不知如何作答,并且听到了门外汇集了护卫,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从某种程度上讲,她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镇定,或者还有着某种训练过的痕迹,而让她没有在对方表态前,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但姜莫的神情显然比金笛更加震惊,他近距离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金笛,似乎曾经远远的观看打量并没有注意。
空气安静了很久,小侍女金笛毕恭毕敬的行礼后,正思量着什么理由,却发现姜莫一直盯着金笛的胸口位置。
金笛的脸颊更加红了,恼怒的捂住了胸口。
姜莫终于又惊讶的开口了:“你...你...你也穿越了?”
姜莫口中的你,正是他穿越前的女友金前前,在母亲因慢性病突然死亡后的日子里,姜莫也因父亲的脾气骤变而发生冲突,金前前为了缓和姜莫和父亲的关系还经常拉着他去看望姜父。在那一年里,姜莫还视她为生命中唯一的幸运和温暖。
金笛和金前前除了样貌相似,连姓也是金,不免让姜莫突然有些激动和震惊,之前只觉得熟悉竟然没有想到,直到近距离相见,还见到了她胸口露出来的熟悉吊坠。
姜莫也不知是‘他乡遇故知’的开心,还是对金前前狠心分手的怨恨,五味陈杂。
金笛站在姜莫面前一动不动,听到姜莫的奇怪言论微微抬起头撇了余光,却不想正视他。
金笛一身普通的侍女服侍,没有梧桐的服饰艳丽,更没有梧桐的婀娜身姿,却遮挡不住身上散发的英气,就如同后世健身的小姐姐散发的活力。精致俏媚的脸蛋上一双流光坚毅的美眸,很容易在一众丫鬟中脱颖而出。
“我是姜莫...前前...”姜莫还是有些期待的喊着,身体一点一点靠近,手不自觉的扶向她的肩头。
眼前的金笛,眉宇间有着他前女友金前前的影子,所以他无比的期盼这个小美女是她。
“奴婢金笛...”金笛实在不知眼前的姜莫抽什么风,敏锐的躲开了,但眼神中似乎因为什么而十分惊愕,背后的手更握紧了身后的匕首。
姜莫的手扑空,心头一颤,脸耷拉下来,分手后的失落情绪涌上心头,让他逐渐冷静,缓缓走向门口插上了书房的门栓,“你胸口的吊坠是哪儿来的?”
金笛警惕的观察着姜莫的一切,此时才恍然他刚刚注意到的,是自己找东西时掉出的坠子——一个水滴形状的晶体吊坠。
她急忙又放回衣服内,只是很紧张的回答:“奴婢的”
姜莫只是绕了一圈的坐回了太史刚房间的桌案前,冷厉中透着无所谓说道:“金笛,呵呵,莒城纪家嫡女,田氏安排在我这的暗谍,与你接头传递消息的人,应该也已经被抓住了。如果想要刺杀我,来吧!”
终于回到了正题,这回金笛心头更是一颤,下意识的脚步摆出逃走的姿势,不自觉已退到离姜莫最远的位置,两鬓都有汗珠落下,后背握着匕首的手都有些汗了。但看到姜莫如此不在乎生死的坦白,愈加的警惕和紧张。
“我知道你对齐国姜氏深恶痛绝,因为先王爷爷灭了你家满门,但是你还活着、纪氏族人大多数也都活着、莒城更没屠城...”
“去死吧!”姜莫还未说完,俏丫鬟金笛便满眼通红猛然抽出匕首,刺向姜莫。
虽然六年前的金笛才十岁多,并没有亲眼见到父母兄弟被姜氏杀死,可从一个千金变成无家可归的丫鬟的经历,也让他深深的感受到屈辱和仇恨。她瞬间就刺到了姜莫的脖颈边,但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另有所图,还是因为她也知道,要不是姜莫的求情,莒城都没了。
门外的鲍勇听到屋内异样,猛然撞门,把门栓都撞断了,紧张叫喊:“殿下?”
看见正在行刺的金笛,鲍勇二话不说抄起板斧就挡开了,但金笛敏锐躲开了,两人竟然还过了几招。凶猛雄壮的鲍勇猛烈的攻击下,一把椅子都劈碎了,却都被金笛轻盈的化解了。
打斗声惊动了门外许多的护卫,金笛也在鲍勇的连翻攻击下落了下风。
“住手”姜莫严厉的呵斥住,淡定的回答道:“我没事,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鲍勇即将劈到金笛的斧子停住了,金笛敏锐的退到了墙角。
“她要杀...”鲍勇不解。
“退下”姜莫厉声道。
“诺”鲍勇只好关门退出。
此时的俏丫头金笛带着喘息声,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吼道:“杀了我全家,难道还要我感谢你吗?”
姜莫抬起脖子,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似乎示意她继续杀他。
金笛愈加的不懂眼前的姜莫。复仇的怒火涌上心头,眼神凌厉透着杀机,冲到了姜莫脖颈前,却也定住了。
金笛对姜莫的举动十分不解,而且她的心中确实对姜莫祈求齐王没有屠城充满着感激,并且还有个秘密让她也很难下手。
而她也只是个二八年华并未杀过人的女孩,无比的痛苦纠结中,拿刀的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哎呦,别、别抖了,要杀就痛快了,不杀就听我说...”过于锋利的刀刃,在姜莫脖颈处划拉了几下,姜莫立马捂住脖子,十分尴尬的状况打破了如此严肃的时刻。
“你要说什么?”金笛恶狠狠的脱口而出,但心里却责备自己为何如此的怂。
“如果你只是图仇恨杀人的一时爽快,我的命随时给你,我也深知当年的屠杀罪孽深重、罪不可恕,但或许我们并不是敌人,我生母确实被杀,我想纪家也不过是弃子,难道不想知道幕后布局,让纪家刺杀我生母的控局者吗?”姜莫十分真挚的说着,还随手扯了块布条捂住自己流血的脖子。
“不想!你不就想说是田氏吗?田伯伯说当年他杀了家主时,家主也并未找到任何安排纪家刺杀的证据,他只是为了保住田氏不得已而为之。反而姜略却一举削弱了田氏...你觉得谁的话更容易信服?”金笛怒视着姜莫,似乎姜莫的话她早已思量过的。
姜莫紧蹙眉头盯着金笛,意识到她并没有必要说谎,而那场计划无论成功与否,田氏也没有什么绝对的收益。
“你..你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金笛也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厌恶的盯着姜莫。
“对不起,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姜莫又恢复如初,淡然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知道真相的。”
金笛顿了一秒钟,还是十分不屑的回道:“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们姜氏,想要灭掉田氏和纪家!”
姜莫摇摇头,严肃道:“或许不是田氏一手策划,但更不可能是姜氏自导自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必要牺牲我母亲?”
对呀,姜莫的母亲却是被纪家的刺客所毒杀,当然也可以说一切都是姜氏的捏造。
金笛也并不太笨,自然也想得到其中蹊跷,但刽子手就是刽子手,“无论怎样,你们姜氏就是杀死我全家的凶手!”
“如果姜氏只是别人手中的刀,难道不想找出握刀的是谁吗?这样,我让你做我的贴身丫鬟,我的命随时都可以给你。”姜莫露出微笑的说着,随手拿下了脖子上的布,血似乎没流太多,只是刺破了个静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利用我对付田伯伯。”金笛依旧很快的反应道。
“嗯~你还挺聪明的!”姜莫故意挑了挑眉毛的点头,又盯着金笛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我猜你的田伯伯会杀了你。”
“不...”金笛立马回应,但仔细斟酌也没有底气。
姜莫见她不语,十分严肃郑重的继续道:“如果田单不顾你的死活,你就听我的安排。如果田单还顾及到你,我不光不会对付田氏,还会让纪家在齐国重立祠堂、并让我父亲承认当年的罪恶,而我的命也交由你处理。”
“啊?”金笛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对眼前的姜莫十分陌生,而此人身上深不可测的同时还散发着某种魅力。但还是很快,还是当成了那个纨绔姜莫,冷笑道:“哼,你才没有这能力呢。”
“那你说,你为何还在这能刺杀我,而没被我抓住呢?”姜莫随意的反问,一脸笑意。
金笛猛然意识道,姜莫早就知道她身世和田伯伯的关系,何必在此冒险?难道真的想查清楚....心中突然一个念头“呸,好色之徒。”
金笛的眉宇间流露出更加狰狞的厌恶之色,姜莫一脸懵逼。
同时金笛对眼前的姜莫充满了太多疑问,或许他真的承认当年的罪孽所以任由她宰割,这反而让金笛能按捺住仇恨。
她将信将疑的听从了姜莫的安排,装扮成姜莫身边带头盔的贴身侍卫。
姜莫还吩咐手下做了一些准备,金笛始终警惕着。
鲍勇和阚文斌还没有注意道脖颈处的几道伤口,只是对殿下安排金笛所作的事情充满疑惑,他们并不清楚金笛的身世,也没来得及深究。
只听到姜莫说“我要出宫”时,更是一脸震惊和百般劝阻:“万万不可”。
守着东宫的侍卫秦慕,也带头劝阻如何都不允许。阚文斌更是跪倒在地,举出一大堆理由。
无非是说,齐王下令不准世子出宫,怕他惹是生非;亦或者危险,齐国的忠义之士可能会因为齐国将遭战乱怪罪于这个纨绔世子,不免会为大周献上姜莫的头颅;万事接得小心。
但姜莫竟然没想到出宫都成了难题,耍出了纨绔世子的风范,不知从哪儿抽了个匕首放在了脖颈处大喊:“本宫必须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