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简在做梦,梦到了初遇时的酒气氤氲,穿过人海看到那个人,心脏怦然,一眼心动。
只是当时不知道那是心动,只以为是见色起意,以为生的极合自己口味,才会精心筹谋,让他入局。
一场演出,台上台下,观众极多,但他的眼中从始至终只有他。
一吻定情,缠.绵恩爱。
梦境有些错乱无章,似乎总是充斥着玫瑰花的香气,一会儿处在那幽深的海底,男人似乎怕极了还要陪他来,一会儿又处于冰洞之中,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看的,却好似身边站着他。
独自一人走访那些美景,会在想他看到时的心情,期待有,孤独也有,如果能一起来看就好了,如果他一直在身边就好了。
他不需要别人的拯救,但他想那个人在身边。
星舰朝向着那片玫瑰星云,男人背对而立,高大的身影却不输那星云半分,挺拔屹立,无坚不摧,似乎永远都会在那里等他。
乐简上前,试图按住对方的肩膀,停留在那里的人却像是溢散的星星一样蓦然消失了。
星云在缓缓流转,周围却在变的黑暗,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宗阙!
乐简回头寻找,原本的星舰却好像变成了那处幽深的海底,无尽的黑暗,不断的向前,不断的转道,好像看到一处身影,去找的时候对方又不见了。
“你在哪儿?!”乐简左右寻觅,有人从他的身边路过,却像是背景一样模糊,那道高挺的身影好像走到道路的前方,让人热泪盈眶,他紧紧追着,却好像怎么也追不上,怎么也抓不到!
“站住!”乐简深呼吸着,伸手的时候好像抓住了对方的衣角,可回头的人还是那副面孔,却冷漠的如同在看陌生人。
他的手缓缓滞住,面前的人拉开了衣角向前走去,缓缓消失,只有无边的漆黑在蔓延逼近,要将他吞噬在其中。
到头来,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黑暗蔓延,手指无处着急,乐简低头看着蔓延到脚底的黑雾,手上却蓦然覆上了温暖的触感,干燥又有力,让无尽的黑暗好像瞬间褪去,被拉入了那一片温柔之中。
乐简蓦然睁开了眼睛,手蓦然摸向武器却摸了个空,他与那坐在身旁的人对上视线,那双漆黑的眸中似乎有着担忧,梦境远离却还有残留,而看见熟悉的人时一瞬间却是心安的。
“做噩梦了?”宗阙看着青年微促的呼吸问道。
“嗯。”乐简轻应了一声,略微动了动脖子上察觉了颈侧那残留的一点儿酥麻感,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上了心头,他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笑道,“梦到你了。”
真不愧是墟的首领,动手的时候不带一点儿含糊的。
宗阙对上青年的笑容沉默了一下:“梦到关于我的什么?”
“能到你被鲨鱼吃了。”乐简一只手被他握着,另外一只手摸索着身上其他地方,却发现武器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连嘴里藏的那个都没了!
倒是搜索的干净。
“你的武器全部拆下来了。”宗阙看着他微抿的唇和肩颈处的动作道。
“宗先生真专业。”乐简转眸看着这在晨间却十分熟悉的房间笑道,“您是打算把我关起来吗?”
宗阙看着青年弯起的笑意应道:“嗯。”
他一声应,乐简的心跳却蓦然剧烈了一下,他看着男人俊美的轮廓,蓦然扣紧他的手起身靠近道:“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又不会跑。”
宗阙侧眸看向了他,乐简环上了他的脖颈笑道:“上次不算,咱们两个人相处,还是我主动比较多不是吗?你第一次都不会。”
宗阙的眸从他的视线上移开,垂眸看向了他摸向自己腰侧的手道:“我身上没有装武器。”
“其实不需要武器,我只用手也能要人的命。”乐简也垂眸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摸上了宗阙的脖颈笑道,“你信吗?”
武器只是附加,他太清楚人体的要害在哪里。
只是没了工具,连智脑都被拆了,想离开这里难上加难。
“嗯,先起床洗漱,该吃早饭了。”宗阙并不在意他附在颈上的手,只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起身道。
乐简看着他淡然起身的身影,心情属实有些复杂,对方的身份变了,行事风格跟以前却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从前他还会装几分害怕,现在则大权在握,出手干脆。
“你真的怕鬼吗?”乐简从床上起身穿上了放在床边的拖鞋,走到了他的身后,抱上了他的腰问道。
按理来说,这种从始至终都在欺骗他的人,早该下地狱了,坟头草三丈高,但心里除了气愤,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墟的首领又如何,他宰过的首领也不少,这个人无论是首领还是普通人,曾经不都是躺在一张床上,跟他亲的难舍难分。
只是比起普通人,这个人的身上有更多的秘密,他也更难摸清他的心思。
宗阙将接好的温水放在了一旁,回头道:“不怕。”
“演的真好。”乐简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摸着他的腰腹笑道。
就好像他们还是如从前一般的爱侣。
“过奖。”宗阙握住了他的手道,“比不过你。”
“哪里哪里,宗先生应该一早就看透我的身份了吧。”乐简的手向上,摸上了他的喉结笑道,“我猜猜什么时候,是我表演魔术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面?”
他做任务的时候往往不用真实身份和样貌,本来的样貌和名字也有另外一重身份,声名远扬的魔术师,越是高调,反而越容易灯下黑,不会轻易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但从宗阙拆他的易容拆的这么干净的手法上来看,恐怕这次也是一早就识破了。
“第一次见面。”宗阙如实回答道。
“所以你去那个酒吧是为了什么?”乐简询问道。
“为了你。”宗阙说道。
身份已经暴露,曾经的事情如实回答,可以避免很多误会。
乐简轻怔,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心跳略微加速,却透着些许难言的躁:“为了抓我,结果一不小心沦陷了?”
“为了追你。”宗阙握住他无意识在喉结上摩挲的手,拿了下来道,“先去洗漱。”
乐简轻轻嗤了一声笑道:“昨晚摸了个遍,如今倒是嫌弃了。”
宗阙欲言,青年已抽出手腕摆了摆手道:“不必解释。”
他施施然走向了屋子的另外一侧,水声响起,宗阙听着声音,从门外接进了早餐,门重新关上时,却听到了洗手间传来的重击声。
【宿主,乐乐把玻璃弄裂纹了。】1314汇报道。
简直是破坏小能手。
宗阙放好餐车走向那处,看到了碎裂成蛛网一样的窗户,也看到了正在洗着脸的人。
青年撩了几捧水,抬头看向了镜子,彼此的目光从镜子对上,那张漂亮的脸上却露出了极其无辜的笑容:“我洗脸也要监督?”
宗阙的目光落在了玻璃上,乐简也顺便看了一眼,将毛巾挂在了一旁道:“我想逃不是很正常,不过玻璃不错,找到了脆弱点也打不碎。”
十分的理直气壮。
不过他本来也理直气壮。
“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宗阙转身道,“洗好了出来吃早饭。”
“你这玻璃不让人修?”乐简询问道。
宗阙走到了门口,按下了维修键,那处碎裂的玻璃直接自己移动,再次恢复光滑,从始至终严丝合缝。
乐简:“……”
……
早餐很丰盛,但一应餐具都是银制的,跌不碎,且用的都是木制筷子。
“其实你不用防我这么紧。”乐简夹着切好的鸡蛋道,“我要杀你还是很容易的,尖锐物品有跟没有一个样。”
“这些不是我准备的。”宗阙抬眸看向他说道。
他当然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专业的东西,否则走不出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也不是?”乐简询问道。
“这间屋子是。”宗阙直言道。
每一处构造都是严丝合缝的,想要借助外力很难打开,能够出入的只有门。
乐简看着男人平静吃着饭的动作,托着腮,手指轻轻在颊上点了点,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跑了以后。”宗阙回答道。
乐简的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轻点的手指变慢了些,觉得有些痒:“哦?原来宗先生筹谋了这么久?”
被关起来换成任何人都不会舒服,可是听到这样的答案,乐简却手痒心痒的厉害。
他们家宗先生看着是个木头,可实际上绝对不是个吃亏的人。
他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宗阙看着他悠然的神色道:“先吃饭。”
“也是,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乐简执着筷子笑道,“虽然这里很严密,但你关不了我多久的。”
他喜欢这个人充满占有欲的感觉,就好像他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一样。
他要是跑了,就是应该抓回来,而不是不闻不问,不看不听,让他反而转转反侧,寝食难安。
只是他这样,让人很想再跑出去试试,被人关住,落于下风可不符合他的习惯。
宗阙看了他半晌,继续低头吃饭。
他没打算关他太久,要想长久在一起,总不能关着,时时看着防备着他跑掉,只是后续要如何做,确实没有想好。
青年心思太多,又是巧捷万端,很难预料他下一刻会想什么,甚至现在都很难摸清他肚子里又在转什么。
想要留住一个人很容易,留住心却很难。
“认输了?”乐简笑着问道。
“你可以尝试。”宗阙说道。
乐简轻轻沉吟,要说之前想逃的心思有五分,现在就有八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