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深蓝色的瞳孔微缩,和楚墨离得极尽,楚墨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味,他看着两人接触的地方。克莱因是那种冷玉似的白,像是雪山之巅的纯白,高不可攀;而楚墨的白,是那种没什么血色的,近乎无力的苍白。
那一抹红在他的鼻尖显得尤为鲜明。楚墨觉得克莱因太小题大做了,刚想让他放开自己,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鼻腔留了下来。
他条件反射地吸溜一下,那液体流的更欢快了。
点点红梅滴落在楚墨的衣物上,克莱因的身上也遭了殃。楚墨有些慌,这衣服一看就很贵吧。他想给克莱因道歉,对方的手却一直牢牢地握着他的腕。
克莱因的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看得楚墨直发怵。克莱因只是低垂着眸子,放开了楚墨,低声说,“很抱歉……是我的错,我……”
他话没说完,楚墨只感觉眼前晃过去一阵风,克莱因消失一瞬间,很快又出现在他面前。楚墨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克莱因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银色的长发稍微有些乱了,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医疗箱。
楚墨:所以那刚刚是在瞬移吗?他现在对雌虫的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克莱因将楚墨安置在一处沙发上,他的身材极高,即使是半跪下来,也能和楚墨齐平。楚墨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帮自己清理,其实想说没有那么严重。
克莱因认真的在给他清洗擦拭,楚墨甚至在对方的蓝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有些不好意思,和这样一个大美人待在一块,还挨得这么近,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喷洒在了克莱因的脸上。
像个小孩子似的被贴心照料,纵使是楚墨这张老脸也有些遭不住。他眼神飘渺,努力寻找话题,
“克莱因,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是雪松吗?”
克莱因的手一顿,给他最后擦了一下,站起身来。楚墨看见克莱因垂下眼睫,银白色的睫毛轻颤,脸上升起可疑的红晕,浅浅薄薄,令人看得不真切。
他还想再看,克莱因就回过身,避开楚墨的眼神,丢下一句,
“随便询问雌虫的信息素,是一种很无礼的行为。即使你是一只雄虫,也应该多注意。”
“您先去休息吧,我会准备晚餐。”
离开的身影显得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墨摸不着头脑,自己也没说什么严重的话吧?至于信息素,他只知道这是经历过蜕变期后,每只虫都会有的特征。
自己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样子,楚墨也说不清。
嗯,是的,因为系统的那个条约,加之楚墨在虫族还是“未成年”的状态,有多事情,楚墨都不了解。
例如,一只雄虫夸奖一只雌虫的信息素好闻,在虫族的另外一层含义是:在邀请对方“交、配”。
楚墨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调戏了他名义上的“监护虫”。
克莱因慌乱地冲向浴室,他知道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脱下身上的衬衫,鲜血里还流淌着小雄虫青涩的信息素……他还没成年,只有贴身的体、液里,才会有这些许味道。
克莱因的手死死地攥着衬衫,力道之大几乎将其穿孔。陌生的情、欲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白玉似的皮肤罩上一层薄粉。
他内心犹如天人交战,金色的虫纹一闪一闪浮现,蓝色的瞳孔几乎化成兽类一样的竖瞳。
克莱因用了十二分的理智,才堪堪压下用衬衫抚、慰自己的冲动。那还是一只没成年的小雄虫……他不能做这些龌龊的事。
浴缸里的冰水换了一次又一次,仅仅只是几分钟,便被雌虫身上的超高温给化成温水,失去效力。
他居然、居然对一只小雄虫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克莱因攥着那件衬衫的手终究还是失力而垂了下来,他唾弃着自己,思想却不由得飘向过去。
作为帝国罕见的ss级的雌虫,克莱因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就进入军队。极高的等级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加成,还有精神力的暴涨。极高的精神力,让他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年纪轻轻就升到了上将的职位。
但是不是没有副作用的。雌虫体内的精神力,如果长时间不经过梳理,会造成精神紊乱,可能会导致雌虫失去理智,成为只知道“杀戮”的废虫。
克莱因熟练地拿起旁边的注射器,为自己打了三管精神安抚剂。一般剂量的安抚剂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而ss+雌虫失去理智是极其危险的。
帝国将他从战场前线调回,只安排他一些相对简单的任务。
像他这样陷入精神暴动危险的高等级军雌很多,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回到虫族,跪在雄虫脚下,乞求他们的怜悯……雄虫虽然在体力上不能和雌虫较量,却天生具有抚慰雌虫精神力的能力。
这也是帝国重视雄虫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交、配繁、殖,还是为了高等级的雌虫。高等级雄虫对于一只雌虫而言,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于是就陷入了这样的一个怪圈。
他的雌父曾经也是一只高等级的a+级雌虫,为虫族立下了赫赫战功。因为精神□□而不得不回到帝都,和一只b级的雄虫交契,成为对方的雌侍。
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克莱因缓了缓睁开眼,衬衫上的血迹是那么刺眼。他起身,哗啦啦的水珠成身上滚落,贴身的水滴变成白雾,蒸满整个浴室。
他将那衬衫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边,很快擦干自己。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僵硬死板的脸,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失败了。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吸引雄虫呢。他脑海中忆起楚墨那张怯生生的脸蛋,想起他们初见时,对方显然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却还是攥着自己的衣角,说了句,
“谢谢。”
他从未在雄虫嘴中听到这句话。克莱因闭上眼,他是真的没想到,楚墨会选择他作他的“监护虫”。
其实楚墨不清楚,当他成年时,是需要一位雌虫长辈进行“引导”的。这个引导嘛,懂得都懂。楚墨没有双亲,他此时选择的“监护虫”,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他未来的引导对象。
克莱因很清楚当时自己只是抱着尝试一般的心态,才花费大量的贡献点提交申请,其实内心是很清楚自己大概率是没戏的,
他忐忑不安,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怀着这样龌龊的心思,去得到一只雄虫。
可是,楚墨居然选择了他……他拙劣的表现,想必让楚墨也很失望吧?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后悔了。毕竟刚来的第一天,他就让楚墨就见血了。让一只小雄虫流血受伤,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虽然只是意外,但雄虫保护协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小雄虫再说得严重些,雄虫保护协会恐怕会直接将他带回调查。
小雄虫显然不知道“信息素”的事情。克莱因第一次恼恨自己木板呆滞的性格,他的副官曾经打趣他,说他这样的性子是追不到雄虫的。
他怎么能这样去责怪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雄虫?既不体贴,也不温柔。
也许,他现在正在联系雄虫保护协会,想要换一只“监护虫”也不是不可能吧?
克莱因睁开眼,镜中人又恢复了昔日的冷静自持,仿佛刚才的软弱只是虚幻。
即使是马上就要分离,他也想亲自为楚墨做一顿晚饭,祈祷在雄虫保护协会到来之前,他还能看着小雄虫吃完自己做的晚餐。
克莱因郑重地整理着装,将那件衬衫密封保存,压入柜底。
楚墨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间房的风格和这套小别墅明显不同。里面铺有厚厚的毛绒毯子,床又大又软,有一种软萌的意味。
楚墨意外地感觉有被特殊对待的感觉。旁边的小茶几上有新鲜采摘的水果,一看就被人精心清洗过。
“电视”是投影形式的,操控器放在茶几旁边,说明书叠在下面,一目了然。
沙发也很软,楚墨躺在里面,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酥化了。
啊!这令人羡慕的米虫生活。
即使是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插曲,他还是相信克莱因上将一定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先不提楚墨自认为是一个成年人了,就冲对方这细心的态度,楚墨都不得不竖个大拇指。
楚墨不认为流鼻血是什么大问题,他只觉得克莱因有些小题大做,倒是十分可惜那件衬衫。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他自己不好好听克莱因讲话,撞到别人身上,把鼻血弄到别他干净的衣服上,对方好心好意地给自己处理,他又嘴贱说了很冒犯的话……
楚墨扶额,脑海里浮现一首歌,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楚墨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当他做了一件自己觉得很尴尬的事情以后,他就会不断地回忆这件事情,即使脚趾快要挖穿地心,还是停不下来。
这自虐般的行为,直到楚墨找到了解决方法才能停下。
衬衫……被弄脏了,他再买一件不就行了!就是不知道克莱因的衬衫是什么牌子的,也不好意思问啊。
就算知道了牌子,也不知道他穿什么码啊。
楚墨在沙发上扭成一条那啥,正愁眉苦脸地想法呢。
有了!他从沙发上翻起来,克莱因好歹是个上将,一定会有工作吧。到时候他趁对方不在,去他卧室里找一件不就行了!
“扣、扣……”
门外传来克莱因清冷的声音,
“晚饭准备好了,请您享用。”
楚墨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