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视厅后,松田阵平直奔回家。
可他站在熟悉的大门前迟疑了会,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孔中,并向右扭转几下打开了房门——与他离开时并无不同。
圣诞蔷薇依旧半死不活地插在马克杯里,摆放在进门便可见的柜子上。这是初鹿野未绪不久前从一家餐厅门口看见的,他瞧着好看便随手捡了回来,还嘀咕商家欢迎圣诞节的时间有点早什么的。
不过松田对那时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嘴欠地说了句幼稚,结果初鹿野未绪拿着花追了他大半条街。让娇艳欲滴的蔷薇成了恹恹欲睡的状态,这朵花最后还被初鹿野未绪偷摸地插在他头上半天。
将钥匙放在马克杯旁边,松田阵平收回凝视蔷薇的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他家一圈,乍然发现他视线所触及之地,皆有初鹿野未绪存在的影子。
随处可见的零食,尚未丢掉的快递包裹……短短半年,他家变得既陌生又熟悉。
松田阵平迅速移开了视线,像是触电般手指开始痉挛,而也正是这些阵阵酸麻感让他从回忆里惊醒,他眼睑微颤了几下,大跨步地走进了初鹿野未绪的房间。
按照初鹿野未绪在生活中马大哈的性格,松田阵平相信他的房间多少会留下关于他来历的线索。
可开门后,松田就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咒般,整个人呆愣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很少会踏足未绪的房间,进去的原因大多数都是未绪起床时间拖得太久,他忍无可忍才冲进去把他从床上扒拉下来锻炼,这是从学校延续下来的习惯。不过更多的则是在门口吼上一嗓子,或者将门锤得跟打鼓似的接连不断。
而最近因为早良裕也的原因,他大部分都是在警视厅加班,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初鹿野未绪房间模样了——书桌前的墙上贴满了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所有的纪念照片,杂乱无比的各式工具摆放在书桌上,而正中间则是个没有扎起来的礼盒,旁边摆放着它的盖子。
这是……礼物?
松田哑然,通过桌面上事物,他很快得出了初鹿野未绪正在准备着一份礼物。至于收礼物的人是谁,通过墙上照片和礼盒盖子上贴着的标签,松田很容易变推断出这份礼物是准备给自己的。
这着实让他吃惊不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收到来自初鹿野未绪的礼物。毕竟之前萩和诸伏送了他几次节日礼物也从未收到过回礼,并且还被未绪当成了平常就会送他的零食一样。
接连下来好几次,他俩便也歇了让他懂得这方面世故的心思,还安慰自己好久,说什么他年纪还小,长大了总会懂的。这让松田当时看了不少笑话,直言他们操心地就跟小孩妈妈似的。
不过自从松田说完这话,看戏的人就变成了未绪、班长和降谷零了。
那段时间松田的伙食成直线下滑,动不动就吃到个味道极其古怪的黑暗料理。不过这也难怪,谁让松田得罪了他们之中最不能得罪的大厨了呢。
松田阵平放下手上关于在警校时他吃到黑暗料理的黑历史照片,虽然上面有被初鹿野未绪手动马赛克两人,但这并不妨碍到松田看到这张照片时的不自觉挂起的唇边弧度。
不过随后,松田阵平的眸光便暗淡无光,显然是想到了现在下落不明的两位好友和不知生死的初鹿野未绪,再好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牵扯了下嘴角,终究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未能保持面对好友时镇定自若。他的假面渐渐破碎,担心与忧虑浮现在他的瞳孔之中。
他愤恨地锤了下墙壁,为自己没能早一步察觉犯人的计谋,也为了他没能察觉出危险结果害得未绪生死不明感到懊恼。
但凡他可以早一点,也就不会弄成这副局面。
倘若未绪有半点危险,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与自己和解了。
冷静了片刻,松田阵平的情绪才缓缓镇定下来,视线乱飞没有落点的同时,冷不丁地一行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笨蛋松田,圣诞快乐!”
松田阵平恍惚地看着这行字,仿佛又回到了被推下楼的那刻,耳边继续传来了不绝于耳的爆炸声、火焰噼里啪啦燃烧东西声、人群里尖叫呐喊声,还有那明明该是低语却仿若在他耳畔炸裂的祝贺声。
巨大的刺|激扰得他心神不宁,头疼欲裂,眼睛中的光也忽闪忽灭地凝视礼盒里静静躺着的礼物——那是一个样式好看的打火机。
这应当就是初鹿野未绪准备送给他的圣诞礼物。松田阵平急促地喘了几下气息,扯了扯缺水有些干裂的嘴角,没想到还挺用心的。
“铃—铃—”
持续不断的门铃声打断了松田阵平即将屏住呼吸陷入回忆的动作。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眼在礼盒里的未绪即将送给他的礼物,好半晌才移开目光。
此刻他家的门铃还颇有节奏感地响着。
松田阵平走向房门口,内心还在不断思忖着来人会是谁?
幼驯染萩原研二此刻应该还在医院帮他办理出院手续;班长并未回到东京;下落不明的二人大概是去做什么危险的工作,不会出现在他家门口。
如果未绪没什么事回来了,也不会是这种带有一种韵律地按着门铃,半句话不说却能让屋内人充分感受到他存在的人。
要是他的话,还会回直接大声喊着‘笨蛋松田,快开门’之类的话吧。
松田阵平冷漠地打开门,门外站立着一位他不认识的青年,黑发蓝眸还隐约带有上位者的矜持。
松田阵平:“……”
黑发青年打量了下此刻的松田阵平,大概是注意到松田变扭的情感和内心里暗自隐藏起来的苦闷。在松田阵平即将耐心告竭即将关门时,才慢条斯理地告知了松田阵平他的来意。
“松田警官,我叫工藤新一。是初鹿野未绪的幼驯染,目前是为了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