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樱花永不凋零之地,我将在下午三时与万人共同欣赏璀璨烟花。”一名高瘦刑警左右翻看装有预告函的证物袋,确认预告函上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后丧气地将其放在桌上。
在早间新闻中得知犯人将预告函寄往日卖电视台,警视厅便立即遣人前往。而这封预告函就是他们从日卖电视台那得到的原件。
“这东西竟然就一句话?”
其他警官傻眼了,他们都做好严阵以待,动用自己所有的脑袋瓜子,结果就短短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
“可恶,把人耍着玩。”有些刚入警没几年,目前还沉不住气的年轻警官纷纷低骂出声。脸色神情是遮掩不住的气恼,倘若犯人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定是逃不过几顿毒打,结果最轻恐怕也是个半身不遂了。
“就这一句话谁知道他目标是哪?!”
年轻刑警说到这纷纷转头望向从知道预告函只有一句时便陷入沉思的年长前辈们,希望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感受到身上明显刺人视线,众位前辈从沉思中清醒,苦笑地对视一眼,说实话,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可这句话太过于笼统了,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警部拿过证物袋来回摩挲,出神地盯着预告函,眸中晦暗被低垂眼睑遮得严严实实。
“他的目标是警视厅。”
蓦然一道磁性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苦思冥想。
众人视线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松田阵平带着墨镜,拿着自动售卖机出售的黑咖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时不时还打着哈欠,一看就是还未睡醒的状态。
他从走廊踏进了这满是刑警的会议室,扒拉着自己翘起的卷发:“樱花永不凋零之地,是指樱花不会衰败。不会衰败自然不会指身为植物的樱花树了,而樱花则是警察的标志。联想一下犯人厌恶警方的心理,那么极大可能他今天想要摧毁就是警视厅。”
“那为什么不会是地方警察属?”一名年轻警官提出疑问。
“因为后半句。”
松田阵平将喝光的咖啡扔至垃圾桶:“上万人陪他看烟花的地方,也只有警视厅了。”
“什么!”本来将信将疑的众人此刻被松田阵平这番结论给说服了,“这不就意味着我们被偷家了!犯人这么厉害的吗?”
说出这话的刑警立马被旁边前辈对着脑袋给了一下脑瓜崩:“少说这种话!”
“抱歉。”被揍的刑警捂着脑袋,拉耸着眉眼低头道歉。
整套动作下来倒是让松田阵平忍不住侧目而视,实属太过眼熟,例如某个小混蛋遇到事情也是这番作态。也正是这浓厚地既视感,让松田阵平不禁‘啧’出了声。
希望那小混蛋今天可以履行和他的承诺,老实待家。
知晓答案的警部,严肃地干咳几声。这让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众位警官瞬间绷紧了自己的皮囊,变得稳重干练。
“很好,既然犯人挑衅到我们头上来,不给他颜色瞧瞧说不过去。”警部吼道,“现在立即给我分成两队,一队留下这里,务必尽快给我撬开菅亮太的嘴,我要在一个小时之内知道有关犯人的所有消息。”
“另一队立马前往爆|炸物处理班,和他们一起即刻搜查警视厅所有地方,连个蚂蚁洞都别给我漏下!我会立即向管理官申请搜查令的,都给老子大胆地搜!”
“是。”
得到命令的众人,迅速分工明确,不出一会儿便统统离开了会议室。
松田阵平扫视一圈已无人的会议室,拿起证物袋凝视着只有短短一句话的预告函。
这样看起来,预告函内容过于简单,完全等于白给。那为什么还要写这么个浅薄的迷题扔给警方?第一接收地址甚至都不是警视厅。
他放下证物袋,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忽略了什么吗?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别按了。”初鹿野未绪揉着惺忪的睡眼,踩着拖鞋就出来了。
有没有搞错,这才几点啊。初鹿野未绪困倦地打起哈欠,从口袋摸出手机瞄了眼时间。
救命,七点半这也太早了吧。
初鹿野未绪挂起半月眼,趴在防盗门上踮起脚尖,透过猫眼看向了屋外。
唔,看不清脸啊。他泛起嘀咕,帽子倒是有点眼熟。
此时门铃已经停了一会,从听到初鹿野未绪的回话后,来人便安静地站着门口等待着屋主开门。
一时之间,初鹿野未绪脑海自动浮现出各种各样之前看过的关于开门杀的场景,弄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沉默须臾,隔着金属大门开口:“请问是谁?”
“你好,我是上门派送包裹的邮递员,请问是松田阵平家吗?这是他的包裹。”
悦耳开朗的声音透过门缝传递初鹿野未绪的耳朵里,这让他内心警惕下意识放松几分。
不过很快,初鹿野未绪想是回忆到什么,还未放下多久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邮递员、包裹,过分熟悉的关键字让初鹿野未绪不禁同情起松田阵平。
好家伙,松田还在警视厅吭哧吭哧地加班找这人的踪迹,结果人直接送上门来,还客气地带着小礼物。
过于心酸,真是心疼松田脸上几天都未消下去的黑眼圈啊。初鹿野未绪心里为松田阵平抹了一把不存在的鳄鱼眼泪,脸上却是忍不住地幸灾乐祸。
不过嘲笑归嘲笑,初鹿野未绪还是掏出了手机,准备送门外的犯人一个豪华监狱大礼包。
唔,等下啊。他之前那封预告函是不是没说爆|炸地点还有时间啊。那即使抓住犯人也没用,只要他嘴硬,把时间拖得久一点,炸弹该爆|炸还是会爆|炸的。
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打开门,看看这人到底耍什么花招,最后在根据具体情况见招拆招。
还是做个小保险吧。下定决心的初鹿野未绪将手机停留在追踪信号页面,将其摆放在门口死角处。紧接着把追踪器贴到身上不易察觉到的地方。
做完一切,初鹿野未绪才扬声朝门外喊道:“请稍等下。”
打开防盗门,初鹿野未绪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邮递员,肯定了自己猜想后,不免松了口气。
不过这人是什么毛病。初鹿野未绪露出半月眼从邮递员手中接过包裹。不过也是,根本不会有人猜到他会继续扮演已经暴露在所有警方面前的身份,并且还旁若无人地登门拜访一位警官的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嘛。
初鹿野未绪久久未等到邮递员后手,无奈之下结束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无聊举动。拿起手上包裹,转身向客厅走去,也算露个破绽给犯人。
果不其然,看见初鹿野未绪毫无戒心地背对着自己,邮递员自然而然地开始自己下一步计划。
察觉到耳畔传来呼啸声,未绪眼神凌厉一瞬,在闻到强烈地刺|激性味道时,初鹿野未绪便知道这人要做的打算是什么了。
这人竟然想绑架他?
虽不了解犯人为何独自前来警察家,就为了绑架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但初鹿野未绪还是强行压下身体的自然条件反应,任由犯人用全是乙醚的手帕捂住他。
小保险果然是做对了。伴随着这个念头,初鹿野未绪思维陷入了黑暗。
邮递员抱住初鹿野未绪即将摔倒在地的身体,微微勾起唇角:“这下子演员凑齐了。”
在刻意营造出来的昏暗氛围,借以击破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的审讯室里,一场刻不容缓的审讯正在进行中。
“菅亮太,别再挣扎了。我们已经知道犯人所有计划,你快点交代,还能给自己减个刑。”
“…犯人……哈哈哈。”菅亮太咀嚼重复这两个字,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他嗤笑开口,“你们忙活了这么久,连他名字都未调查到,还说知道他所有计划。”
“太可笑了。”他揉搓着眼睛:“可笑到我眼泪都下来了。”
见眼前的两位刑警强忍住怒火维持表明的平静时,菅亮太立马失去了玩笑的兴趣,唇边的弧度随之收敛起来。
“能力不怎么样,忍气功力倒是不错。”他嘟囔。
“你——”审讯的刑警被这话气得不轻,恨不得将手中记录口供的文件狠狠地摔在菅亮太脸上。
菅亮太未管审问他的两名刑警态度如何,他说完后又沉寂下来,只是一直盯着他被拷住双手瞧。
被气狠的一名刑警见状开口讽刺:“怎么,还想着在处理班光辉时刻吗?只可惜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闻言菅亮太眼珠动了动,视线转移到了说出这话的刑警身上。打量了许久,似是发觉眼前之人不值得他浪费口舌,就将目光重新放回双手之上。
这可让准备了一肚子坏话的刑警憋得要死,仿佛他所有情绪在这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冷静,别被他牵着鼻子走。”身旁的前辈刑警按住他的手,企图让他平复心情。
随后,前辈刑警转头望向菅亮太:“你需要什么才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菅亮太:“……”
“我要见松田阵平。”他大拇指放在各个指头关节处,将骨节按得啪啪作响,“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两位刑警对视一眼,又各自微微偏头听清了耳麦里传来的命令,随后神情复杂起身走出来了审讯室。
不到片刻,松田阵平一如往昔戴着墨镜,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颈。他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菅亮太面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要见我,かん警官。”松田把玩着墨镜,短短的一句问候被他说得像是挑衅。
“是すが,不是かん。”菅亮太被松田阵平这句问候激得神情突变,维持不住之前戏耍年轻刑警时的平静。手铐也随着他激动的心情哗哗作响起来,“你为什么每次都叫错。”
“……”听到这话,松田阵平把玩墨镜的手一顿,随即漫不经心抬眸瞥向菅亮太,“原来你在意这个?”
“难道说这就是你背叛自身信仰的原因?”松田阵平放下墨镜,眼神凌厉如刀般射向菅亮太。
“怎么可能!”菅亮太大喊,“我没有背叛自身信仰。我以警察身份为荣。”
“那你在做什么?放走险些炸毁两栋大楼上万病人的炸弹犯,点火烧了同僚辛苦调查的资料档案,最后还想毁了可以证明犯人罪证的证据。”
“菅亮太,这就是你说得没有背叛自身信仰,以警察身份为荣吗!”
“我……”直到松田阵平一件件细数他做过的所有坏事,菅亮太才骤然惊醒,他不禁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猛地抬头,发指眦裂冲着松田阵平喊道:“我错了吗?我想让警察行列少一点尸位素餐,多一点能者,我…做错了吗?”
“你错了,大错特错。”松田阵平垂眸,不再多看狼狈的菅亮太一眼,“すが警官。”
“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不偏不倚,公平公正。你哪点做到了!”
菅亮太:“……”
“你是对的,松田警官。”随着松田阵平话落,菅亮太整个人的精气神便如同被魔鬼吸食般消失殆尽,“…或许在我接受他们邀请时,就没资格佩戴这枚樱花胸章了。”
他们?
松田阵平刚想开口询问菅亮太他们是谁,可却在下一秒被他所说的话击愣在原地。
“早良裕也,就是那个爆|炸犯……他应该已经得手了……”
松田阵平皱眉:“什么意思!”
“他这时候应当成功绑架你家那位小朋友了。”
而此时,初鹿野未绪正在为自己头疼欲裂感到后悔极了。
他就不该乱吸什么麻醉剂,弄得他现在昏昏沉沉的,压根搞不清他目前在哪。
不久之前,他为了知晓犯人的计划,便将计就计让自己昏迷在早良裕也手中,借此来查看犯人究竟有什么倒霉盘算。
虽然计划成功实施了,可他也把自己搞得武力值减半。头疼,早知道就不搞这种幺蛾子了,直接把人打个半死,就不信他不说。
现在好了,他目前估计是没能力将人打残了。
“你醒了~”早良裕也透过后视镜察觉到后座上的孩童有挣扎起身的趋势,便开心地向他打起了招呼。
初鹿野·看到犯人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未绪:……
这人一定是有病!
“大哥哥你是谁啊,这是哪啊。”初鹿野未绪故作害怕地扫视了下周围,发现周遭车窗都被黑漆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外边景色一丝一毫。
太绝了。初鹿野未绪伸手摸了把车窗,手上半点痕迹都没留下,一看就知道不是短时间能够喷出来的。
早有计划啊这是。
“你猜呀~”
我猜你个大头鬼!初鹿野未绪听到这话手下意识地握紧成拳头。倘若不是有丁点理智在身,他很可能一拳捣过去,弄了个车毁人亡。
“呜呜呜…大哥哥我有点害怕,可、可以放我下车吗?”方便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不可以哦!”早良裕也将食指放在唇边,“小朋友你要乖乖的,要是害怕的话就在心底骂你监护人几句,毕竟你会有这种遭遇都要怪你的监护人哦~”
“再睡一会吧。”早良裕也拿出麻醉喷剂,看都不看就往身后猛喷一顿,瞬间就把初鹿野未绪又给迷晕了。
卧|槽,这人还带挑拨离间的!初鹿野未绪这念头一闪而过,眼睛就像被胶水糊住似得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了。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急匆匆回到家中,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攥紧手机的骨节泛起了白。
他深呼吸几次,借以来平复胸前激烈起伏:“萩原,未绪已经被早良裕也带走了。”
“…嗯,还在找线索…”松田阵平将此时的房间摆设与自己脑海中储存记忆进行对比,猛然发现自家客厅多了个东西,“找到了,我先挂了,待会打给你。”
“喂?喂!”听着电话里此起彼伏的忙音,萩原研二无奈地叹口气,小阵平这性子也太急躁了吧。
况且他总觉得绑架小未绪实在不是个好选择,需要担心的很大可能是犯人早良裕也才对。
萩原研二无奈地收起手机,现在只希望小未绪不是故意被绑,不然…他只能去医院给他预定个床位,来聊表自己对他的恻隐之心了。
而另一边的松田阵平则是拿起摆放在他家客厅茶几上多余的包裹,目光沉沉地盯着收件人上熟悉地名字,沉默不语。
意外从菅亮太口中得知犯人早良裕也成功绑架初鹿野未绪这件事,其实松田阵平是不信的。
纯属是因为他非常相信可以和他打得不相上下,并且还拥有巨怪力气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绑架成功的。
但在他从审讯室出来,拨打初鹿野未绪电话打不通时,这个想法便被他搁置在一边了。
他忘了小混蛋是个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的麻烦精了。
如果他被绑架成功,极大的可能会是他发现了什么线索,然后一个人单枪独马的深入敌营去了。
简而言之,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松田阵平简直气笑了。这种莽撞的性格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大人,熊孩子还差不多!
随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将包裹三两下拆封。松田阵平定睛看了过去,发现里面并没有炸弹之余的东西,只有张巴掌大的纸条。他手向里面一掏,将里面的纸条拿了出来。
至松田阵平警官
新的一局已经开始,我们在来比过,看一看这次谁技高一筹?
ps:奖品是个小朋友哦~
“哼,不长记性的小混蛋。”松田阵平平静地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对犯人早良裕也的挑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的他,大半注意力都在想找到初鹿野未绪如何教训他的事。想来他上次还是过于手下留情,只是让他社死并不足以让他长记性。
松田阵平回过神后,继续对比着房间的不同。他可不相信初鹿野未绪被绑架之前不会提前布置些小玩意放在这。
最终,松田阵平在自家防盗门,一个非常不容易让人察觉到的死角处找到了初鹿野未绪最宝贝的手机。
松田阵平:……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隐约可见瞳孔中有团火焰在燃烧着。松田阵平嘴角用力扯出弧度,这种重要物品也能乱扔,真够可以的哈。
不过,气归气,松田阵平还是俯身捡起手机,按了下开机键后,顿了下随后平静地输入密码,打开了手机界面。
见到与上次如出一辙的手机界面,不仅证实了小混蛋就是故意被早良裕也带走,还说明了他有充足时间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
“萩原,找到那个小混蛋目前所在地了。看情况应该是在车上……他的确是故意被抓的,手机被他扔在房间了,他身上带着他那些小玩意。”松田阵平拿出自己手机,拨通了自家幼驯染的电话,给那边担心不已的萩原研二报了个平安,“别担心,我想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会是警视厅。嗯,我马上就回去,让他们尽快部署拆除炸弹。”
挂掉电话,萩原研二感受了下刚刚松田阵平和他通话时的语气。全程波澜不惊,宛如一潭死水,让他错愕的同时不禁猜想是否只有狂风暴雨才能吹动他半点涟漪。
当然这话他也就想想,松田阵平那副模样明显是气狠了才会如此。萩原研二托着下巴,这段时间小阵平生气次数逐渐升高,一半都是和小未绪有关呢。如果不是初鹿野未绪年龄太小,松田阵平不会知法犯法,萩原研二都要怀疑他家幼驯染动了凡心。
不过小未绪胆子是真得大啊。萩原研二不禁感叹,敢在老虎头上撒播打滚也就他一个了,每每还能死里逃生。
要知道,就连他这个幼驯染倘若有不珍惜生命的时候,只要被松田阵平发现了,一顿毒打是在所难免了。
萩原研二想了想他上次被打进医院的惨痛经历,又对比了下初鹿野未绪胡来的后果。
真是同一个错误,不同的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