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的夜王府，安静，宁和，却又透着一份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气。
这个王府，没有侍卫，甚至连仆人都只有一位。
长年空荡荡的，说句不好听，就像一座鬼城那般。
但，夜王府却非常的干净，老仆一个人整理整个夜王府，竟然也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夜王是不经常回来的，大部分的时间，夜王都在战场上。
他就像一部不知疲倦的机器，哪里有动乱，哪里需要他，他就赶往哪里。
这么多年来，皇上给过的赏赐，多得数不胜数。
但，每次送回来，都只是让老仆随意堆放在房间里。
没有侍卫的夜王府，却连一个毛贼都没有，不知道是因为大家都怕了夜王的名号，还是都感怀夜王对凤族的贡献？
总之，这座安静的府邸，虽然一点人气都没有，但，真的很适合凤离这样性子的人居住。
老仆看到夜王抱着一个姑娘回来，眼底一阵讶异之后，赶紧收拾房间去了。
可不想，夜王直接将女孩儿抱回到自己的卧房。
这……老仆就有点不明白了，难道，这姑娘是夜王的情人？
凤江在半柱香之后赶到，看到老仆端着水盆，他抹了一把汗，追了上去：“老牙，可有看到四皇叔抱着个姑娘回来？”
老牙朝夜王的卧房抬了抬下巴，凤江立即闯了进去。
凤离已经将凤九儿放在床上，他自己就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发呆。
四皇叔会这样，真的让人很吃惊，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凤江小心翼翼走了进去，老牙跟在身后，端着热水进来。
凤离让他将水放在一旁，他自己亲自沾湿了毛巾，给凤九儿擦脸和手。
那动作，很生硬，明显从来没有做过。
但却很温柔，对，他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功力，努力让自己温柔。
这就是凤江对现在的凤离的感觉，四皇叔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学习如何让自己变得温柔。
就为了，眼前这个小皇妹？
若是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凤江一定会以为，四皇叔爱上这个小丫头了。
可这个是他的皇侄女啊！四皇叔当然不会爱上自己的亲人。
那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是小侄女，所以，这么疼？
怎么疼起来，就像是在疼自己的女儿一样？
凤离终于给凤九儿收拾好，给她盖上了被子。
可他始终没有离开这张床，依旧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床上熟睡的小丫头。
那半截面具，已经被他重新戴上，现在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见识过四皇叔的真容之后，凤江现在再看他，便彻底不是原来的想法了。
四皇叔年纪在三十八九左右，不到四十，但他面具一摘，看起来竟也就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刚毅的脸，比起父皇的柔和，多了几分让女子疯狂的冷肃。
无论在任何角度来看，都是绝对的完美。
为何一直戴着面具？为何要对外宣称是个毁容貌丑的男子？
凤江在他身后站了一会，见四皇叔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他只能走到一旁坐下，看着床边和床上的两个人。
“四皇叔……”
“你可知道，她将来会是凤族的女皇？”凤离的声音，一贯的清冷，低沉。
凤江有点心虚，知道四皇叔在责备什么。
他低声说：“小皇妹刚回来没多久，我见她自己在宫中，似乎也挺无聊……”
“若是出了事，责任谁来承担？”
“自然是我来承担！”关于这点，凤江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
所以他虽然喝酒吃肉，但，绝对不会让自己喝醉。
他酒量非常好，区区几瓶子酒是不可能将他灌醉的，这点，他还算是有分数。
凤离不说话，看到九儿蹬了蹬腿，将被子踹下去一脚。
他极其有耐心的，捡起被子，小心翼翼又给她盖上。
凤江真的要吃醋了，这么多年来，他就喜欢往四皇叔这里跑，可是，从未见四皇叔对他有多丁点温柔。
为何凤九儿一来，就将四皇叔所有的心思都占据了？
“不对啊，四皇叔，你怎么知道我将小皇妹带出来了？”
凤江想了想，猛地睁大一双眼睛：“难道，消息走漏了风声？”
“可是，也不对……”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若是小皇妹出宫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以父皇的性子，如今一定已经排除禁军翻遍整个京都。
可现在，外头这么安静，父皇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种事情，大家都该休息就寝了。
“四皇叔，你不会是去宫里找我，发现我没在，就出来找我吧？”
想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这么多年来，四皇叔几时主动找过他？
每次都是他知道四皇叔回了京都，自己屁颠屁颠跑过来，跟四皇叔请教武学上的事情。
想要让四皇叔来找他，恐怕，等一辈子都等不到人。
那，四皇叔如果不是为了他，难道……“四皇叔，你是专门来找小皇妹的？”
凤离依旧不说话，目光锁在凤九儿的脸上，就仿佛被黏在上头一般，再也移不开了。
有时候，九儿在梦中皱了皱眉，凤离也会跟着眉心轻蹙。
又是，九儿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事情，忽然扬起薄唇笑一笑，凤离眼中也会染上一丝笑意。
总之，他随着她的笑而笑，随着她的忧而忧，四皇叔，所有的七情六欲，完全给凤九儿牵动着了！
凤江真的看不明白，“四皇叔，你为什么提前回京？难道，也是为了小皇妹？”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幼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却又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像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是，为什么呢？
“四皇叔……”
“很吵。”
“四……唔！”
凤江猛地住了嘴，不是因为不想再说话，而是，根本没机会多说半个字！
凤离只是手一扬，啪的一声，他脖子一痛，穴道已经被四皇叔隔空点上了。
凤江顿时欲哭无泪，四皇叔，不会真的让他保持这个姿势，在椅子上坐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