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法忽视的黑剑携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俯视众人,这柄巨剑端于天空之中,浓烈的气息连清寒的月光都被遮掩了几分。
在圣域之内,配合着显现出的黑色结界所形成的圣地,这一切皆受悠真意志的掌控,他打破了现有的规则,支配圣地内的所有。
只要想去做的话,什么都能做到。
在力量疯狂攀升、象征着王权者的黑之剑扶摇直上之时,悠真这样感觉着。
黑雾缭绕在结界周围,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改变了战局的悠真,他们察觉到这出自悠真之手。
可难道只是将他们困在这里这么简单吗?
看着场内的众人,悠真手指握紧,泛有沉重的威压纷纷如巨石般,精准地压在了五名上弦之鬼的身上。
被施加了数倍重力,上弦之鬼们动弹不得,力量相对弱小的堕姬甚至被压得趴在地上起不了身,只能愤恨地无力捶地。
无形的重力压得无惨脚下踩出深坑,无惨却依旧挺直背脊似是没有受到影响,他饶有兴趣地说道“悠真,这是你的血鬼术吗?”
悠真没有回答无惨的话,他担心自己很快就被无惨控制,对还没反应过来的鬼杀队剑士们高声喊道“趁现在,快!”
这一声惊醒了恍惚中的众人,他们不再去管悠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向悠然屹立于庭院中央的鬼舞辻无惨发起最后的猛攻。
悲鸣屿行冥最先攻击,他甩动佛珠,配合着宇髄天元扔出的炸药,就将由长锁链连接的流星锤砸掉了无惨的头。
砍断脖子了!
未及时赶上的剑士们纷纷兴奋地高喊。
而悲鸣屿行冥却没有丝毫松懈,手持流星锤蓄势待发。
就在悠真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之时,却见无惨残缺的地方迅速再生。
“他…就算被砍断脖子也不会死?!”蝴蝶忍神色难看,握紧了日轮刀,“只有日光才可以吗?”
“难道…只能等到天明了吗?”宇髄天元脸色铁青。
“这是要演变成持久战了。”炼狱杏寿郎凝重地说道。
“悠真,你能将他拘束至天明吗?”听到身边妻子的转述后,产屋敷耀哉温和地问道,“无需有压力。”
“…抱歉,”悠真颤抖着双手,“我恐怕支撑不了那么久。”
实际上只要无惨反应过来控制他,那便不剩多少时间。
他本以为这措手不及的一击可以将无惨彻底消灭,却没料想无惨已不是常理所能判断的生物,对他来说弱点只剩下阳光了吗?
悠真遥望黑沉沉的天际,距离黎明还有近两个小时。
其余人没有再多想,同一时间,所有人迅即使出呼吸法对鬼舞辻无惨发起进攻。
但是——
“黑血枳棘。”
黑色的荆棘从无惨的指尖释放而出,无数的荆棘击密不透风地袭来,剑士们收住架势不得不躲避开无惨的血鬼术,一边努力地寻找时机进行反击。
但被困于原地的无惨很快熟悉了重压,身体拔地而起,他跃至空中加快了攻击的频率。
见状,聚起王之力,悠真五指并拢再次向下一压。
一般人类最多只可承受五倍,而此时悠真施放在无惨身上的压力已过数十倍。无惨再次无防备地坠于地面,筋骨都被挤压了一瞬,就在悠真以为有效果之时,鬼舞辻无惨的身体却产生了惊人的异变。
鬼纹暴涨,他黑色的头发褪变为苍白色,昂贵的西服在重压之下被碾碎成一条一条的破布,无惨肌肉结实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之中,他此刻失去了正常的人类形态,下半身与双臂被黑色的毛发包裹住,四肢上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赤红巨口,巨口之中长满了利齿,而他的脚掌在落地的霎时也长出了锋利的尖甲,地面因此而蔓出裂纹。
再度进化后,无惨强大的□□不息片刻就适应了这重力,在这足以碾压所有生物的压力之下,依然无恙地站在此地。
“这怎么会?!”悠真的瞳孔震颤。
这已是他目前可操控的最大极限了。
他自被无惨转化为鬼起就没有食用过人血,单纯的睡眠根本无法支撑起这庞大的消耗,但就是这耗费了他大部分力量的战技,也只不过阻碍了鬼舞辻无惨片刻,甚至最后将他向进化之路推近了更一步而已。
无惨扬起头,凌乱的白发垂落在他脸颊边,他眯起妖异的眼眸,笑着对悠真说道“以为把我逼入绝境了吗?”
“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我承认你的能力超出我的预料,但你是不是忘记了?”无惨闪身落于悠真的身前,利爪置于悠真的脑后,似是宠溺地吻了吻悠真的唇瓣,低声说道,“我对你拥有绝对的支配权。”
看着无惨对悠真的戏弄,不死川实弥双眼布满血丝,他吼道“给老子放开他!”
“鬼舞辻无惨!”灶门炭治郎嗅到了无惨身上危险至极的气味,他激动地喊道,“来攻向我们啊!”
无惨阴森冷酷的眼睛扫过被他击退的剑士们身上,又最终落在了悠真难掩愤怒的脸上,而悠真的神色在无惨的靠近之下,逐渐变得迷茫起来。
他满身是鬼杀队队员的血,血腥味令处于极度饥饿状态的悠真有些迷醉,他的握起的手指刺破了掌心,努力地克服自己渴望鲜血的念想。
刚刚鬼杀队的剑士纠缠于无惨,让无惨无法集中注意力夺回控制权,可现在他有余力了。
“我失去耐心了,”无惨厌倦地甩出鞭刺,直直插入悠真的脖颈处,“再分给你大量的血液。”
无惨低头看着悠真痛苦的表情,他不为所动,极为平静地说道“你要学会怎么不激怒我。”
“等结束之后,你的记忆就消失了吧。”无惨蹲下身来,捏住悠真的下巴,注视着他溃散的眼眸。
众人惊讶地看着无惨残忍的动作。
“悠真!”
“不用…管我,”悠真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望着神色各异的昔日同僚,坚执地说道,“我不会死的。”
虽然快要痛死了。
不知是无惨故意的惩罚还是什么,这一次吸收血液的痛楚比先前要强烈上百倍,无数细胞侵蚀啃咬自己的四肢百骸。
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只有时近时远的声音。
灶门炭治郎对无惨的做法愤怒至极,在绝境之际觉醒了斑纹。
“初始呼吸法日之呼吸的继承人啊,”鬼舞辻无惨毫不费力地躲开,他居高临下地评价道,“开启了斑纹的你,虽然能力得到了提升,但活不过二十五岁。”
“斑纹?”
众人看向了灶门炭治郎的额头。
如果提升实力,能够打败鬼舞辻无惨,那减少寿命又如何。
“就算现在觉醒了斑纹,你们想要拖住我也是痴心妄想,”看出他们的想法,鬼舞辻无惨随即玩味地说道,“但如果愿意在我面前低头跪下的话,我倒是会考虑把你们变成鬼的。”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意。
悠真听着那边激烈的厮杀,嗅闻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恐怕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
此刻的他有些了然,如果不是他将无惨提前引过来,炭治郎他们还有时间修行,他们现在还尚未达到自己的巅峰状态。
因为他,他们不得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全盛时期的鬼舞辻无惨。
想到相伴已久的同伴可能即将因他的失误而命丧于此,悠真难过地止不住地流泪,他在心里不停地默念对不起。
但很快,悠真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猩红的血液涌上眼球,泪水被鲜血染红,悠真吃痛地紧缩成一团。
天音不忍地小步过来,手摸上悠真的脑袋,想要给予悠真安慰。
悠真感到些许温暖,理智在天音温柔的语调中渐渐回归,悠真颤抖着声音询问天音战况如何,但还未听见几句,令众鬼趋之若鹜的血液如无惨所命,入侵到掌管记忆的中枢区域。
那撕裂一般的疼痛让悠真无暇顾及其它。
眼前的所有场景都被血色覆盖,随着记忆的不断浮现切换,好像、有什么在被一点一点地被吞噬,蒙于眼前的禁制被彻底破开。
悠真的躯体猛地一震。
他,全部记起来了。
乌鲁克那干燥炎热的气候、信众们崇敬的眼神、恩奇都温柔的怀抱、孤傲的王者最后的誓言。
濒死前那虚幻如梦般的话语他怎么能忘记,还有对神明的不甘深深地刻印在心底,他也绝不会遗忘。
那遥远的记忆仿佛上辈子一般,无一不重新涌入悠真的脑海之中。
悠真急促地喘息着坐起身,改造还未完成,利用圣域镇压鬼舞辻无惨这个办法也失效了。
怎么办,要赶紧想办法。
对了,他能用神代的魔法。
可悠真感知到他身体内的魔术回路在无惨的血液下被悉数绞碎,已是鬼的他毫无魔力可言,而他手边除了一串宝石手链外,没有多余的宝石可魔力。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悠真狠狠地咬破嘴唇,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或许是他的精神无意之中连接了什么,冥冥之中,悠真听到了嘶哑的魔咒声,虚无缥缈的吟唱萦绕不散。
是交易吗?
悠真看向了战场中心,激战之中的柱们抓住无惨进攻时的间隙,为队友们掩护的同时,让身后的人趁机突进到无惨的身前。灶门炭治郎对无惨发动突刺,烈焰灼烧到无惨的身上,无惨改变了刺鞭的形状,如磐石的刺鞭防御在身侧,抵挡住炭治郎攻击,随后收缩蓄力,一鞭将炭治郎挥飞出去。
其余人在无惨攻向炭治郎的时候,也对无惨发出了斩击,可鬼舞辻无惨全都轻松地一一化解。
所有的剑士都负伤严重,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战时过半,悠真明白他们要撑不住了。
无惨还记得悠真揣测他畏惧炭治郎的话语,他在炭治郎再次吐出炙热的气息袭向他之时,侧身靠近,探手突向炭治郎,尖锐的指甲几乎要触碰到他右眼。
在看到炭治郎被无惨击中的那一刻,悠真下了决定,不过是一次邀约而已。
我回应你的召唤
契约成立的一瞬间,繁复的魔纹于悠真的小腹上浮现,破损的魔术回路瞬息重塑,充沛的魔力流淌入干涸的神经之中,高密度的魔力被激活循环。
不再犹豫,悠真利落地割开手腕,在自己身下画出复杂华丽的魔法阵。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果,他那时的研究尚未完成就被降下神罚,可眼下只能试试看了。
无惨的余光瞥到悠真的动作,他试图读取悠真的想法,却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他脑海中的语言。
他渐渐地停下了攻击,向悠真的方向走去,伸手要再次操控悠真让他停下,而同样看到悠真那边的动静,柱们摆出架势不顾一切地奋勇而上,分散鬼舞辻无惨的注意力为悠真争取时间。
感觉还差一点宝石就可以启动魔法,悠真朝宇髄天元喊道“宇髄天元!把你的护额丢给我,快点!”
宇髄天元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还是摘下镶满钻石的护额“华丽地交给你了,白泽!”
悠真接过宇髄天元全力丢过来的护额,徒手拆掉拿出钻石,碾碎洒在魔法阵中,却绝望地发现还是不够,魔纹只短暂地亮起了光芒。
“怎么会……”
悠真指尖颤抖,到了这种地步,他无法接受失败。
而就在体内的鬼血即将完成吞噬的时候,悠真敏锐地察觉到体内的异样。
别无他法,孤注一掷之下,悠真伸手探入自己的腹中,取出一枚沾满了鲜血的宝石。
这就是所谓的神明血液所形成的结晶吧。
来不及整理复杂的情绪,悠真将宝石放于阵中央。
在宝石被容纳之时,悠真身下由血液勾画而出的魔法阵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道光芒越来越刺眼,逐渐扩大将悠真整个人包裹住。
空气仿佛都在动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强烈的光线吸引住。
“怎么回事?!”
鬼舞辻无惨在感知到自己失去对悠真的掌控时,不顾身后人的攻击,猛地冲向悠真就要打断这个莫名其妙的光团,被闪于他前方的不死川实弥疯狂地击退几步。
“这不可能!”
而这时,结界处的黑气散去,嘴平伊之助先发现了异常,他指着天空的那柄剑。
“它褪色了!”
就连无惨也因那声音而仰头望去。
黑色的剑从中心的宝石开始向四周散逸出明亮的光芒,随着光芒的四溢,达摩克利斯之剑恢复了它原本的晶莹剔透,华丽的剑不再暴戾狂躁,温柔安静地悬挂于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悠真从如茧般光团之中走出。
当他踏出的刹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在看清他的一刻,都不敢置信地呆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愕然地移不开眼睛。
黑色自悠真的发丝中褪去,他纯白的长发无风自动,披缀于他发间的宝石发出凛冽悦耳的碰撞声,他那摇晃的耳坠中,无色的宝石被染上了不详的赤红。此刻的悠真身穿华丽的祭祀服,华贵的宝石饰物装点全身,无一不彰显他崇高的地位。
“你!”鬼舞辻无惨震惊到不知该说什么。
“这不可能!”鬼舞辻无惨在换了片刻后,不可思议地低声说道,“你怎么可能不受我的控制?!”
“难道说…这就是神明大人吗?”剑士之中,有人喃喃说道。
“这世界是没有神明的!”鬼舞辻无惨不愿相信失态脱离他的掌控,有些歇斯底里地反驳道,“否则我过了上千年,为什么从未受到神罚?!”
“我确实不是神明。”魔力充盈的感觉太过美妙,悠真看着久久不能回神的鬼杀队剑士们,低笑了一声,“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可不是呐。”
“不过有一点要感谢你,鬼舞辻无惨,”悠真缓缓抬起眼帘,他的眼睛变回到了原本纯粹的紫色,在光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令我作呕的神明血液,在你的帮助下被剔除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庞大的魔力洪流卷起悠真的长发,悠真抬起手,手上的宝石应声而碎化作星星点点的金光,凝聚分散形成了一片金色涟漪。
泛着耀眼光泽的旋涡自悠真的身后铺开,霎时照亮了半个夜空。
“我向主公保证过,”悠真眼神坚定地直视鬼舞辻无惨,缓缓说道,“一旦你残杀人类,我会亲自动手的。”
“现在是我要履行承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