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这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半天,悠真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好奇地问Giotto,雕金师塔尔波有没有透露过里面到底是什么,他摸起来有股奇怪的感觉,Giotto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初始的样貌就连塔尔波自己都感知不到,但有一种说法是这块原石并不像外部那样坚硬,内部是柔软混沌的一团纯粹的能量体,只有当接触到火炎之时才会固定下最终的形态。
Giotto与他的守护者们的武器便是不尽相同,却都异常地适合他们自已本身的习惯。听Giotto详细地描述后,悠真更加期待自己最后会得到什么,虽然他大概率应该是用得顺手的刀剑类,毕竟他只会这个。
为此悠真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研究,却什么成果都没有。泄气了一段时间后,悠真甚至抱着微弱的希望跑去了塔尔波那边,厚着脸皮围观这位雕金师制作其它品阶的指环,看着他是如何用死气之炎来锻造指环的。
日复一日,悠真蹲在炼金室麻木地看着,倒是清楚地记住了如何打造指环,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刻在脑海中。那一阵子每天晚上回去,悠真躺在床上只要闭上眼睛,眼前都会浮现塔尔波是如何打磨的,悠真甚至有了一种他拿起锤子,都可以自己试着造出指环的错觉。
不过后来悠真确实因为塔尔波一时的兴起,在他的指导下,用普通火炎给自己锻造了一枚用来玩玩的A级指环,令塔尔波大为震惊,直夸悠真是个天才雕金师,第一次就打造出了仅次于彭格列戒指的A级指环,还开口问悠真愿不愿意跟他进一步的学习。
悠真不好意思地拒绝了塔尔波,其实是他悄悄地作弊了,在普通的火炎之中加入了他的无色之力。否则可能到了最后一步,指环都成型不了。
但即使如此,得到了夸奖的悠真还是很开心地揣着指环,回去就炫耀给了蓝宝看。
然后就被蓝宝给抢走了。
悠真无奈地叮嘱蓝宝,拜托他千万别戴在手指上,他担心这会让蓝宝阴差阳错地成为他的氏族。
蓝宝不解地望着悠真,但见悠真脸上是罕见的执着,便耷拉着“噼里啪啦”出电流的卷毛,乖乖地答应了下来,转而做成了项链挂在脖子上。
虽然意外开发了新技能,但对于点燃火炎还是无济于事。直到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回归,别说达到能够开启石头的炎压了,就连夜之炎悠真都没有成功点燃过一次。
竟然又失败了。
悠真泄气地趴在桌子上,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异常顽固的石头发呆。
蓝宝从悠真的身后趴上来,散漫地环过悠真的肩膀,一手抬起随意地摸了把悠真垂落在侧脸的碎发,袖口的系带还碰到了悠真的耳朵:“还不行吗?”
被蓝宝松松垮垮系上的飘带似有似无地碰触到耳朵,心烦意乱的悠真一把拽住了在他眼前晃悠的带子,在蓝宝诧异的目光下,悠真从蓝宝的怀中转过身,面对着蓝宝微屈长腿坐到了办公桌上。
蓝宝的左手被悠真抓住,本来轻松地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悠真身上,而现在却因为悠真的抽身而失去了支撑,不得不别扭地隔着椅子弯下腰,右手撑在了悠真身侧的桌面上。
浅草色的卷曲发丝擦过悠真的脸颊,蓝宝迟钝地将碍事的椅子踢到了一边,才好好地站直了长腿,不管被悠真挟制的左手,他右手随意地插.入了口袋,歪了歪脑袋:“生气了?”
“你是故意的?”
悠真没好气地瞥了眼蓝宝,不等他回答,手上动作快速地解开了被蓝宝绑得杂乱无章的宝蓝色飘带,重新帮他系了一遍。
蓝宝在悠真无声的目光下,乖乖地伸出了揣在口袋内的另一只手。
等将两边的带子调整地一样长后,悠真终于满意了。
“……你有强迫症吗?”蓝宝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疑惑地问道。
“没有,”悠真果断地摇摇头,他可是和青峰做了两年队友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只是你这样系总让我觉得你下一秒袖口就松开了。”特别影响他的注意力。
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现在心情低落,郁闷之余故意找茬而已。
“一个人也很难绑得很好啊,”蓝宝对于悠真的指责熟视无睹,只是抱怨了一句,“本大爷单手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以前是怎么系的?”
“有女佣啊,但最近圣诞节要到了,她家又不在西西里,所以就提前休假了。说到这个,G也很过分,居然不允许本大爷在这里再临时找一个,”蓝宝没办法地说道,“你就容忍几天吧,要怪就怪G。”蓝宝不负责任地将一切推给了G。
“…行吧,我尽量忽视。”悠真的嘴角抽了抽。
悠真拉开椅子又坐下,低头拿起石头继续研究。
蓝宝默默地看了一阵,说道:“还不行吗?要不要试试我的方法?”说着,蓝宝手上的彭格列指环冒出了绿色的火炎。
面对跃跃欲试的蓝宝,没有其他办法的悠真点点头。
在彭格列众多意志坚定拥有明确目标的守护者中,蓝宝是难得的和悠真一样觉悟没有那么明确的人,年龄也相近,蓝宝十分有信心地表示,他一定可以教会悠真怎么和他当年一样点燃火炎。
可蓝宝的方法不太适合悠真,顺着蓝宝的方法尝试,悠真想起自己最为重要的师父三轮一言。想着他豁达地朝自己露出的笑容,想着他温暖的怀抱,那种模糊的感觉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他紫色的瞳孔之中,微光闪现。可却在悠真快摸到那个边界,要抓住那种感觉的紧要关头,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突然浮现出师父临终前,那淡然又释怀的表情。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揪住,悠真指尖颤抖着,觉悟的火炎终究没有被点燃。
情绪不免地低落了下来,但还未等蓝宝发觉,悠真就很快地自我调整了回来。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说不定就如蓝宝先前安慰他时所说的话,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以蓝宝的角度不能够完整地观察到悠真的脸部表情,但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打击他,而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起身,随意地说道:“到午饭时间了呐,本大爷饿了。”
心神疲惫的悠真闻言将原石塞回口袋,跟着蓝宝一起去了餐厅,正巧遇到了正襟危坐的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
彭格列的雨守朝利雨月就如Giotto所说的那样清越爽朗,俊秀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戴着立乌帽子身穿宽阔的狩衣,红色的袖括反复规律地穿过白色的袖口,行动间垂在末端的袖露足以证明这位雨守的公卿等级。
可在悠真的记忆中,并没有在书本上看到过公卿家族中有朝利氏的记载。
不过悠真也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与晴之守护者神父纳克尔那样总是将“究极”挂在嘴边的直率了当不同,朝利雨月天性乐观开朗,或许是因为在音乐方面有着不俗的造诣,意外地情感细腻。
用完午餐后,为了放松心情,悠真和朝利雨月一起来到了练习室。
和悠真简单地过了几招,朝利雨月就像是为了确认了什么般,见悠真在他住手的那一刻,同时及时地停下了招式后,他收起了左手的三把小刀,很爽朗地笑着说道:“与你交手,在下很开心。”
这么快就认同他了?
悠真还没有反应过来,收起剑鞘:“谢、谢谢指教?”
“不用这么奇怪,”蓝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朝利雨月笑了笑,不在意蓝宝的话,转而很爽快地答应教导悠真的剑术。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短暂没有工作的悠真很认真地向朝利雨月学习。
朝利雨月被称为是拥有着举世无双的剑法,也是在后来的一次闲聊中悠真才知道,原来很多的招式都是他边与人战斗,边突发奇想而来的。
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剑士。
即使没有和这个时代的其他剑士接触过,但悠真确信朝利雨月是身手极为不凡的剑士。
拥有着远超常人的高超剑术,却并不像同时代的寻常公卿家族那般傲慢自恃。
时代的差异让一些剑术失传,朝利雨月并没有很死板地教授招式,而是让悠真在不断的对决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式。
另一方面,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悠真的工作时长被严格限制,即使他强烈反对还是依然输在了Giotto无奈却坚持的目光下,不得不被安排了几名家庭教师,就连G都会每周抽空考核他。
与G总是显得很凶恶的外表不同,作为彭格列首领的左右手,他不仅工作能力极强,粗中有细很擅于观察,意外地很适合教导学习。
Giotto澄净的眼眸柔和:“蓝宝刚加入的时候,都是G负责督促他学习的。”
“G当时才不像现在这么温柔。”蓝宝回想起了以前的痛苦记忆,苦着脸说道。
“如果你有他一半省心,我也是可以很温柔的。”G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习惯性地用笔敲了下蓝宝的脑袋。
蓝宝下意识地就想叫声Primo跟Giotto告状,但余光发现悠真还在看着他,便转而矜持地抱臂,哼了声:“本大爷可是天才,才不需要。”
G还等着蓝宝像往常那样哭诉,没想到蓝宝这么冷静,狐疑地盯着蓝宝片刻,怀疑他要憋大招。
Giotto的眼中则满是笑意。
“对了,D和我说了这周末你也会参加宴会,有准备好服装吗?”Giotto看向了悠真,发现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Giotto以为悠真还没有准备,便贴心地补充道,“没关系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看我以前的衣服。”
“Primo以前的衣服?”G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了悠真一番,“估计还要修改一下。”
“早就准备好了。”悠真想起和戴蒙约架之前打过的赌,黑了脸。
但他是愿赌服输的人,既然输了那他自然会承担后果,尽管心里极不情愿,甚至想直接解决掉那个给他带来麻烦的男人。
悠真别过脸去:“不过不是很华丽,可能不太符合要求就是了。”
只是一件比较基础的舞会裙子,就这还花了不少他积攒下来的钱,拿到手后他都震惊了。
他忍着设计师异样的眼光,询问了那些可以的缎带怎么系后,忍着羞耻试穿了一下。
蓬蓬的裙摆点缀着又厚重又夸张的蕾丝边,上半身却十分裸露。
前面还可以用繁复的蕾丝和蝴蝶结遮挡,但当他背过去照了镜子后,却发现布料堪堪收束到他的臀部,露出了完美的线条弧度,纯黑的缎带交错拉扯起两边的布料。虽然遮住了一些以至于没有裸露出背部大片的皮肤,却反而更衬托出肌肤的瓷白。
后来他在戴蒙的强烈要求下还穿给了他看,悠真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皱着一张精致的脸。
戴蒙那家伙太过分了,看得愣住半晌不说,还在他忍不住羞耻地表示要立刻换掉后,居然还不允许他出去,还说什么要拍照留念。
最后还是在他的誓死不从下,才没有被拍下这黑历史。
虽然,可能几天后就要被更多人看到了。
悠真下定决心,无论那天宴会厅内的壁炉有多热,他都会再披一件斗篷,然后就算是热死也不绝不会脱下。
“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去的又不是什么关系复杂的宫廷舞会。”G摆了摆手,只当悠真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太过紧张。
蓝宝又躺回了沙发上,言语中没有任何期待,没精打采地说:“说是宴会,但其实和普通的聚会没什么两样。”
要不然Giotto也不会同意让悠真去的。
“你们当然不用担心,你们又不需要——”穿裙子。
等等,不太对啊。
话说到一半,悠真突然想起Giotto先前的那后半句话,什么叫做他可以穿Giotto以前的衣服?
难道戴蒙还没有和Giotto说吗?
悠真缓缓地睁大了双眼,心中有几分猜测,他试探地问道:“你们不需要女伴吗?”
Giotto摇头:“这个是没有要求的。”
悠真哑然,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哦呀,被发现了。”
戴蒙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看着悠真脸上恍然大悟中夹杂愤怒的表情,轻笑出声。
本来还以为是误会,没想到戴蒙竟然自己主动承认了?!
悠真捏紧了拳头,抽出剑来就冲向戴蒙。
“你又耍我!戴蒙·斯佩多你给我站住!!!”
亏他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
“虽然我一开始是骗你了,但后来我们可是在打赌,所以小可爱你还是要乖乖地穿上华丽的裙子,当我的女伴哦。”戴蒙一边游刃有余地躲开悠真的攻击朝他眨了眨一只眼,一边故意甜腻地说道。
悠真想了想,似乎、好像戴蒙说得有点道理?
他不会还是要穿裙子去宴会吧?
“不管!是你欺骗我在先,我才不会穿成那样!而且我们的约定可只是陪你去舞会而已!”差点被绕进去,悠真停了几秒就彻底回过神来,怒火中烧地又抄起剑就朝戴蒙攻去。
Giotto忍着笑看着打闹的两人,略过戴蒙不走心的躲闪,目光随之落在了悠真手中凭空出现的那把外形精致的剑上,不由地与旁边同样发现问题的G对视了一眼。
看来不需要他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