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胤秦一行百人,顺着湍急的河流漂流至神医谷时,正好看到安王的人折回药王宫搜查。
但因他们从未乘坐过这样快速且封闭的船,一时间晕得厉害没缓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帮人刚好逮住带着林嫣偷偷出来的君兰。
好在,韩战缓了几息后,及时拿出了醒神的药丸让众人恢复。
但这不怪他迟缓。
毕竟在神医谷呆了数十年都从未听闻过,谷中竟还有地下河密道。
虽然都知晓桑氏的人经常从山坳那边的谷中出现,但大家压根就没想过桑氏的人竟不是从山上翻过来的。
所以好奇之下,韩战这一路都努力想要探头查看外面的情况,几番折腾,结果地下河几乎没有光,啥也没瞧见不说,反倒是将自己折腾得半死。
刚下船就吐了三回。
幸好,终没误事。
蒙胤秦几人先一步赶到时,安王正欲将馊主意打在秦皎兮身上。
毕竟是大诏国郡主,相比之下,桑氏那丫头又不耐看了。
谁料这胳膊还没碰到秦皎兮,便被一箭射了个对穿。
白芷眼睁睁看着秦皎兮就要被安王看上甚至带走,让她碍眼的人终于就要离开神医谷,竟在这档口,出了岔子。
“来者何人?竟敢伤了西奴国的王!!”
白芷怒而转身,然后便看到素来顶着一张坚强面孔的小丫头,委屈巴巴看向来者。
“爹,有人欺负女儿,哇……”
白芷瞠目结舌:“???”
从见面第一天起,秦皎兮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在白芷跟前时,那双眼里透出的坚强简直让白芷止不住的嫉妒羡慕恨。
所以白芷很生气,这样一个有爹有娘有身份有地位的郡主,凭什么要来与自己抢师父?
然而万万没想到,那看起来坚强的小丫头,竟一眨眼就能哭成这样?
但让白芷更意外的是,对面来的几人中,一位犹如皎皎月光般润玉俊朗的少年,竟比摄政王还要快的冲过来,将秦皎兮揽入怀中。
“兮儿,抱歉,是我来晚了!”
那呵护备至的模样,分分钟将白芷心中的南椒给踩在了泥里。
与此同时,陈都尉动作利索带着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林嫣身旁,将她护住,同时不客气的将白芷挤开。
最后,人群中走出一个让安王看着很眼熟的人。
韩战清了清嗓子:“哟,十年不见,你老小子居然当王了?”
安王:“!!!”
方穹恨恨咬牙:“不是说过你此生不再入神医谷吗?”
“老夫现在瞧见的,难不成是鬼?”
韩战被人在背后戳了一把,脸皮抽了几下:“师兄,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翻旧账吗?”
“若不是师弟我来得快,咱神医谷可还能保住啊?”
方穹哼了一声,转头便朝药王宫走去。
“既如此,老夫回去休息了!”
韩战:“……”
罢了罢了,不能与师兄计较。
见状,安王深吸一口气,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信息。
“不,不可能!”
“定是韩战你这狡诈的老狐狸与那郡主串通了想要骗本王!”
“就在昨日,本王还收到暗桩传讯说,大诏国叛贼摄政王被困硕城!”
“硕城距离神医谷数百里,就算长翅膀也不可能这么快飞来…”
话未说完,方穹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飞不到自然是因为你太弱,老夫都能半日抵达诏都城!所以你算什么东西!”
安王顿时暴怒:“老东西,有人来了你便敢如此嚣张了么?就算那摄政王长翅膀,本王就不信他的人马也能跟着长翅膀飞过来!”
却见韩战身后,那射了他一箭的伟岸男子,轻笑一声:“是么?”
然后他长臂一伸:“都出来吧!”
山林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整齐划一,约百人兵将齐刷刷排列成墙,将药王宫的医者与百姓护在身后。
对方的人,看起来不算多。
与安王不打招呼便入驻神医谷的两千兵马而言,压根算不上一个数量级。
然而,就这区区百人,竟能给人一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以至于安王不得不忍住胳膊上的剧痛,重新看向那身材伟岸的男子。
“你究竟是何人?”
蒙胤秦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然后,他将面具扔出去,砸在了安王脚下。
安王瞳孔猛地一缩。
“你果真是大诏国的摄政王?”
他倒不是见过蒙胤秦的脸,而是那面具…
众所周知,大诏国摄政王的面具乃纯银打造而成。
但极少有人知晓,那面具的银,纯度极高,以至于这面具不是太硬朗,稍微磕碰一下就能变了形状。
安王碰巧曾听燕公国的圣上提及过此事。
于是,此刻看着脚下那砸过来几乎变成一坨的面具,安王嘴里正要吐出的“叛贼”二字,又默默咽了下去。
且不说大诏国,就是燕公国与丹列国也没有这样提纯银子的水平。
所以摄政王脸上面具从何而来,素来无人知晓,因而也极难被人冒充。
面对这样一个或许还有着神秘背景的“叛贼”,安王也不敢与他当面冲突。
最后,安王嘴角扭曲着:“没想到神医谷这区区小地方,竟是来了一尊大神!”
“真真让人意外啊!今儿个是什么风…”
蒙胤秦冷声道:“少废话!”
他可不是什么风吹来的,他特么是顺水而来的!
重点是,他不是来神医谷与这样一个傻逼说话的。
蒙胤秦目光越过安王,唇角微微勾起。
此刻,秦皎兮已和伯既明一起守在了林嫣跟前。
甚至刚刚脱困的桑灵,也跟着君兰护在了林嫣身后,一双灵动的眼睛四下扫视,生怕白芷与南椒又会伙同其他人来对林嫣不利。
这一幕,让蒙胤秦心头多年来堆积的一股郁气散开来,暖意浮起。
他看了三个丫头一眼,目光落在林嫣脸上。
“抱歉,让你受苦了!”
林嫣瞬间泪流满面。
这些日子,这半年来经历的一切,在此刻都像是刻意被挑剔得只剩苦难与委屈的画面,冲击着她的眼眶。
碍于几个孩子在跟前,才死死忍着没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