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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谁的鲤鱼?

    凉王开府了!

    这个消息飞一般的传了出去,多少人急忙穿戴衣冠,静候在太守府门口,等着传召。

    楼小碗这时候出来,说道:“王爷有令,满十万钱者入堂,满万钱者前排,不满万钱者后排。”

    一钱也就是一文,虞国银钱换算比率是一千,十万钱也就是一百两白银。

    这不成了花钱买官吗?

    还不一定有官可以做。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有些迫不及待的土豪,已经争先恐后来到了楼小碗面前。

    拿出百两银票,和投名状放一起,呈递给楼小碗。

    楼小碗一同收下,“进去吧。”

    其余人见此,不敢再犹豫,纷纷给钱进去,不进去哪来的机会,要是真当上了官,还会缺这一百两银子?

    很快。

    外面就只剩下为数不多郎中羞涩的人。

    楼小碗让过身子,“都进去吧,你们可以后排静听,切不可大声喧哗。”

    “谢楼姑娘。”

    虽然他们心里明白,这进去了也没有什么机会,还是想碰一碰好运气。

    便又进了一批。

    还剩最后一个,是一个三十来岁男人,手里攥着一本书,衣服还有补丁。

    “你为何不进?”

    “士可杀,不可辱!”他傲言道。

    “随你。”

    楼小碗也不强求他,正准备进去。

    “慢着。”

    他还是没沉住气,走到楼小碗面前,犹豫了片刻,举起一直攥着的那本书。

    “王爷若观吾所著,必请我登堂!”

    “这么自信?”

    楼小碗笑了笑,便伸手把书拿了过来,“那好吧,我就帮你送进去。”

    “谢楼姑娘。”他作了一个揖。

    楼小碗来到后院,找到李怀,说道:“王爷,基本都进来了。”

    “基本?”

    李怀一愣,“难道还有不愿意进来的?”

    楼小碗点头,“有一个怪人,说士可杀不可辱,不愿意进来,还拖我将一卷书带给王爷,说王爷看后,必然会请他登堂。”

    “拿来我看看。”

    李怀招手拿过书,随意的翻看了几页,微微点头,“这人是有点东西。”

    “那臣去请他?”楼小碗试探的问道。

    李怀摇了摇头,“不!”

    想了想后。

    李怀拿起纸笔,写了一段话,抬头说道:“你把这个给他就行了。”

    “遵命。”

    楼小碗刚准备走。

    “你随便叫一个人去就行,别浪费时间,我们赶紧干正事。”李怀又说道。

    楼小碗便把书信交给了护卫,让他送出去,交给门外汉子。

    两人关起房门来商谈。

    门外汉见有人出来,稍微伸长了脖子,见不是凉王李怀,他有些失望。

    甚至都不是楼小碗。

    “难道,凉王当真无识人之能?”他心里嘀咕道。

    “那个谁,你的书我们王爷看了,这是王爷给你的回话。”护手把书信给他。

    门外汉拿起一看,上面写:“汝之言,孤观之,汝可为孤执鞭牵马矣!”

    “欺人太甚!”

    他把书信撵成团,重重的摔在地上,负气离去。

    再也不来了!

    ……

    “这些是那晚饭馆见过的,这些是在红袖招见过的,这些都是生面孔。”

    楼小碗把所有投名状分三块,并且都对应着他们给的进门费,分毫不差。

    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他们有钱逛青楼,大吃大喝,却前排的万钱都拿不出来。

    虚伪!

    于是,把这些人也分了一类,重点关照!

    李怀抬起头来,好奇的问道:“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每一个都记得?”

    楼小碗点头,“我一定不会记错。”

    其实想想也是。

    那些绕口的道家经文,她都能全部背下来,并且在李怀需要的时候,让她读哪篇,她就能一字不差背出来。

    记些人也不算难。

    “这些十万钱里头的人,哪些是你见过的,把他们也分出来。”李怀吩咐道。

    楼小碗一阵翻腾,很快,她就按照李怀的要求,又分了一类出来。

    “你把这些人都记住,待会离我近些坐着,到时候指给我看。”李怀说道。

    他进入九原城后,就发现气氛很诡异,这里的人都不喜欢说话,心里仿佛都藏着秘密。

    就连九原郡的太守,陆游器也是一样,他肯定是在隐瞒什么,就连风月鉴都试探不出来。

    那么,李怀就只能调度众口,试着把水给搅浑,看看会不会有几条大鱼蹦出来。

    这时。

    陆游器在外面敲门,说道:“王爷,准备升堂了。”

    “好。”

    李怀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整顿衣荣,这将是他到凉州后,断的第一个案子。

    万万出不得差错。

    啪!

    惊堂木一响。

    “威武!”

    随从义骑扮的衙役,扯着嗓子也装模作样的喊一声。

    李怀从偏门走了出来。

    “拜见王爷!”

    众人齐齐跪拜,正式见到凉王,他们发现要比想象中更年轻,心里不禁打鼓。

    他能治理好凉州吗?

    李怀落座,扬手道:“都平身,今日就此一拜,此一拜后,今日都无需再拜。”

    这些繁文缛节,真的很麻烦。

    “谢王爷。”

    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陆游器和楼小碗也在李怀左右坐了下来。

    啪!

    李怀拿起惊堂木一拍。

    “带疑犯!”

    两个中年汉子被带了进来,还没有登堂,他们就已经吵了起来。

    “冤枉啊!”

    “王爷,我才是冤枉的。”

    “我冤枉。”

    “……”

    李怀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道:“每一个到公堂的人,都说自己冤枉,然而到底谁冤枉,你们说了不算,本王也说了不算,只有大虞律说了算。”

    “王爷圣明!”

    所有人顿时对李怀一顿吹捧。

    过分了。

    这都还没开始呢。

    李怀便拿起案上状纸,这个案件很一般,这两个中年汉子都是干苦力的。

    有一天,他们去黄河捕捞鲤鱼,抓了一条额上带疤的,乃是黄河鲤鱼中的尊品,龙门鲤鱼,重一斤八两,市场价足足一两银。甲说是他捕捞的,乙说明明是他捕捞的。

    谁也不服谁,便就告上了公堂,因为证据不足,前县令田庆一直没有定夺。

    就拖到了现在。

    “诸位怎么看?”李怀问向众人。

    “干脆一人一半。”

    “捕鱼的时候就他们两人,没有第三人见证,这根本无法分辨,我同意一人一半。”

    “附议。”

    李怀便问向两个中年汉子,“他们说一人一半,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

    “我抓的,凭什么分他一半。”

    “明明是我抓的。”

    显而易见,他们要同意,也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李怀转头,“陆太守,你以为该如何?”

    陆游器想了想,说道:“请两位把手抬起来。”

    他们照做。

    “我再问你们,黄河的水是凉的?还是热的?”陆游器问道。

    “凉的。”甲说道。

    “不对,黄河水表面冷的刺骨,但里面是热的。”乙说道。

    陆游器转身面向李怀,说道:“王爷,我以为鲤鱼是乙所抓获,甲乃是诬告。”

    甲马上就急了,“凭什么?”

    李怀也看向陆游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陆游器便解释道:“首先,乙手上有冻疮,而甲没有,黄河冰冻三尺,徒手凿冰捕鱼,怎能不生冻疮。”

    “第二,甲连黄河之水底下是热的都不清楚,证明他没有参与捕鱼,鱼应当归乙。”

    甲的脸色瞬间大变,软软的跪在了地上,额头冒冷汗,显然是被说中了。

    李怀稍微惊奇,笑道:“陆太守难道也捕过黄河鲤鱼?不然怎么知道黄河底下的水是热的。”

    “臣喜爱吃鱼。”陆游器回道。

    “不是捕鱼为乐?”李怀继续问道。

    陆游器摇头,“这大冬天的,谁捕鱼为乐,都是为生活。”

    李怀就更纳闷了,堂堂太守想吃鱼,还需要自己去黄河捕捞,买一条不就行了。

    除非……他穷的一批!

    啪!

    李怀没过多纠结,拿起惊堂木一拍,宣告道:“所捕之鱼归乙,另外,甲恶意诬告,罚钱一百,重责十,立即执行!”

    说完。

    李怀掏出一颗碎银子,“本王买下这条鱼,赠予陆太守。”

    “臣谢王爷!”

    陆游器拜谢道。

    “下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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