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雪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满地的泥泞里爬出来。
她被石块撞得生疼,且头晕眼花。
跌跌撞撞的朝着舞阳走,却被一队人马给拦了下来。
她怒道:“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拦着我?”
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将夏清雪捉住!”
夏清雪一愣,顿感不妙。
她转身刚要逃走,却被人用绳索猛地套住脖颈,往后用力一拽!
“呃!”
她像是牲畜一样,被绳索套着脖子拖在地上。
无论怎样挣扎都站不起来。
“你、你们是禁军!凭什么对我下手!”
男子淡淡道:“这是皇上的命令。”
听到黎商野的名字,夏清雪浑身一僵,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不、快跑,哪怕是死,也绝对不能落在他手里!
夏清雪猛地拔出发间玉簪,颤抖着抵在自己脖间。
可就在刺下去的一瞬,她却产生了对死亡的犹豫和恐惧。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禁军反应过来,一脚将她的手腕给踢开。
男人力气极大,鞋尖还镶嵌着尖锐的倒钩,几乎在她的手腕上生生剖开一条口子!
“啊啊啊啊!”
夏清雪发出嘶哑的尖叫,鲜血顿时和手上的泥浆混在一起。
男人将她拖起来绑好,像是一件物体似的,扔进了马车里。
做完这一切,他淡淡的看了眼城门紧闭的江城。
“动手。”
很快,江城多处便燃起滚滚浓烟,大量的禁军涌入,对城内百姓进行了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
在遍地哀嚎中,江城县令如同过街老鼠,哆嗦着想要顺着狗洞钻出去。
可就在他抬头的一刹,却眼前一黑,脖间传来剧痛。
先前绑住夏清雪的男人,望着地上滚落的人头,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啧……这么大一个城,不知道要清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同伴笑道:“大才好啊,里面之前的东西可多了,你不进去拿点儿?”
“呵,这种东西,我猜不感兴趣。”
……
“起火了?整个江城么?”
夏清雪刚用过晚膳,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听岚面色凝重,“那些禁军的目标,好像也不是我们。”
此时,黎玄山缓缓走了出来。
他道:“黎商野这是在屠城。”
身旁众人纷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屠城?为何?”
黎玄山:“因为我没有跟他预想的那样死去,所以他现在极其愤怒。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赵溪月只感觉荒谬。
黎商野他究竟将自己的子民当做什么?
可以肆意把玩,玩腻了就扔的物品吗?
很难想象,那样光风霁月的男人,竟然有着如此血腥恶毒的内心!
舞阳的大火烧了一夜,他们只能干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赵溪月道:“会有人活下去吗?”
黎玄山摇头:“基本不会。”
这时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江城里的百姓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成为了黎商野用来平复怒气的道具。
入夜,四周一片寂静。
黎玄山并未休息,而是靠窗,静静望着远处被火染红的天空。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黎商野用三把匕首避开要害,刺入他身体中的样子。
“能活么?数九寒天,身体里埋着三把匕首,再被我丢进寒潭里……”
他像是在做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开心的拍了拍手。
后面的事,黎玄山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应当是真的被丢入寒潭,带着满身的血,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而当他重新站在黎商野跟前时,他已经从皇子成为了皇帝。
那阵子,他很喜欢把玩一块洁白如玉的骨头。
黎玄山却知道,那块骨头要么是他母妃的,要么就是他父皇的。
弑父弑母,这是他十六岁时就能做出来的事情。
倏地,黎玄山听到旁边的门被打开,紧跟着,赵溪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他微微眯了眯眼,都这么晚了,这女人溜出来做什么?
“赵溪月。”
此时,赵溪月已经来到了楼梯口,下面黑乎乎的。
黎玄山这一嗓子,让赵溪月腿一软,一下子踩空了楼梯,眼看就要滚落下去!
眨眼间,黎玄山已经飞身上前,扯住她的胳膊。
然后被她带着一起滚落下去!
“唔!”
“嘶——”
狭窄的楼道内,传来头骨撞在木头上的声音,以及两人的惊呼。
黎玄山心中那点儿沉重顿时烟消云散。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又在搞什么!”
赵溪月已经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可没料到,她竟然被黎玄山紧紧护住,没受一点儿伤。
可迎面而来的呵斥让她皱眉。
“怪我咯?是你自己突然出声吓我的!”
黎玄山一口气险些没顺上来。
赵溪月又嘟囔道:“喂,你伤到哪里没有?”
“没有!”
语气恶狠狠的。
赵溪月心中生气,并没有马上从她身上爬起来,而是抬手摸索着他可能受伤的地方。
黎玄山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这该死的女人在做什么!竟然要趁人职位,对他揩油么?
赵溪月没觉得两人现在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宋凌提着灯笼走上楼梯。
她看到交叠的两人,站在原地,像是完全石化了。
赵溪月也骤然反应过来,“噌”的起身。
“宋姑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
宋凌僵硬的转身,猛地往外冲去,竟然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赵溪月:……
黎玄山:“呵!”
赵溪月绝望的捂住了脸:她的一世英名啊!
送走黎玄山后,赵溪月几番波折,终于又一次找到了宋凌。
其实她这次悄悄出来,就是为了找宋凌说她身上奇毒的事情。
她将宋凌的血带进实验室里,用极其化验后,发现她的血常规数据很奇怪。
这说明,这种毒的确在改变着她的身体。
至于如何化解,赵溪月大概有了个猜想,但不确定。
听完她的话,宋凌呆了呆。
“你……果然很厉害。”夜色中,她低声道:“虽说我是九脉门弟子,但其实我是医术最差的那一个。”
“宋姑娘剑术很好啊。”
宋凌垂眸,自嘲的笑了下。
赵溪月也一脸正色,将云国常见的几味药材跟她说了。
“你回去之后,用热水煎服,持续几日后,如果身体出现变化,那就及时告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