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放下手中的物什,就要去捂李屈的嘴巴。
“李屈你……这种事情你也敢说出来?你不怕掉脑袋?”沈琬气得直笑,“你才几岁大?”
“我过了年就是十六了!”李屈理直气壮,“而且奴婢是阉人,伺候昭仪娘娘,本就是要关心这些事的!”
其实这也不是个秘密,慕容胤从把沈琬纳入宫中做妃嫔之后,便一直没有碰过她,一开始是身体不好,可是现在也算快好全了,他依旧不碰。
这事甚至太后也隐约知道一些,毕竟两人就住在长乐宫。
太后经常对沈琬旁敲侧击要早日为慕容胤开枝散叶,又每每让她多抱一抱大皇子。
沈琬也很无奈,生不出来也不是她的错,她知道自己可是正常得很。
沈琬对李屈道:“那你说,你知道什么了?”
李屈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漆雕莲花纹小盒,当着沈琬的面打了开来。
沈琬一看,里面是一块香饼,做工很是粗糙,只是囫囵做成一个圆饼状。
她拿过来嗅了嗅,香气也并不高明,用料甚多,只闻得主调沉香的味道,其余都被沉香的浓郁所掩盖。
“这是什么?”
“陛下和孙采女同房时,所用的就是这种香,”李屈眨眨眼,把声音压得极低,“昭仪也不妨用这个。”
沈琬一愣,继而便明白了李屈话里的意思。
“昭仪不必瞻前顾后,宫里用这种玩意儿来助兴也是常事,太后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言,沈琬挑眉:“里头要是加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那我可怎么办?”
李屈忙道:“不会的,奴婢已经悄悄托尚宫局的人看过了,里面只有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
沈琬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却仍旧拿过李屈手上的小盒子,拔下头上的金簪,往香饼上挑出一点捻开在指尖上,又仔细闻了一会儿。
她能辨出来许多香料,手上这个自然也不在话下。
香饼倒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这是不是也说明,慕容胤在那上头有缺,其实是宫里很多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琬让李屈把东西收好,没有自己的允许便先不要随便用这个,正要继续调香,却是慕容胤来了。
慕容胤这阵子已经不常待在长乐宫了,有时白日自要去听政,即便不能做主,也是聊胜于无。
此时天色也渐暗,两人便一同携手前往太后那里用晚膳。
大抵是因为放孙荷儿出冷宫一事,慕容胤最近时常带着沈琬去太后那里,似乎这样便是对沈琬和太后的一种慰藉。
太后是很乐意看着慕容胤和沈琬一同来的,一时外面下了雪,便让宫人多温了酒,三人都喝了。
酒助人兴,等再度回到广阳殿,已是亥时末。
沈琬更衣梳洗完便躺下,隔了一会儿之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知道是慕容胤上床来了。
这和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没什么两样。
正要闭眼睡觉,方才李屈的话却忽然跃然沈琬的脑海中。
她悄悄地转过身去,少年帝王的唇色如今已略带有血色,只是面上还是有些苍白。
沈琬呆呆地望着银红色的帐顶,俄而,她纤细的手指已经攀上了慕容胤那削瘦的肩膀。
慕容胤甄开元,语气略带懵懂:“干什么?”
沈琬眨了眨眼睛,却又垂下眸子去,像是不敢看慕容胤,鸦羽一样的睫毛在娇嫩的面颊上投下阴影。
“臣妾有点冷。”
慕容胤的手已经上来握住她的手,本想把她的手挪开,却一时没有再继续动作,只是那样抓着。
“冷就多盖点被子。”他咳了一声。
而另一边沈琬没被慕容胤握住的那只手,已经悄悄探入慕容胤的寝衣底下。
慕容胤皱眉:“别闹。”
“为什么?是陛下不喜欢臣妾吗?”沈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顺路而下,微烫的指尖在慕容胤身上到处点火。
她这时才抬起头,身子又往慕容胤身上缩了缩,两人目光对视,下一刻,慕容胤已经翻身将她压在底下。
他的身子带着常年病弱的凉意,两人肌肤相贴时,沈琬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还记得那时,慕容樾欺身上来时,他的身子却是滚烫的,带着炽热而强烈的欲望,将她最后一丝混沌的理智焚烧殆尽,一同沉沦。
不像慕容胤,若沈琬还是处子,那她或许感觉不到,但她已经不是了,即便在她的极尽挑逗之下,慕容胤的眼中依旧没有那种对她深切的占有欲。
他此时的动作,更像是出于一种对对方动作的最准确的反应,就像用晚膳时,人须得拿起筷子,但在没有食欲时,即便面对了一桌佳肴,也是兴致缺缺。
沈琬闭上眼睛,随即慕容胤的唇也贴了上来,但果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他便又挪开。
他的手也开始在沈琬身上四处攻城略地,触感却仍旧是冰凉的,仿佛不是出于本能,只是任务。
沈琬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下一撇,但很快她的双手便紧紧地把慕容胤的脖颈攀住,借力向上吻住慕容胤的唇。
慕容胤的呼吸一滞,想要躲开却又无法抗拒,只能任由沈琬动作。
沈琬趁此机会,右腿轻轻往上一屈,状似无意,在碰到那处之后又马上放下,慕容胤并未察觉。
果然,那些猜测都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很快,慕容胤自己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托住沈琬的后背,将她强行放下去,又把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拿下。
“阿茕,再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定能......”
“陛下,让臣妾来帮你......”沈琬在他耳边呢喃道。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慕容胤偏对孙荷儿情有独钟了。
满宫妃嫔皆为摆设,只有孙荷儿那里才可以。
沈琬心里也清楚,她这里没有那香的助兴,她也不是孙荷儿,今晚怕是不会成的。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沈琬决定还是要试一试,至少要试出慕容胤到了哪种程度。
沈琬咬咬牙,探手下去,小心翼翼攫住了慕容胤那里。
慕容胤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而后一把将沈琬的另一只手压到头顶,似是要将她牢牢禁锢住,又将自己的头埋入她的肩窝之间,大口地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就在此时,隔了一道殿门之外,却忽然有守夜的宫人出声道:“陛下,定安王求见。”
慕容胤闻言只停顿了一瞬,接下来却仿佛没有听见宫人说话一样,继续贪婪地亲吻着沈琬的发丝和脸颊,但每一处都只是轻轻一点。
沈琬见他没反应,于是手上动作只能继续,对宫人道:“......让定安王等一会儿,陛下,陛下他......”
话音未落,只听得宫人惊呼一声:“定安王殿下,这里是陛下寝殿,陛下和沈昭仪还在安寝,您不能进去......”
这一瞬间,沈琬感觉到手上已经有些起了变化的东西一下子恢复原状,而她自己却也下意识地放了开来。
慕容胤哂笑一声,一口咬在沈琬裸/露的肩膀上,因他一直动作轻柔,沈琬一时不防,痛呼出声。
而此时,脚步声已经到了床榻前面。
慕容樾冷冷地看着涌动的床帐,里面女子的娇声也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他漏夜入宫,是有紧要的急事要说,也想过此时夜已深,肯定是要等候片刻的,但就在他走到内殿外面的时候,却听见了沈琬的声音。
她说了那样一句话。
她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儿,她和慕容胤两个人在干什么?
她竟然背着他在和慕容胤做那种事?
床帐微动,慕容胤已经起身坐在床沿上,宫人只能上前把帘帐挂起,又赶紧退了出去。
沈琬身上只有一件半褪的寝衣,慕容樾就在面前,她想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方寸之间,慕容樾看见慕容胤身后的沈琬半坐在床榻上,香肩半露,想来是他冲进来时的匆忙之举,锦被只盖在腰腹以下,胸前只有一片藕荷色的绣芍药抹胸,秀峰高挺,姿态婷婷,云遮雾缭,旖旎尽数现于眼前。
她微微低着头,脸上却出乎意料地很是平静,连一丝红晕都无,仿佛真的只是从睡梦中刚刚醒来,连慕容樾都不禁怀疑是自己错怪了她。
随即,慕容樾一愣,什么叫他错怪她?
她难道不是本来就是慕容胤的妃嫔吗?
她在做的事当然就是他认为的那样。
如果他今天没来,她是不是就稀里糊涂把自己交代在慕容胤床上了?
荒谬!
就在他愣怔之际,沈琬已抬眼朝慕容樾看来,目光潋滟,柔媚动人,却不见羞怯,反而更多的是嗔怪和解脱。
慕容樾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了两下,慕容胤背对着她,她的目光……似乎真的是向着他来的?
这时慕容胤却已转身,看见沈琬的模样已觉不妥,但他面对慕容樾时总是不由懦弱,莫说是这位小叔叔深夜闯了他的寝殿,就算是自己的妃嫔不慎被他看了去,也不敢多言,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慕容胤到底伸手拉过沈琬自腰部以下盖着的锦被,扯开来将她当头罩住。
不过行动之间,有那么一刻却连沈琬原本遮住的腿部也露了出来。
慕容樾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打开的记忆,此刻潮涌一般袭来,这双白皙修长的大腿,曾经柔弱无骨一般地缠在他身上,云娇雨怯,鱼水交融。
他们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想起方才入殿时沈琬那一声暧昧不明的叫声,慕容樾怒火中烧。
慕容胤根本不行,上辈子也没有碰过沈琬,沈琬却偏偏还要强行来这一出,她是故意要和他对着干?
她把他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