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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沈琬更加莫名其妙,她觉得这位定安王是不是有点异于常人,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也不敢随便回答了。

    斟酌片刻,她才点点头。

    见她一脸淡淡,慕容樾一时哑然。

    他或许在她眼里和一条狗也没什么分别,可发了善心,这条狗最后却害死了她。

    这辈子,她怕是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沈琬,你……”

    “请王爷不要直呼女儿家的名字。”沈琬皱了皱眉,虽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却立刻打断了他。

    接着她退开几步,朝着慕容樾行了一礼。

    “今日之事多亏了王爷,若没有王爷,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我一会儿自会去向王妃说清楚,但到底事涉许多人的清誉,我也恳请王爷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慕容樾只觉嘴中发涩,说不清到底什么滋味,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对沈琬是什么想头,只能立刻胡乱应下。

    而沈琬说完则转身出了假山,步履轻轻。

    一直到了很远的地方,已经看见寻她的仆人们冲她跑过来,沈琬这才停住脚步,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即使他今日帮了她,但她还是很怕这个在自己梦里出现的男子。

    他这样频繁地出现,是否也将要应验那个不吉利的梦?

    沈琬摸了摸空荡荡的耳垂,心沉了下去。

    她很快被汪氏带到了崔若仪那里,见了崔若仪,沈琬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慕容樾,说是汪氏来得及时,醉汉还没进假山,他们就来了。

    崔若仪自然不疑有他,又赶忙让人去醉汉那里问清楚,那醉汉灌了不少黄汤下去,一半醉一半装,此时见出了事,便马上招认是有个仆妇给了他不少钱,让他这样做的,而那个仆妇却并不是王府的人。

    崔若仪和汪氏大怒,但既然没出什么事,除了处置那个府上的醉汉,其他也无计可施,倒还庆幸沈琬反应及时。

    “多亏了琬妹妹,否则她们自己施了计,反倒还要自己跟着去看,也不知羞耻,倒成了我们王府没有照顾好这几位千金贵女,让她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汪氏一阵后怕,问崔若仪,“这事却是不好再办了,就这么算了?”

    崔若仪思忖片刻,细细问了沈琬到底是哪几个人,沈琬仔细想了,才说:“我不敢胡乱攀扯人,正厅里到底是哪几个人,我也说不准了。”

    汪氏道:“琬妹妹只管说,宁肯是错了,也不能放过的,而且绝不会牵连到琬妹妹。”

    既然做了,那么别人发现了也是在情理之中,沈琬本就心下厌恶这几个人,见汪氏这样说,便把自己能确定的几个人说了。

    崔若仪让汪氏一个名字一个名字记下,便对沈琬说:“姨母知道你心善,还想着给她们留点脸面,只是这几个人光来做客就敢这样兴风作浪,还差点让彭城王府难堪,我虽不能对她们如何,但此番过后,我们王府再也不会请她们上门,我眼里容不下这样的人。”

    崔若仪又说:“你不用再往那里去了,到开宴为止,你就一直跟着我,左右我这里也全是女眷,不妨碍什么,且那些夫人们想见见你。”

    沈琬了然,点头应是,让丹桂取来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三匣香丸香饼,便同崔若仪一同起身去见客人。

    彭城王妃特意带来了自己的亲外甥女,为的是什么,大家也自然是心知肚明。

    义恩侯府因人丁单薄,沈夔常年不主事,并没有很能撑起门楣的人,只空有一个侯爵的名头,章氏又不大喜欢与人来往,是以众人虽见沈琬气度不凡,娇颜明丽,却又都在心里保留了几分。

    “不愧是王妃的外甥女,果然就是不一样。”

    “我瞧着是有几分像王妃当年的模样的!”

    一时夫人们见到沈琬寒暄夸赞了几句,便也没有继续下文。

    崔若仪哪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拉过沈琬笑道:“前些日子分了给你们的香,你们可说好不好?”

    “知道是沈小姐亲手制的,我们都爱得不行呢!”

    沈琬便接道:“我今日前来,也带来一些香丸香饼,夫人们若是喜欢,便挑些回去,只是怕我技艺浅薄,入不得夫人们的眼。”

    刚说完,下人们便端来三个匣子,分别打开之后,未燃已是异香扑鼻。

    只见匣中香丸只有大拇指般大小,玲珑可爱,而另两匣香饼,竟是做成了各种花朵的模样,也同样细巧精致,一匣里面是梅花海棠山茶,一匣是桃花杏花兰花,每匣一共九朵,每种各三,码放整齐。

    崔若仪也不禁暗自赞叹沈琬心思灵巧,更胜她母亲当年。

    沈琬分别指了三匣香丸香饼说道:“这三匣分别是三种不同的香,我不知夫人们喜欢哪种,便都拿了来。”

    崔若仪内心一动,这才明白过来沈琬的用意。

    “这怕是挑不好,”她连忙说,“不如让阿茕点了给你们闻,只不过你们可别嫌弃我这外甥女笨手笨脚才好!”

    一时下人们已经挪去周围原本燃着的香,又捧上新的焚香要用的物什。

    沈琬先以清水净了手,丹桂已把早就准备好带来的香灰放入一只绿玉香炉中。

    沈琬又从丹桂手中取过一块铜钱大小的圆形烧香饼子,等烧香饼子烧得通体都是红色之后,这才埋了一半到香灰中。

    众人见她如此细致,都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只静静地看着。

    那香灰和烧香的饼子都是沈琬自己带来的,还未正式开始焚香,光是霜灰慢慢热了,便仿佛已有暗香袭来。

    等烧香饼子燃得渐渐成势,沈琬便用一把小银匙把四周香灰完全覆盖到烧香饼子上,又将云母隔片放到香灰上面。

    做完这一切,沈琬才去匣中捻起了一颗香丸,轻轻置放于云母隔片上。

    底下香灰慢热,众人也不敢催促,但也不消片刻,便有阵阵沁人的香味一丝一丝渗入口鼻,幽幽的,却又仿佛一直能萦绕不散,像是刚刚摘下来的一把花在人身边。

    有人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香,我从没闻过。”

    沈琬道:“藏春不下阁。”

    窗外春光潋滟,芳树林青,花盛鸟鸣,仅仅只是不负春光,便已是辜负。

    藏春且住,我不下阁。

    众人都心头一震,再去细闻,果然觉得那香中已经藏满了春意。

    崔若仪扬唇含笑,这个外甥女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接下来,沈琬又以同样的方法焚了其他两种香,分别是玉堂清霭香和瑞和香,只是换了隔片与香炉。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许久,但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耐烦,反而意犹未尽。

    其中一位夫人道:“若仪还说她笨手笨脚,这都叫粗笨的话,我们的女儿儿媳又叫什么呢?”

    说话的是穆国公杨夫人,杨家自前朝起便鼎盛未歇,经久不衰,如今穆国公正任侍中,崔若仪与杨夫人一向交好。

    崔若仪笑看她一眼,也不遮掩,只问:“你觉得如何?”

    杨夫人笑而不语,起身拉过沈琬的手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不多时之后,沈琬带来的三匣香丸香饼已经被瓜分而空,那些夫人只恨不够,不能三种全都拿了。

    崔若仪连连道:“不值什么,让她回去做了再送给你们如何?”

    夜里宴散,崔若仪没有急着把沈琬送回去,而是把她叫到了自己房里。

    她对沈琬道:“你且先回去耐心等些时日,姨母还要再去走动走动,看着她们几个都有些日子,只是家中情况如何,郎君人品又如何,尚且要打探清楚,姨母不能害你。”

    沈琬只低着头没说话,她今日表现得算是不错,既是崔若仪尽心帮她,她也有心为自己谋划一个好前程,毕竟义恩侯府靠不住。

    她又想起了慕容樾。

    沈琬闭了闭眼,这个人又有什么可想的,永远避开才是正经,左右等嫁了人,大概什么都能好了,她只过她自己的,便是想应验那个梦也没处去应。

    崔若仪以为她不说话是害臊,便笑着把沈琬往自己身边一带,摸了摸她的发髻。

    “姨母性子急,也不瞒你了,我先前看中的是穆国公家,想着我与他家夫人好,以后也能说上几句,几个郎君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个都很好。”

    沈琬脸一红,崔若仪见了便笑出声来,又叮嘱了一回别说出去,然后就让人把她送回府了。

    路上,沈琬的脸还发着烫,丹桂也看出了点什么,只是不说出来,笑眯眯地倒了杯茶给她喝。

    沈琬接过茶,素娥看了她却问:“姑娘的耳坠子去了哪里?”

    沈琬面不改色:“玩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只,我便取下来了。”

    素娥便不再多问。

    沈琬拿出剩下的那一只给素娥,金丝楼阁显得形单影只,另外一半已是沉入湖底。

    她轻轻摩挲了两下,便让素娥拿去收好。

    而另一边,慕容樾刚出了彭城王府,翻身上马离开。

    他今日多喝了点酒,但没有醉。

    月光将长街照亮,也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慕容樾让随从们远远跟在后面。

    四周静谧,仿佛是确认过不会再有什么人出现,慕容樾才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手心上。

    借着月色,金丝做出来的楼阁精妙玲珑,坠着的珍珠洁白莹润,一如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