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而过,一转眼,已经是昭武九年的春天了。
忠勇侯府,在年后便商议着分家,云霆和云雷都要搬出去另立门户。云震最开始当然是不同意的,后来云霆和云雷哥俩软磨硬泡,加上云霓和云霞也都帮着劝说,云震这才同意了兄弟们分开单过。
年后二月末,天气已经十分暖和了。正好云霆和云雷的府邸也都收拾好了,找了个好日子,就从侯府搬了出去。
这些年来,侯府的进项还是不少的。分家的时候,云震也没有亏待两个弟弟,将家里的产业,都是均分成了三份儿,兄弟三个一人一份儿。
云霆和云雷都推脱这不要那么多,后来还是云震要发火了,两兄弟这才收下了那些产业。就这样,侯府里便空闲出了好大的地方。正好,嘉晔、嘉旭他们也都大了,该是有自己的院子了呢。
等到侯府里重新收拾完,已经过了清明,正是三月好春光。
这一日,嘉晔就提起来,说是要带众人出门去跑马打猎。当然了,这是锦绣的主意,嘉晔也是没办法,母亲的话,必须得去做。再者,家里弟弟妹妹们也的确都大了,该是琢磨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紫莹并不善于骑射,再加上她刚刚诊出喜脉,自然是不好跟众人一起出门的。
于是,嘉晔就带着嘉旭、嘉昊、嘉昌、嘉晴,还有沈昉、沈昕,加上钱家的永年、永莲、永馨、永安,钟家的腾炜、腾焕、婉如、婉柔。十几个年轻男女,带着些丫头小子,浩浩荡荡的就从城里出来,去了西郊的猎场。
一众年轻人出来,当然是欢快跳脱,神采飞扬的,大家伙出了城,便是一路纵马飞奔。韩家沈家,都是武将出身,孩子们的弓马骑射全都是非常好。就连嘉晴也不例外的,一身火红的衣衫,在春日的骄阳之下,越发显得艳若桃李,英姿煞爽。
钱家虽然根底差了些,但是永年等人也都是跟韩家的孩子一起练习骑射,故而出来跑马打猎的,也不算问题。钟家有好几个在禁卫中当差的,钟家的孩子,也都是必须习文练武,不能落下。所以这些人一起出来,倒是也能玩到一起去。
嘉晴和钱家的永莲、永馨,钟家的婉如、婉柔,这五个女孩,全都穿着行动方便的骑马装。各种鲜艳的颜色,衬得女娃儿们一个个娇俏美丽,很是吸引旁人的目光。
有美丽的少女相伴,男孩们一个个也都兴奋的很,比平日里练功还要卖力。要是再女孩子面前表现太差,那可就丢人了呢。
于是,有人就提议,说是要先比试一场骑马,看谁骑得最好。
男孩子嘛,都是争强好胜的,又是在女孩的面前,没有哪个愿意服输。既然有人提议,大家便一起附和,“比就比,谁害怕啊?”沈昉笑道。
但是那边,腾炜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他平日里习文较多,不像弟弟似的,对于习武那么痴迷。平常这么骑着马慢慢跑,他倒是不怕,但是如果说是策马狂奔,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是没底。
腾炜有心提出来不参加吧,可是又有点儿抹不开面子。十七岁的少年,正是逞强好胜的时候,不想在这些人的面前丢脸。于是,咬咬牙,干脆拼了。
于是,女孩子们观战,男孩子里除了嘉昊嘉昌岁数稍微小些,不能参与之外,其余的男孩都没有落下。
嘉晴策马先行,跑到了很远之外,当做评判。她一身红衣,在春日里嫩绿的草地上,甚是显眼。众人就以嘉晴的位置为终点。此刻九个年轻男子,一字排开,那边嘉昊一声令下,众人便策马飞奔。
最开始,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可是仅仅一眨眼之间,差别就显现出来了。一行人之中,要数着嘉旭的骑术最好,他成日的跟在云震身边,将云震的本事早就学的差不多了。其次是腾焕,这小子最是爱好这个了,平日也是下了不少苦工的。
沈昉和沈昕也都不错,跟钟腾焕几乎是并行的。作为功勋之家的孩子,每年都要参加皇帝主持的围猎,沈家兄弟,可是个中好手呢,年年都会得到奖赏的。
嘉晔很清楚今天出来的目的,可不是他们这些人比试,主要还是找机会,让自家的妹妹能够多注意钟家那两兄弟。故而,嘉晔并没有尽全力,大概不落到最后就行了。
倒是永年和永安,比起这些人来,终究是差了一些。连同腾炜一起,三个人在后面。
几个男孩骑着马一路狂奔,来到了嘉晴的面前。前面的嘉旭等人,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神色十分自然。等着腾炜到的时候,却是面色有些发红,他平日锻炼的还是差了些,这样打马狂奔下来,真的是有点儿受不住。
原本钟腾炜就是个斯文俊秀,温文儒雅的俊俏儿郎。此时白玉般的面庞微微泛红,略微带了些赧然之色,倒是越发显得这个男孩的不同出来。
嘉晴本来是想要张口取笑一下腾炜的,可是在瞧见了腾炜这个模样时,取笑的话却愣是说不出口了。“腾炜哥哥,你跑不过我哥哥他们是正常的。我们在西北,那边有大片的草场,他们平日里最愿意干的,就是骑马了。”
瞧见面前的男孩很是不好意思,嘉晴便忍不住开口安慰他。“腾炜哥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要是让我哥跟你比诗词歌赋,他们定然是比不过你的。”
功勋之家的子弟,很少有正经在诗文上下苦功夫的,毕竟,他们基本上并不指着科举。故而,嘉晴才会这么安慰腾炜。
腾炜心中感动于嘉晴的体贴,不由得苦笑道,“谢谢晴儿妹妹宽慰了,我的确是很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原本要是骑马慢行,倒是还显不出上什么来,可是比赛的话,我真的是差了不少呢。看来以后,真得多练习才好。”
嘉晴笑笑,“腾炜哥哥,你这样就很不错了,你又不去上战场,平日里会骑马就可以了。以后要是有功夫,咱们可以多出来玩几回,慢慢地练习,以后就好了。”
前面的嘉晔沈昉等人,已然骑马回去接永莲她们了,嘉晴便骑马与腾炜并行,二人慢慢地朝着西边的猎场行去。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倒是越说越投机。
嘉晴这时发现,腾炜的确是学识渊博,比起自家的三叔四叔来,也是不遑多让。
嘉晴小时候,是跟着云霆启蒙的,后来虽然去了西北,但是读书却是一直没有放下。嘉晴很聪明,读书上也是有些天分的,锦绣又给她请了师傅教导着,琴棋书画的,也都是有些造诣。故而通过腾炜的言谈之中,就可以分辨出,眼前人确实是学识不凡的。
而腾炜,则是发现旁边的女子,伶俐通透、冰雪聪明。很多东西,他只要一提起,那边嘉晴就能接过话题来,就连一些诗词歌赋,嘉晴也能对答如流。这样的女子,在京都里倒是也有一些,但是却没有哪一家的女孩,能够像嘉晴这般,让腾炜心下折服的。
二人越说越是投机,话题也越谈越多,倒是颇有些欲罢不能的架势了。
此时嘉晔他们接了剩下的那几个女孩跟了上来,见到这俩人聊得挺开心,嘉晔心下可是喜忧参半了。高兴的是,看这个样子,今天的目的差不多达成了。忧的是,要是自家妹妹真的看好了这个钟家的小子,岂不是就快要说亲事了么?
嘉晴是云震唯一的女儿,也是嘉晔和嘉旭一直都疼着护着的妹妹。如今妹妹长大了,只要一想到妹妹将来要嫁人,成为别人的媳妇,嘉也这个心里,就难受的很。
好在,瞧着钟腾炜这小子长得还不错,为人倒是也行,配自家的妹妹,还真是挺合适的。嘉晔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好歹的都在京城,离着近便,比起在西北时那些人提的亲事要强多了。
正自思索间,已经到了山林之外。众人今日是来打猎的,想当然就要进林子去打猎。于是,众人分成两组,要比一比,看哪一组射的猎物最多。
当然了,分组的时候,同一家的人都要分开,实力要相当一些才行的。于是,沈昉、嘉旭、永年、腾炜、嘉晴、永馨、婉如、嘉昌一组,剩下的人分到了另一组去。众人分头进山,各自都背着弓箭等物。
林子里猎物真的不少,众人都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着林子里的动静。一旦遇上了猎物,就弯弓射箭,争取一击必中。
嘉晴手里拿着弓弩,神情专注的盯着前面的一只梅花鹿,瞅准了时机,手中的弩箭射出,一下子正中了梅花鹿的颈子。那鹿挣扎了几下,便倒下动弹不动了。嘉晴高兴不已,挥动着手里的弓弩,“我射中猎物了。”她笑着轻声道。
腾炜就在嘉晴的身边,此刻见到嘉晴笑的灿烂夺目,忽然间,腾炜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撞到了自己的心里来,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