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还在震惊于大公主出手打人的事情上呢。今日灵堂之上,变故乍起,齐妃异于平常的表现,让云霓心中惊异不已,正在琢磨着背后的原因呢,却不料大公主竟然一巴掌将齐妃给打了。
虽然这一巴掌打的十分解恨,但是同时却也把他们兄妹两个给推到了极其不利的境地。云霓心中暗叫糟糕,今日之事,必然会成为朝臣攻讦云霖的把柄。同时,也很容易在永徽帝那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云霓正想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局时,耳边却是宫人的一声惊呼,抬头便见到齐妃快速的朝着皇后的棺椁奔来,眼看着便要撞到棺椁之上了。云霓身形一闪,只见淡淡的一条影子闪过,人便来到了齐妃身侧。
云霓伸手,勉强来得及拽住齐妃的衣袖,可是齐妃冲过来的势头很足,再加上已然离着棺椁只有半尺不到。所以这一下,齐妃依旧是撞了上去。好在有云霓拦挡的这一下,卸去了不少的力道,所以齐妃只是额上撞出一个大包,微微的见了血。
只是齐妃却借势倒地不起,双目紧闭,像是昏厥过去了一般。云霓连忙蹲下身,想要为齐妃查看一下,却冷不防被三公主和四公主两人给推开了。
“滚开,你们都是坏人,你们这些坏蛋,欺负我们的母妃,你们把她害死了。”两位公主又哭又喊,声音非常大。
云霓被一下子推开,坐到了地上,忽然感觉小腹有些疼痛。她面色发白的捂着肚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云霖和大公主还在震惊之中呢,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齐妃竟然会这么狠。云霖见到云霓脸色不太好,捂着肚子愣愣的坐在地上,便赶忙上前扶起云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是摔到哪里了?”
云霓摇头,“快扶我去旁边找个地方歇下来,我肚子不太对劲儿。”云霓脑中忽然想到,从自己进宫之后,月信便一直没来,也就是说,最少延迟了能有二十天了。
云霓捂着小腹,心下懊悔不已,自己这阵子真的是太疏忽了。若是早点儿想到,她才懒得去拦齐妃呢,干脆就让她撞死算了。
云霓在云霖耳边轻声的嘀咕了一句,就见到云霖面色大变,抱起云霓来,就匆匆往偏殿而去。
“给我看住了他们,今日没有本王发话,这些人就一个别想离开。”云霖临走时狠狠的撂下这句话。“冬青,带着王妃的药箱进来。”
来到偏殿,云霖将云霓放到木塌之上,然后接过来冬青手里的药箱,急忙打开,“哪一个是保胎的药丸,快点儿吃下去。”
云霓小腹虽然疼痛,但是却并不严重,故而很冷静的找出了保胎药,然后身旁的婢女递过来水,云霓便吃了两粒药丸。“王爷,我没事,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你还是快出去处理外头那一摊子吧。今日这件事透着蹊跷,那齐妃,断然不是这样鲁莽愚蠢之人,王爷当心。”
云霖握着云霓的手,并没有动弹,“你这身子真的没事?”云霓生老三的时候,多少伤了身体,所以他们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孩子了。眼下云霓可能是有了,却又情形危险,云霖心疼的不行,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外面的齐妃?
“我没事,你快点儿出去,今日母后灵前,齐妃这样的言行举止,背后处处透着异常。眼下她还在昏迷之中,姑且不论这昏迷是真是假,你也得出去将事情处理好。先让御医给齐妃诊治,送他们母子回翠玉宫去,派人严密监视着。”
云霓推开云霖的手,有些焦急的说道。
云霖点头,“好了,我这就去。”云霖起身,刚要往外走,却见到有内侍急忙奔来,“王爷,不好了,二皇子忽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止啊。”
云霖夫妻当时便愣住了,二皇子这又是怎么了?
“快,带我去看看。”云霓挣扎着要起来。她心下着急,这二皇子若是有点儿什么事情,今日他们夫妻,可真的就是百口莫辩了。
“不必,你还是安心养着吧。我去看看就好,宫中不是还有那么多御医的么?难道他们都是吃闲饭的。你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保重咱们的孩儿,其余的事情还有我呢,放心吧。”
云霖按住了妻子,然后迈大步跟着内侍来到了正殿。
果然,二皇子口中吐着白沫,浑身不停的抽搐着。云霖一见这样,便道,“来人,赶紧将二皇子还有惠妃娘娘送回翠玉宫,派人去请御医前来,为二皇子和惠妃诊治。三公主、四公主也回去,好好伺候惠妃娘娘吧。”
惠妃来时,也是带了好多宫人内侍的,这时众人赶忙将他们母子抬走,一路朝着翠玉宫而去。
殿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杨妃却依旧带着一双儿女,规规矩矩的跪在了皇后灵前,没有半点儿移动过。好像,这里的一切,根本就跟她无关似的。
“德妃娘娘,您跪的时间不短了,还是去歇一歇吧。”云霖扭头看杨妃如此,心下有些感叹。
“不必了,娘娘生前,于我母子三人有大恩,如今娘娘去了,我们只能在灵前跪哭一场。王爷莫要管我们了。”杨妃神色漠然,并未带着儿女起身。
云霖还想再劝,却见有永徽帝身边的内侍进来。便赶忙走了过去。
“陛下请王爷到前面去一趟。”那内侍倒是挺客气的,十分恭敬的说道。
云霖明白,这边的事情,父皇全然知情的,这会儿过去,怕是要责问自己了。“是,有劳公公了。”云霖点头,然后就跟着内侍一路来到了御书房一侧的寝殿内。
寝殿内,永徽帝半坐着,身后靠着床头,面色平和的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儿子。“来,到父皇跟前来。”
云霖却是来到床前,直接跪下,“父皇,是儿臣不好,惹怒了惠妃娘娘,害的娘娘撞晕了过去。”不管这其中的因由,云霖先是请罪。
“罢了,起来吧。皇后大行,祯儿本来就该为皇后守灵的,你坚持的没错。”二皇子的名字,叫秦远祯,三皇子叫远祺。
“你刚刚痛失慈母,心中悲愤,言语间难免锋利了几分,惠妃近几年掌管后宫,也难免有些目中无人了。这样的场合碰到一起,发生些口角在所难免的。朕并没有怪罪于你。”永徽帝语气依旧很平静,看着云霖的目光里,含着无尽的慈爱。
“霖儿,父皇老了,这身子怕是也撑不下去多久。父皇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想你将来,善待你这两个弟弟即可。他们,终究是朕的骨肉,也是你血脉相连的弟弟。不用给他们什么实权,就做个闲散的逍遥王爷即可。霖儿,你能做到么?”
永徽帝心中明白,云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虽然这些年他已经历练成长,处理朝政雷厉风行,甚至有些狠辣,但是对于亲人,云霖还是十分关切的。这样的云霖,应该不会去跟两个弟弟计较什么,但是他还是想叮嘱一句。
云霖依旧跪在地上,“父皇,您这话可是要折煞儿臣了。父皇身体康健,如何便说出以后?有父皇看管照顾着,两位皇弟定然能够成长为国之栋梁的。还请父皇莫要再说此等话了,儿臣刚刚没了母后,再听父皇如此说,儿臣这心里难受的慌。”
云霖说话间,眼泪便下来了。他本来就心中悲痛,只是这些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忙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伤心?这会儿在父亲的面前,他也是真的忍不住了,便哭了出来。
“父皇乃是擎天之柱,为儿臣等撑起了大周的天下,为儿臣等遮挡了风霜雨雪。有父皇在,儿臣好歹还是个有爹的孩子。儿臣已经没了娘,不想再没了爹啊。”云霖说到动情处,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永徽帝见云霖如此,心下也是不忍,“好了,好了,父皇不再说这些了成么?来,快点儿起来,这大冬日的,地上多凉啊,当心你跪坏了腿。”
原本永徽帝对云霖就疼爱至极,再加上眼下皇后刚去,只留下了一儿一女,永徽帝把对沈宁嫣的那一份感情,也全数移到了一双儿女的身上,如何能不疼爱入骨?尽管心里明白,今日的事情,云霖难免有以势压人之嫌,但是永徽帝却觉得,云霖这时一心维护亡母,正是应当如此的。
云霖这时才从地上起来,他坐到了床边,双目红肿的看着永徽帝,“父皇,惠妃娘娘和二弟已然都送回翠玉宫了,儿臣也派了御医过去诊治,稍候便会有御医前来禀明情况了。儿臣眼下得顾着母后的丧事,待丧事结束,儿臣便亲自去翠玉宫,向惠妃娘娘赔情。”
永徽帝扯着云霖的手,拍了拍,“好了,也不必去赔什么情,今日惠妃言行失当,本来就该惩罚的。皇后灵前,她也敢口出狂言,实在是该受些惩罚了,既然她已然受伤,惩罚就不必了,留在翠玉宫中禁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