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自从嫁给沈瑄一来,一直被沈瑄捧在手心里,平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如今这一巴掌打过来,直接就把云氏给打的懵了。她愣愣的看着沈瑄,不明白往日那样疼爱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变了个样子。
“你打我?”云氏捂着脸,惊讶带委屈的看着沈瑄。
“我打你,打你都嫌轻了。这里面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可是你竟然敢动这里头的东西,你这是不要命了吧?我就该立即开祠堂,召集沈家族人,好好审讯你才是。”沈瑄这时已经是气急败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夫妻情分?
云氏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哪里忍受得住?她张口就要同沈瑄辩驳,却被安嬷嬷扯住了。“夫人,先把眼前的事情解释清楚吧,要不然,怕是真的有祸事了。”
云氏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国公爷,妾身从未动过这里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如何不见的,妾身实在不知。”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哪个?只有你手里才有钥匙的。”沈瑄很显然是不相信,对云氏的话嗤之以鼻。
“过年的时候,可是国公爷同妾身一同检视的库房,那时这里面可是件件齐全。年后妾身一直都陪着国公爷,上哪里有工夫把这么多东西都倒腾走?国公爷若是不信,尽管让人去搜我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任何的线索?”
云氏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因为她的确是没有做这些。从年后,她就是一直陪着沈瑄,府里的事情,也都在书房外的屋子处理。而且,这么多东西呢,带出府去,也需要人手。国公府年后,还算比较低调,除了沈鸿骢三人之外,别人都很少出府了。
这些事情,云氏清楚,沈瑄心里也清楚。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云氏往外倒腾这些东西也的确不太可能。他们两人同吃同睡的,若是云氏弄出来这么多东西,不可能一样他都注意不到的。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东西,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沈瑄也是疑惑不解。
“夫人,您还记不记得,老奴之前跟您说过,月前三位公子曾经去您的屋子,当时还把所有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支走了。会不会?”安嬷嬷这时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云氏忽然想起来了,果然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也没在意,儿子们去她的屋子,那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眼下细想一想,恐怕是有问题了。“不对啊,这钥匙一直都在啊,并没有丢。”
钥匙还在,那么多东西,又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拿得出去的。云氏摇头,不相信这事情跟儿子有关。
“把钥匙给我看看。”沈瑄伸手,向云氏要了钥匙。
云氏乖乖的把钥匙交给了沈瑄,这库房的钥匙,总共是两把,一个是外面锁头的,另一个就是里面这三间屋子的。
沈瑄拿了钥匙,让人拿着灯到近前细看,果然,在钥匙上发现了一点儿残留的胶泥。沈瑄毕竟是见识广一些,看见这东西,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这钥匙,被人用胶泥印过了。若是拿了那胶泥出去,找到厉害的锁匠,便可以按照样子,再做出一把钥匙来。”
沈瑄说完,气的便把钥匙扔给了云氏,“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啊,竟然偷偷的另外配了钥匙,然后进库房偷东西。我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些个孽障?真是气死我了。”
屋子中的那些下人们,这时都静悄悄的,有一些已经退了出去。如今府里闹出来这么多的事情,他们还是离着远一点儿把,省得被国公爷的怒火波及到。
不少人都从库房里退出去了,然后站在院子里低头不语,却一个个心里各自盘算着。如今国公府元气大伤,这一回闹完了,恐怕是没有三五年,是翻不过来身了。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跟着捞了不少的油水。如今也得回去嘱咐家里人,千万要当心,以后过日子俭省一些,别被人捅到夫人的面前去。
库房里,只剩下沈瑄和云氏,还有那个安嬷嬷在了。安嬷嬷拿着灯,云氏和沈瑄面面相觑。“国公爷,眼下该如何是好?”云氏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你说如何是好?这么多的宝贝,都被他们给弄走了,如今我就是想凑钱,拿什么去凑?还有,这些东西,都是公中的,若是老二他们回来查验,咱们如何应对?”
“这三个逆子,他们怎么就敢闯下这样的大祸来?都是你惯的,要不是你成日的纵着他们,如何会有今天?”沈瑄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我怎么就脑子昏了,听你的话不去管他们?还把骏儿给赶了出去,骏儿比他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到这个时候,沈瑄终于想起沈鸿骏的好来了。
云氏一听沈瑄提起沈鸿骏来,忽然眼前一亮,对了,那贱种的手里可是有不少财产的,十来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在话下。可是,如今他不在府里,如何才能把银子弄到手呢?“月如,你赶紧派人去侯府,就说我有要事,让韩氏过来。”云氏决定试一试。
不论如何,韩氏终究是沈家的媳妇,就不信,每次让她来,她都敢不来?只要她来了,就有办法让她拿出银子来。
沈瑄闻言却是摇头,“你不用在那做白日梦了,骏儿那个媳妇,可不是好惹的,她也绝对不会拿钱出来的。还是另外想办法吧。”沈瑄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个妻子,真的是脑子不怎么灵光。
“谁说的,我是她婆婆,我让她来,她还能一次次的都不来?要是这样,我就去告她不孝。”云氏被沈瑄点破,也有些羞恼,梗着脖子强横的说道。
沈瑄摇头,“你随便吧,我管不着。”这个云氏,以前为什么就没发现,她是这么个浅薄的人呢?沈瑄不由自主的回想以前,那时候她温柔可人,语笑晏晏的,说话做事,都那样的合自己心意。如今倒好,净是做些着三不着两的事情。
安嬷嬷也觉得云氏这法子未必管用,可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还是试一试吧。
安嬷嬷出去了,库房里,只剩下沈瑄和云氏。沈瑄沉默半天,然后才道,“你带着人,吧库房里的东西挑拣一下,找出来一些值钱的,拿去当了吧。看看能凑出来多少。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拿庄子和铺子抵押一些银钱。”
毕竟是生活在一起二十几年的夫妻了,沈瑄即便是心里有些厌烦,也不好太过于苛责了。儿子养不好,他们两个都有责任。总归是亲生的孩子,也不能看着他们真的缺手缺脚,还是得赎回来的。
沈瑄从库房里出去了,他出去找人商议下,用哪里的铺子和庄子做抵押。家里的财产,他心里有数,少了那么多珍奇之物,想要再凑出来十四五万两银子,是根本就不可能的。眼下那些,能凑出来十万,就已经是多的了。剩下的,看来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夫妻两个分头行事,各自盘算着家里还有多少能动用的东西。到最后,云氏把库房里搬的空了一半,去了当铺,才勉强当了十万两回来。
安嬷嬷派去侯府的人,灰溜溜的回来了。“夫人,那边说了,昨晚五少夫人不小心动了胎气,正卧床养着呢。睿亲王妃在那边看护着,任何人去了,都被挡在门外,谁也进不去侯府。”
云氏其实在沈瑄开口之后,也知道事情怕是不可为,只是她这人强硬惯了,哪里能拉下脸来反悔?如今听了婆子的叙述,也不过是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了。她忙的焦头乱额,也实在是顾不得再去咒骂云雪了。
那婆子破天荒的没挨骂,心里也是很奇怪,像是捡了什么东西似的,赶忙退下去了。
云氏看着手里的账册,再瞧瞧当铺给的银票,心里简直就在滴血了。国公府是家大业大,可是人也多啊。沈瑄那么多兄弟呢,都没分家,他们每年都要分走好些银子的。眼下这些银钱,再加上库房里丢失的那些,已经是他们这一房所有的家底了。
如果事情可以瞒下去,过个一年半载的,等他们缓过劲儿来,再慢慢填补回去,这事情也就过去了。但愿,这件事情能够压下来吧,千万别让城外那两个老不死的知道了。
“这十万两,加上府里的现银五万两,还差了五万两呢,剩下的,要上哪里去筹集啊?”云氏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不由得有些发愁。
“国公爷已经让人拿了京城里两处最好的铺子,还有城外两个最好的庄子,去了钱庄。估计用这些做抵押,应该能借出来五万两的。”安嬷嬷早就打听好了,这时便出言安慰云氏。
云氏对于家里的产业十分熟悉,听安嬷嬷这么一说,就知道是哪几处了。那两处庄子,是国公府上出息最多最好的。如今拿去做了抵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赎回来了。
“唉,骢儿他们这一回,真的是闹得太大了。”云氏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