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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惊变

    贺舒看着光鲜亮丽的,实则是个典型的糙人。

    他能带着周壑川这个高中生连吃小半个月的外卖和饭店,最后还是白缇看不过眼,给他招了一个保姆照顾这爷俩儿的饮食起居,才算让他们过上正经日子。

    贺舒对此无可无不可,反正他每天在家的时间也不长,但周壑川显然是不太喜欢,自从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就很不愿意别人掺到他俩的二人世界之中。

    尽管这只是他单方面冠名的“二人世界”。

    于是两相权衡,最后决定让保姆每天早晚各做一顿饭,白天主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再来打扫屋子,工资照付。

    资深保姆还没见过这样龟毛的主人家,虽然颇感奇怪,但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欣然上岗。

    杜苑的事并没有给周壑川带来什么困扰,他还是照常上学、放学、考试,一切按部就班。有时放学后他会直接去公司找贺舒,有时贺舒下班早会去学校接他放学,两人再一起回家吃保姆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

    时间一溜,就溜到了这个学期期末。

    眼看着周壑川马上就要上高三,这个仅剩的高中暑假也要被学校缩短,贺舒在考试之前答应周壑川,等他考完试,就带他出去玩一圈。

    周壑川真是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贺舒是真的要和他一起出去。

    没有其他人,就他们两个。

    这种好事,就是周壑川做梦都梦不到。

    这份出游之约让两个人都振奋起来。

    贺舒要努力工作,把时间挤出来,周壑川点灯熬油努力学习,争取期末更上一层楼。

    两人忙得只有每天早上才能腾出时间来讨论旅行的目的地。

    欧洲肯定是被刨除在外的,那地方两人太熟了,已经腻了,两人想往北走一走,避避暑。

    可惜,最后地方定是定下来,考试前一晚贺舒也说了虽然最近的加班加到肾亏但好在把时间挤了出来,哪想周壑川一从考场出来,开机,就收到了贺舒的短信

    巍然叔叔临时有事,我回法国了。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没有预兆,只是短短九个字,却让周壑川心里莫名一空。

    他打贺舒的手机,关机。

    打白秘书的手机,关机。

    周壑川退出拨号界面,调到订飞机票的a,看着上面两张飞加拿大的机票,他有些茫然。

    期盼已久的事,到头来终究只能是一场空吗

    而另一边,贺舒皱着眉头坐在飞机上,他望着玻璃窗外起伏的层云,心神不宁。

    他低下头,摩挲了一下已然全黑的手机屏幕,脑子里还在想几个小时前他收到的那条短信。

    冬子老板住院,速归。

    贺舒刚一接到就给陈冬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每每都是占线,贺舒让白缇去查了一下,没有这方面的风声,他不敢贸然给别人打电话询问,只能一边往机场赶,一边继续和陈冬联系。

    两人是在飞机起飞前联系上的。

    贺舒这里飞机要起飞,陈冬那里突发状况有一系列事情等着他善后。

    时间紧迫,陈冬没有多说,只是讲了一下周韩深昏迷住院的具体经过,两人就再次匆匆挂断电话。

    如果今天打电话的是别人,贺舒没准还以为这里面有问题,但他知道,任谁有问题,陈冬都不会有。

    周韩深救了他一家老小,陈冬永远也不会背叛他。

    白缇知道他现在心绪难平,只能在一旁温声劝慰,“贺总,周先生身体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贺舒没说话。

    他心里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两人在一起相处这么久,贺舒很清楚,周韩深不是能放任手下自乱阵脚的人。

    一定是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才能让跟着周韩深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的陈冬都如临大敌。

    十个小时的空中飞行,贺舒从头到尾都没有休息,下了飞机,两人直奔医院。

    此时贺舒已经近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他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再不是全盛时期连夜赶路也丝毫不减疲态的内家高手。

    他和白缇风尘仆仆地进了医院。

    这家医院的最大股东是周氏,而如今整个顶层住院部已经被清空。

    贺舒和白缇从电梯一出来,就被六七个保镖拦下要求安检。

    白缇瞄了身边的贺舒,没动。

    领头的保镖艾伦和贺舒也很熟,尽管为难,还是要遵从陈冬的命令对任何人进行检查。

    额头突突直跳的贺舒掐了掐鼻梁,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拉警报,根本不欲在这上面浪费口舌,“我明白,你们查吧。”

    艾伦道一声“得罪”,将两人为数不多的行李拆开检查。

    没有问题。

    负责检查的艾伦引着贺舒往里走,“刚刚周先生醒来了一会儿,交代陈队一些事,陈队刚走,临走之前嘱咐我,如果您来了请在这里稍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回来。”

    两人一拐,看到病房前站着一位亚裔医生,艾伦说“陈队说,孙医生会把一切都告诉您,您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他。”

    艾伦站住脚,“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贺舒走过去,他站在病房门外往里看。

    周韩深正躺在里面昏睡。

    一旁的孙医生静默地看他一眼,递给他一张病例。

    贺舒低头接过来,他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落到最后,瞳孔猛缩。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在散发着柔和的光。

    周韩深脑子还有些混沌,但不妨碍他看到床边沙发上坐着的人。

    那人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裹着血丝,却仍旧亮得吓人,他的声音沙哑,“你醒了。”

    周韩深似乎觉得有些新奇。

    明明眼前这个才是那个总爱生病、总是动不动就闹昏倒吓他一跳、总是在他的注视中醒来的人,此刻却角色互换,换那个人守在床边等自己清醒。

    周韩深甚至还有心思比较我可没他那么狼狈。

    沙发上的人站起来,走到墙边,“挡着点眼,别晃到。”

    周韩深顺从的闭上眼。

    哪怕隔着眼皮,他也能感觉到周围大亮。

    他慢慢睁开眼。

    贺舒就站在他的床边,衣衫褶皱,长发纠葛,形容憔悴,看起来比自己还像个病人。

    周韩深还看到贺舒的眼睛很红,他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哭的。

    他淡淡地问“你哭了”

    贺舒的呼吸急促了一下,看他脸颊肌肉抽搐的样子,显然是想破口大骂的,但那些沸腾的情绪愣是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他见周韩深想要坐起来,赶紧几步过去,帮他把枕头垫在身后,他想借着动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的态度更好一点,不要那么失态,可惜千般压抑也只能让他不伦不类地挤出生硬的语气“医生给我看的是真的吗”

    周韩深的落到他脸上目光一点点柔和起来,他的神情近乎包容,吐字也堪称温柔,却好似一道冰锥将贺舒扎了个透心凉。

    “是真的,所以我们都要接受。”

    “接受接受什么”贺舒猛地抬头,这次周韩深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一点点红起来,“我没法接受。”

    周韩深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替他把领子翻过来,“哪有那么严重,专家团已经在商议治疗方案了,发现的早,做手术就能切除。”

    “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这一个“死”字犯足了贺舒的忌讳,他近乎是难以克制地甩开周韩深的手,腾地站起来,那一瞬间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惜又尽皆收回腹中,他不想当着周韩深的面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他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冷静下来,他不愿深想周韩深的病情,起码此时此刻不愿意。

    “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去做,你好好养病,等着做手术。”

    周韩深一拍床边,示意他坐下。

    贺舒顿了一下,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来。

    周韩深“最近一段时间,国内的事就交给白缇他们做吧,我露不了面,这头需要你出来主事。”

    “没问题。”

    “巍然,我的病情不能在这个时候泄露出去,你是知道的。”

    贺舒知道他指的“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可就算是理智上认同他的想法,可情感上却不能接受他在病中还思虑过重。

    在他眼里,钱是赚不到头的,人的寿命却何其有限。

    周韩深是他在这个世界见的第一个人,贺舒和这个世界的联系都是以周韩深为基点。

    无论他对别人怎么样,谁都必须承认,周韩深对贺舒不说天下独一份的好也差不多了。贺舒把他当家人,当兄长,当知己,当朋友,是他心里再重要不过的人了。

    贺舒心里很不好受,语气就显得不太好听,“你这个时候还在考虑这些事”

    周韩深一哂,“别意气用事,生活还是要继续。”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贺舒不动,“我等你睡了再走。”

    周韩深看着他,尽管这个男人一身病号服陷在苍白的被子里,还是难以折损他身上那股说一不二的气势,“你不是医生,留在这没用。还有,你需要休息,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倒下。”

    贺舒和他对视片刻,认输般地移开目光,他嘴角扯动,“好,我走。”

    周韩深目送他走向门口,看着他在拉开门的瞬间停下来。

    贺舒微微偏头,走廊里的光打在他脸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明。

    他垂下的眼睫颤了颤,遮住底下复杂的流光,贺舒轻声叹了口气

    “周韩深,我们说好的,我要死在你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