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天终于亮了,梁老师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怕引起村里人的不舍,悄悄地跟陈达告别,他眼中全是泪,却又强忍着,杨馨将带着的钱全部给他,他也不要,直到杨馨让阿燕将城中住宅地址留给了他,他的情绪才稍微缓和,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久久站立不动。
杨馨调侃道:“梁老师,要不要考虑下,这个伙子看来对你动真心了哦!”
梁老师也笑道:“确实不错!等找到李教授,让他两竞争上岗!”
一路欢笑,不知不觉中,终于回到了济南城郡。刚迈进城门,刘歆已经焦急地等在了那,杨馨心中一阵感动,昨天去的匆忙,都没有给他留信,当下给他鞠了一躬,歉意地说道:“让你担心了!”
看着杨馨平安无事,刘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杨馨将梁老师引荐给了他。趁人不注意,梁老师悄悄地凑到杨馨耳边说道:“这文绉绉的说话适应不了啊!”
杨馨笑道:“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他是极好的人!”
这一日,济南城郡热闹非凡,锣鼓从城门一直敲到东市。全城百姓都聚集在东市一家新开店门前。只见这店门前搭了一个近十米长的木台,木台四周立了四根木柱,木柱上悬挂四块纱布条,布条结成巨大蝴蝶结,阳光一扫,布上五彩斑斓的亮片散在木台和四周,绚烂神奇。一个头戴花环的女子,脸上蒙一块轻纱,身穿白色蛋糕拖地长裙,上身衣襟上绘着一朵向日葵,一条蛋黄宽腰带结成大蝴蝶结系在腰前,这女子身后竟然背着两个淡蓝色羽翼,宛若蝴蝶仙子一般,只见她从店铺黑布帘后走出,沿着木台一步步走向木台最远端转了个身,又飘然走回幕布帘后,围观的人都看呆了,忍不住的大声喝彩,鼓掌、吆喝,那女子就是不出来。正在失望时,布帘后竟然走出了一个男子,只见那男子下身所穿竟不是布袍,也非平日人们所穿露着裆的袴,而是一条完整的褐色布裤,更神奇的是,那男子上身着一件白色圆领长袖布衫,衫上黑墨写着歪歪扭扭奇怪的文字,那男子也沿着木台走到最远端,极潇洒地蹲下,起身,抬腿,普通百姓第一次看到这么简单奇怪的裤子,都惊呆了。还未来得及好好研究,那男子已走进了幕帘。接着一个个女子,穿着奇异的、大家从未见过的服装,从布帘里走到人们身前,又飘然走回去。
人们的热情被调得异常高涨,杨馨和梁老师站在舞台边看着两人的杰作“t台秀”难掩得意之情,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舞台周围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对,确实是爆竹,没火药,那是竹子在火盆里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杨馨走上了木台,看着众人说道:“感谢诸位捧场,今日我们四小办布艺开业,所有进店的人都可以免费领取饵饼一个,布帕一块。”
人群一阵欢呼,她又接着说道:“诸位别急,还有好事呢!”她故意卖个关子,等众人安静下来才说道:“我们布帕上写有古怪的文字,只要能猜出这意思的人,送金饼一个!”人群又是一阵欢呼,杨馨继续道:“还没完!我们店内布帘上有道难题,能解决的人,送金饼五个!”
听到那么多的赏金,已有性急的人在大喊:“什么难题?”
杨馨不急不缓地说道:“一百个人分一百个饼,大人一人分三个,小孩三人分一个正好分完,请问大人有几个,小孩有几个?”
听杨馨念完,人们一头雾水,竟发出了“吁…吁……”地起哄声,杨馨忙道:“诸位别急,如果你不会解这道难题,要是你手艺好,也有赏金哦!”众人又被吊起了兴致,杨馨继续道:“要是你会做一个傣楼壶,那赏十个金饼!”
“什么是傣楼?”人群中问道。
杨馨神秘一笑,说道:“这就是这道题难的地方了!”
人群还有问题,杨馨笑着制止道:“诸位,小店三道难题,只要有会解的,或者你带着会解的人来,小店也会奉上金饼一个!或者有工艺独特的陶制品也可拿来卖给小店,只要你能说出那个手艺人在哪,小店同样会奉上一个金饼!时候也差不多了,欢迎诸位进店参观购买!”
听到免费,人群早已按捺不住,此刻如潮水般纷纷涌入店内。杨馨和梁老师退在一旁,看着一个个领了布帕离去的人,想着这两月所花的心血能有这样的效果,心下也很是满意。
梁老师心情极好,笑着跟杨馨说道:“你说这些古人,穿的裤子都没裤裆,也不穿内裤,会不会太凉快?”
“要不你试试?”
二人竟然当街打闹起来,笑得弯下身去。
笑够了,杨馨感叹道:“真是多亏了你那个魔术师啊!不然我们这几千张布帕怎么能都写上英文啊!”原来那歪歪扭扭奇怪的文字正是英文“iamwaittingforyou。”
梁老师笑着说道:“那可不是他的功劳,那叫流水线生产!”
杨馨调侃道:“那还不是人家的大恩,不但救了你,还让一个村子的人都来帮忙!这样的大恩,要以身相许才行呢!”
“呸!”梁老师啐了一口,“没句好话,你这就想着卖别人家的媳妇,等找到李教授看你怎么交代!”
杨馨哈哈大笑道:“你要不要先和你的魔术师交代交代?”
“呸”梁老师又啐了一口,道:“他是艺术家,给钱人家也不稀罕要,这次流水线生产,村里的老人孩子都参与了,变相为他们找了工作,那也算是帮他减轻了负担,只要我们店铺不倒,多少也算报恩了吧!”
原来二人那日回城后便开始谋划开个成衣铺,希望通过店铺的宣传来寻找李教授、白、余三人,发传单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了,可是纸张极为稀缺,便想到在布帕上写英文,留上店铺名字,只要三人看到布帕,自然明白。可是如果一块一块地写,那估计花一年也不见得能写出多少,于是便想到了流水作业,请陈达帮了忙,将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聚集在了一起,每人只在指定位置画一笔,流水线作业便形成,没多久几千块手帕竟都写好了字。
二人计划好了主营内裤、长裤。因为这个时代就没有这些。梁老师想到只要在腰间缝上布扣,系跟腰带穿过,那不管他胖瘦都能调节,也不需要专业的裁缝,请上十多个会针线的女工,分工极细,一人负责一项,这初具规模的服装厂便形成了。店铺里再设几间试衣间,只要体会过衣裤简单、方便,那自然就会被人们接受了。然后不定期办个时装展,将那些有钱人吸引来,量身定做,限量款,那数不清的钱自然而然就来了。集市里那些卖布匹的人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叫卖了,店铺直接收了,从原料到工艺,到售卖,这一条龙的生产线,成本也控制了。加上这个时代太多的百姓即便再辛苦的耕田种地也难吃饱饭,很多为了生计都只得卖身为奴为婢,能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是这个时代太多普通老百姓期望的事了,所以店里招的生产工,店员几乎没花什么力气,每一个都极其认真。
梁老师负责生产设计,杨馨负责店内的经营,这四小办成衣铺在二人的精心打造之下就这样开张了,而且生意出奇得好。没想到现代专卖店的方式在古代竟也能有如此效果,只是遗憾一直没有李教授、白、余三人消息。
这一日清晨,成衣铺店门刚开,杨馨和店员整理着衣服陈列,突然闯入四名衙差,腰间配着长刀,为首一人气势凛人的大喝道:“掌柜在哪?”
杨馨吓了一跳,连忙小跑迎了上去,陪着笑脸,学着金掌柜的口吻道:“小姓杨,是这店掌柜,不知几位官爷有何指教?”偷眼瞧着几人东看看西摸摸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劲,心下暗自揣度:“古代城管?”
为首的衙差姓张,满脸胡茬,额角有道吓人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善茬。看见杨馨过来,愣了一下,一双眼睛滴溜溜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她。旁边一有些胖的衙差砸着嘴道:“哎呦,是位小娘子啊!”
杨馨看着四人猥琐的神情,恨不得戳瞎他们双眼,可民不可与官斗,这是自古的至理名言,看就看吧,反正也不会少快肉,硬着头皮迎着几人目光,学着金掌柜口吻大方说道:“不知有何可以为官爷效劳?”
那姓张的衙差收起戏谑的目光,突然一脸严肃说道:“收算缗!”伸出四个指头对着杨馨道:“四千钱!”
杨馨咋舌,虽不明何为算缗,但也能知道这是要钱,看看四人这气势,这不是明抢嘛,这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想来是无商量余地,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哀哀地说道:“官爷,小店小本经营,这四千钱恐难凑出啊!”
谁知话音刚落,一高壮衙差一声怒斥道:“胡说!你店昨日进八千余钱!怎会没有!”
“这……”杨馨一时语塞,自己这老板都不清楚日进多少钱,人家官爷却“了如指掌”,看来讨价还价哀求也行不通了,虽心中愤懑,可深知民不与官斗,当即叫来店长,双手捧上四千钱,四人拿着钱,却仍无一好脸色,撂下一句“好自为之”大摇大摆地走了。杨馨那个气呀,可是又有何办法,一日好心情全没了,只得自己安慰:钱财乃身外之物,能送走瘟神就好。
谁想第二日,杨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正准备让店员关店门,突然那四名衙差竟又大摇大摆地走进店来,大嚷道:“杨掌柜!”
杨馨无奈,强打精神笑着迎上去道:“不知官爷有何事?”
四人自顾地抓起案上的饵饼边吃边道:“今日税钱!”
“今日!”杨馨大骇,只见那张头领,又伸出四个指头,冷冷道:“四千钱!”杨馨顿感天旋地转,又来要钱!这没完没了怎么行!还未想出应对,店长却已怒气冲冲上前道:“凭什么?”
张头领紧握拳头对着他脸,冷笑道:“凭这个!”话音刚落,一拳已打在店长鼻梁上,饶是他是一米七八的汉子,此刻也招架不住,瞬时向后一退,鼻血直流。
眼见自己人被打,杨馨顿时火冒三丈,提高声调冷冷道:“你们也欺人太甚!今日你们不给他道歉,这钱我绝不会给!”
“呵呵,是吗?”张头领冷笑一声,朝身后人说道:“带走!”
两名衙差一左一右将她手臂朝身后一扭,推着她便要往外走,杨馨咬着牙直站着不肯走,哪知腿上吃痛,那高壮的衙差朝她膝盖后就是一脚。杨馨痛得眼泪打转,可此刻心中甚怒,却没哼出声来。。
店长和店员想上前阻拦,可杨馨忙用眼神制止住了她们。出得店门,见有好事之人围观,杨馨大叫:“衙差打人啦!”
谁知话音刚落,脸上狠狠挨了一记耳光,看热闹的人哪里还敢再看,逃也似的跑开。杨馨见此情形,再多怨恨也不敢再表露,“乖巧”的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