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点起的檀香淡淡萦绕在屋间,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中倾泻于宫殿之中,直撒落在床榻上少女的发间。
几个宫女小心翼翼地在旁立着,屏息注意着一切,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怒了床边站立的男人。
一夜之间,裴帝驾崩,新帝即位。
皇宫包括侍卫宫女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不见血迹,悄无声息。
这位手段狠辣的新帝正是平日里被众人轻视的太子殿下,谁都想不到,温和表面下会是如此之深的城府。
几位皇子皆被软禁不说,之前争夺皇位最厉害的二皇子裴文逸更是没有由头地被打入了天牢。
那天晚上新帝裴修晏满身是血地抱着洛家二小姐回宫,双眸深沉,周身散发着冷冷寒意。
裴修晏站在床边,目光落到那少女的眉眼,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疑惑。
他不解,为什么她不怕?
为什么所有人都轻视他,冷落他,偏偏她要朝他撞上去,仅仅是他替她解了次围。
她那日笑容明媚地要与他做朋友,月色下毫不避讳地说仰慕于他,河畔边她的眸子明艳,仿若点亮了整片星空。
洛家二丫头,骄纵被宠溺到无法无天,自那天过后,他也曾见过她执着鞭子将几个贵女训得不敢出声。
明面上嘲讽她庶姐,实际上最终还是口是心非地维护着。
就算死亡与她临近,她也没有丝毫畏惧。
……
非晚闭着眼躺了许久,都未等到裴修晏离开。
昨夜她在赌,最终赌赢了。
若是只是一味对裴修晏好,也不可能软化他的心,顶多是引起他的兴趣。一旦引起兴趣被盯上,就是致命的危险。
最好的办法,就是未知。
越来越逃脱他掌控,他就会忍不住来探寻。
昨夜的一剑封喉取而代之的则是将她打晕,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早就醒了,奈何裴修晏就像是在这宫殿中生了根般许久不离开。
直到裴修晏让那些宫女都滚出去,一道带着些许凉意的嗓音响起,
“我知道你醒了。”
非晚心头一跳,睫毛微微动了动,迷茫地睁开眼。
像是无意间被他吵醒,无辜又茫然。
“殿下……”
非晚睁着无辜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裴修晏一袭玄色衣袍,往日温和气质不再,卸下了伪装。
他好像该是天生的君王,之前一袭白衣温润如玉,如今帝王之袍,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容貌相同,但气质却丝毫相反。
她转瞬间脸色突变,改口道:“我如今是不是该唤你陛下……”
“不必”,他抓起她的手腕,古怪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非晚歪了歪头,“你若不动手,他可以给你塞一个太子妃,也同样可以置你于死地……”
他若不动手,他就会死。
裴帝迟早会为了替钟意的皇子扫清障碍而杀他。
可有可无,生死不由命。
之前所有人轻视他,如今所有人害怕他,视他为暴君。
可对于真正欣赏的人才,正如叶锦行,他从未生气。
但这也是前期,后期还是因为那些人的偏见,他变得更加偏执疯狂,做出的丧心病狂的事也毫不心软。
他不计后果,大概是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