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墨顿住脚步,先看了眼萧文策,后斜睨着贺栀宁。
从她眼底捕捉到昙花一现的笑意,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贺栀宁目光单纯,问萧文策:“公子何意?”
“苏姑娘方才说欠下不少债,冒昧问苏姑娘欠了多少债?”萧文策目光柔软,语气更是真情实意,“只要姑娘把蚀骨草卖给我,我愿意帮姑娘还清所有外债,还能再给姑娘一笔钱,助姑娘重兴苏家。”
在场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太子,萧文策话音落地,许多妙龄少女齐刷刷投出倾慕的目光,离得近的几位姑娘甚至大胆上前,往他身上扔绢帕。
不过,都被孟沭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不仅长得俊俏,心地也这么善良,我好喜欢。”
“不知公子有没有娶妻?若公子不弃,可以考虑考虑我。”
“苏姑娘,初墨公子,既然这位公子更需要蚀骨草,你们就把蚀骨草让给他吧。”
贺栀宁故作为难:“可初墨公子已经出了价,倘若公子想要,我还得问问初墨公子。”
说着,转头看向初墨,冲他眨了眨眼。
初墨抬起玉骨扇抵在额间,思索一番道,“既然那位公子愿意帮你偿还外债,初某便不与他争了。”
贺栀宁朝初墨倾身,然后望向萧文策,等他开口。
萧文策独自走上比试台,在贺栀宁两步之距停下,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苏姑娘,既然交易达成,还请苏姑娘随我回府取银子。”
贺栀宁岂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目光盈盈看着他,勾唇道:“公子,拍卖的规矩是当场拍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
一双澄澈的云眸因染上笑意而熠熠生辉,单纯无辜,又透着几分商贾世家女子的慧黠。
“姑娘是在怀疑我?觉得我会骗你?”萧文策同样无辜地皱紧眉心,反问。
贺栀宁轻轻咬唇,神色真诚柔弱:“公子慷慨解囊之举让人敬佩,小女子怎会怀疑。”
见状,初墨上前插话:“苏姑娘说的对,既然是当场拍卖,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好,毕竟这株蚀骨草价值不菲。
今日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可避免今后出现牵扯不清的误会。”
贺栀宁点头附声,“初墨公子所言,便是小女子所想。”
“是我考虑不周。”萧文策袖中的大手收拢,极力维持平静的语气道:“不知姑娘欠了多少外债?”
“八百七十九万又五千二百七十八两四钱。”贺栀宁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报了一串钱。
萧文策要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少不得积累钱财。
据云柳提供的名册,他名下的正规产业虽没有初墨的百花楼范围广,可也是遍布整个京都,背后的收入不菲。
除此,帮他敛财最多的还属庐城和镇江城的产业。
她暂时不知他经营的到底是什么生意,但背后帮他做事的人是他的表哥、皇后的亲侄儿杜若枫。
要想断了萧文策的财路,拿捏住杜若枫即可,此事不急,徐徐图之。
闻言,萧文策面上的平静哪里能维持住,脸色难看至极,扯了扯嘴角道:“欠、欠这么多?”
“公子有所不知,我家祖上三代经商,经营丝绸、茶叶、酒楼等生意,涉猎比较广泛,家父又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若不是遭了贼人,小女子也不会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贺栀宁说得绘声绘色,说着眼眶红了起来,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小女子的能力恐怕无法再振苏家,只求自己不再过那种被人追杀,夜夜难寐的日子,只求能为苏家报仇雪恨…呜呜呜…”
初墨从她手上拿过蚀骨草,温声安抚道:“苏姑娘莫要难过,既然这位公子买不起,初某帮你还债。”
“真、真的吗?”贺栀宁倏地抬头看向他,眼中含着惊讶和惊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初墨阴阳怪气瞟了萧文策一样。
眼见到手的鸭子即将飞走,萧文策立刻阻止:“苏姑娘,我并无反悔之意。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回去取银子。”
“初墨公子,这…”贺栀宁面露为难。
初墨笑笑,没说话。
萧文策一招手,孟沭立刻上台,附耳到他嘴边。
吩咐完,又对贺栀宁说道:“苏姑娘,我已经派人去取银子,请苏姑娘等上一炷香。”
“好吧。”贺栀宁执袖抹干眼泪,随即朝初墨拱手,“初墨公子,等会儿还请你做个见证。”
初墨颔首:“可以。”
一炷香过去,孟沭准时带着银子回到比试台,将木箱放在桌子上。
萧文策伸手打开木箱,里面一半是银票,一半是黄金。
“苏姑娘,这里是九百万两,点点吧。”
贺栀宁岂会跟他客气,立刻埋头数起黄金,数完又细细查看了银票。
确定所有的银票和黄金没有弄虚作假,她道:“公子,钱是没有问题,不过小女子出身商户,未免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咱们还是签一个交易合约吧?”
话说到这份上,萧文策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自然可以。”
贺栀宁签订这份交易合约,无非是担心银票无法兑现。
萧文策阅过合约,发现没有任何附加条款,心里一喜。
就在他提笔要签下自己的名字时,贺栀宁忽然阻止道:“公子签完,还请盖上公子的私印。”
萧文策原本打算签个假名,听到她这么说,眸色冷了两分。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跟他提要求,简直得寸进尺!
等拿到蚀骨草,这女人的命,这些钱,他会一并取回来。
忍下心中的不悦,签下大名,并从怀里摸出私印盖上。
贺栀宁低头瞅了眼,“原来是萧公子啊。”
意味深长笑了一声后,提笔在两份合约上签下苏宁二字,又盖上了事先准备的假印,一份收到袖中,一份给了萧文策。
“萧公子的恩情,小女子来日一定结草衔环以报。”
“姑娘言重了,各取所需而已。”萧文策命孟沭拿过蚀骨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贺栀宁笑着点头:“好,萧公子慢走。”
萧文策面带笑容,转身之际,一张俊脸顿时黑透,清润的眼神也瞬间转为阴冷。
初墨见戏台已散,转身离开。
“初墨公子等等。”贺栀宁忙不迭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