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沅几乎是整个人偎在他胸前。
隔着咫尺的距离,谢言岐甚至能细数她卷翘的睫羽。
他握住手中纤薄的肩膀,若有似无地捏了两下,眼中的笑意晦暗不明,“说说,第几次了?”
又是这样,好巧不巧地,就跌入了他怀中。
他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初沅那点儿小心思放在他眼前,根本是无处遁形,一看就穿。
她似是局促地垂下眼睑,低声道:“只要世子能原谅……”
是第几次,都无所谓的。
说着,抵在他胸.前的小手便弯起食指,像猫儿似的,轻轻挠了挠。
细微的动作透过衣衫传来,悄无声息就勾起了,那几道抓痕留下的酥.痒隐痛。
谢言岐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他捉住小姑娘作乱的指尖,握在手中端详。
不得不说,她的手生得极为好看,莹白细腻,柔嫩纤长,未染蔻丹的指甲更是透着浅浅的粉,软如柔荑。
最是能拨人心弦。
被他这样拿着手细瞧,初沅是彻底失去了支撑,整个人紧贴着他胸膛。
在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下,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起伏,以及,那怦然的心跳。
鼻端萦绕的,尽是男人身上的清冽松香。
一时间,初沅的呼吸有些发紧。
纤细的指尖无措一颤,又立刻被男人攥住。
谢言岐从喉间低笑出一声,道:“呵,你是觉得,你这样做,就能让我原谅了?”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微震。
枕在他身前的初沅,感受得尤为明显。
她咬着樱唇,从他的怀中缓缓抬起头来。
“那……那这样呢?”
四目相对之时,她空出的那只小手寸寸下滑,暗自用力,勾住了他的腰封。
马车仍在辚辚辘辘地向前行进,颠簸不定,车厢四面的油壁,根本就挡不住外边的马骡嘶鸣、鼎沸人声。
她眼眸澄澈,贝齿轻咬下唇的神情清纯无辜。
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和这般模样迥乎不同——
柔若无骨的小手就卡在他腹前和腰封之间,生涩地试探摩挲,极轻极慢地,解开了那条玉带。
伴随着“咔嗒”一声,谢言岐下颌仰起,从侧颚到脖颈的线条绷得尤为清晰。
他呼吸不稳地伸出手,一把扣住那截没入襕衫的细腕。
情急之下,力道难免失控,初沅瑟缩地挣了下,娇声嘶疼。
谢言岐眸色幽深地垂眸,看她。
她眸中的水光漾着娇怯,实在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好像还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谢言岐眼珠不错地盯了她一会儿,到底卸去桎梏,缓缓松开了她。
直到这时,他才瞧见那皓腕上遍布的青紫掐痕。
是昨日夜里,被他弄的——
中途有段时间,她双臂打颤撑不住,于是他便握住了那两条纤细手腕,顺势压在身侧的被褥中。
奈何她实在娇弱,不过是情.动中的暂时失控而已,居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谢言岐瞥过一眼,便别开视线,曲指勾松了领口,低声问道:“还疼吗?”
初沅手扶腕间,抬眸望着他,极轻地点了下头:“有一点的。”
碍于两人之间的悬殊地位,她经常是藏着话,半句委屈都不敢说,出格点儿的,也就是大着胆子勾他、讨好他。
因此她现在所说的一点,恐怕,不止是一点。
沉默片刻后,谢言岐拉开车内几案下的屉柜,从中捡了个秘色瓷瓶出来,“把手给我。”
没想到他还会在车上备下这些瓶瓶罐罐的伤药,初沅不经睁大了双眸,迟疑着将手腕递给了他。
凝雪的皓腕放在他掌中,极纤细的一条。
摩挲着那上边的青紫痕迹,谢言岐难得生了几分,名为怜惜的情绪。
身份的桎梏,蛊毒的限制,使得他确实少于这方面的经验,不知轻重。
倒苦了她小小年纪,就这样迫于命运,跟了他,中了蛊毒。
或许,他是该对她包容些。
清凉的药膏涂到腕间,慢慢缓解了那阵不适的阵痛。
初沅掀起睫羽,安静地瞧着他。
男人低垂眼睑,敛去了眉目间的不羁和风措后,是无声的温柔。
一瞬的打量之后,初沅侧眸看往别处,唇角微不可查地,翘起浅淡弧度。
***
马车在青石道上辘辘驶了半刻钟,最终停在了水云居门前。
初沅跟着谢言岐,提裙下了车。
现如今,她离开了刺史府,自然便就是谢言岐的人。
但奚平还是有些拿不准她现在的身份,请示过谢言岐的意思之后,便将她安顿在水云居二楼的一处厢房——也就是谢言岐的隔壁。
看着小姑娘三步一回头地上了楼,谢言岐勾了勾唇角,也随之跟上,先回了屋。
门扉在身后被风阖上,他撩起衣摆落座案前,若有所思地提起了紫毫笔。
眼下,人是跟他一起回来了,但情况却复杂了许多。
下笔的瞬间,谢言岐恍然又记起了昨夜,小姑娘在他身前晕倒的情形。
——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似的,额间鼻尖都挂着虚虚的汗,濡得睫羽分外浓黑。
脆弱得仿若世间最精贵的瓷器,一碰即碎。
到了那一刻,他如何还能继续?
他被蛊毒困扰数年,早已久病成医,几乎是在把手搭在她腕间的同时,便明白了一切——
她体内除了蛊毒,还多了另外一味毒.药,这两种毒相克相冲,当她处在剧烈的冲击中时,便难免承不住,就此失去了意识。
思及此,谢言岐抬手捏了捏眉心。
想来,是刺史府为了控制她,要挟他,特意而下的毒。
不然那个姓庞的,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他们离开。
谢言岐思忖着写下方子,正要起身将其交给厨房时,窗外突然起了阵动静。
——“抓住他!快帮我抓住他!那个人他偷了我的钱袋!”
桌案就设在支摘窗的不远处,只要他一转头,便能将楼下的纷乱景象尽收眼底。
只见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指着前边狂奔的少年,一边扬声高呼,一边气喘吁吁地追着。
少年衣衫褴褛,满身脏污,跑到精疲力竭之时,双手撑着膝盖停在了楼下。
他回首的那一刹,风拨开他脸上的乱发,露出了一张清秀至极的面庞来。
格外的熟悉。
见此,谢言岐屈指敲了敲窗棱,忽而提唇一笑。
——又见面了。
幸存的“花鸟使”。
作者有话说:
应该再过一两个大剧情就回宫了~尽量在十五万字以前吧
我也很想早点写矜贵世子为爱当三(当然不一定有我只是提前想想),但该有的铺垫还是不能少的呜呜呜
我真的有在加快进度了,你们看,除了两个人的对手戏,多余的剧情我都没有写的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