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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辰时一刻,锦庭院。

    云锦珊悠哉靠坐在黄花梨透雕玫瑰椅上,顺手接过方嬷嬷递来的热茶,慢条斯理地酌饮着。

    这时候,一阵凌乱跫音由远及近,她在热茶腾起的水雾中抬头,看向了娉婷袅娜齐进屋的一众美人。

    柳娇花媚,婉约婀娜。

    而低眉敛目站在其间行礼的初沅则尤为夺目,不需她颦笑,便足以倾动满城。

    云锦珊不经多看了两眼,随后放下手中茶盏,慢声吩咐了几句。

    这话里话外,无不是敲打之意——就是要她们在今日的宴席上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诸位贵客,坏了她的事儿,否则的话,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不留情了。

    说到此处,她浅抿一口茶,润了下嗓子,道:“今日受邀前来的客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都记住我说的话,快些去准备吧……初沅留下,我有些话对你说。”

    这突如其来的指名,无疑是阎王殿上点到,没什么好事儿。

    初沅的眸中蓦地漾起慌乱,她极快地看了云锦珊一眼,又迅速垂下头,紧张无措地掐紧了手心。

    随着身边的脚步声纷沓走远,屋内很快就只剩了她,云锦珊,和方嬷嬷三人。

    短暂的相对无言中,初沅似乎意识到,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果不其然,在她茫然无措的下一刻,云锦珊敲了敲杯沿,红唇微启,开口慢声道:“初沅,是你老实交代,还是,我让方嬷嬷再动一次手?”

    能让方嬷嬷再次动手的……那就只有之前未完的验身一事了。

    初沅知道,云锦珊都对她的怀疑,都是源于她以前在浮梦苑的劣迹,以及那个可疑的香囊。

    没有实际的证据,她是不会动她的。

    想明白这点,初沅极力稳住心神,柔声回道:“姨娘,初沅的生死,就在您的一念间,所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这话说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于她自己而言,她之前所做的种种,都是在存亡关头的抉择。

    听在云锦珊耳中,则变成了另外一层意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处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的行差踏错。

    闻言,云锦珊若有所思地抬头,瞧了她一眼后,忽然勾起红唇笑道:“那好……方嬷嬷,去吧。”

    话音甫落,初沅便不自觉地抖了下眼睫,若非紧掐着掌心,有疼痛时时提醒着她,她怕是要在此刻失态露了馅。

    看着逐步走近的方嬷嬷,初沅的心中,铺天盖地袭来了绝望。

    这次、这次她又能如何逃脱?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举步维艰之时,方嬷嬷终是止步于她跟前,颔首道:“初沅姑娘,随老奴到隔壁去吧。”

    ***

    赏花宴设在临湖的水榭上,时值辰时二刻,席上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寒暄的笑声漫至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初沅面覆轻纱,身着菱纹罗湖蓝舞裙,在方嬷嬷的指引下,从长廊的另一端徐徐走来,身姿窈窕娉婷,缓缓掠过斑驳的绿荫,若隐若现。

    每靠近台榭一步,她的视线便跟着清晰一分。

    直到最后,席间的情形尽览无余。

    初沅提起裙摆,慢步走上了台榭。

    温柔抬眸的一瞬间,台下此起彼伏响起的,尽是惊艳的唏嘘。

    她受惊似的颤了下眼睫,无声环视着周遭的声色犬马。

    此次来的,多是官员或富商,他们纵.情声色,溺于喧嚣,看她的眼神,和浮梦苑的客人没甚区别,都充斥着露骨的、淫邪的欲.望。

    其中,更不乏她的老熟人。

    梁威坐在席间,仰首睥睨着她,在她将视线扫来时,他更是颇有深意地摸了下嘴唇,笑得势在必得,既猥琐,又渗人。

    一看到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初沅就不经打了个寒颤,想起那日,被他当众羞辱的难堪和绝望。

    惊惧之下,她怯怯退了半步,颤着目光无助四望。

    ——可她并没有在席上,看到谢世子的身影。

    意识到这点,初沅如置身寒地,整颗心都凉了半截。

    她不甘心地再确认了一遍,希冀落空的绝望,逐渐溢满了心口,沉甸甸的,拽着她的情绪不住下跌。

    ——原来,不曾应允的承诺,是不会实现的。

    初沅觉得,她现在就是被群狼环伺的一只羊,怎么逃,都躲不过死亡的命运。

    鼓声起,琴音奏,她慢半拍地甩开水袖起舞。

    从风回绮袖,映日转花钿。

    抬手折腰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蛊惑人心的迷魂调,撩弄男人们的心弦。

    他们望着这惊鸿一般的舞姿,逐渐迷离了目光,荡漾了心神。

    而随着曲乐的由缓转急,初沅也在台上连续旋转起来,轻薄的裙袂在风中荡起,如花瓣层层凋落。

    眼见得,她身上就只剩一件勉强蔽体的轻罗裙衫。

    这个时候,席间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初沅在急速的转身之际,无意地用眼角余光瞥见,台下多了道,徐徐落座的身影。

    初沅有瞬间的愣神。

    下一刻,一条细长的黑线飞入眼帘。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便觉腰间被束缚,旋即,身子倏然一轻,她就像是被疾风托起般,轻盈地从台榭上跌落了下去。

    不是意想中的摔倒,她稳稳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那个她以为没来的男人,此时,正一手牵着她腰间的系带,一手揽住她的肩,垂眸看她的眼神,噙着细碎的笑意。

    整件事情的发生,不过在瞬息之间。

    原本正期待着美人怒然“绽放”的男人们,还没等来舞曲的高潮,就见得新来那个谢世子从腕间解开襻膊,忽地往台上甩了过去。

    轻歌曼舞的美人被襻膊绑住了腰,再被谢世子这样一拉,便中断了舞蹈,温香软玉的,扑了谢世子满怀。

    初沅蜷在谢言岐怀中,睫羽似蝶翼振翅,闪动着惊魂未定的余悸,浓睫上,好像还挂着点儿细碎的泪光。

    ——毕竟刚刚那一瞬,她是真的身体腾空,没有任何的支点。

    哪有、哪有这样吓人的?

    她的小手略微发颤,虚虚抵在谢言岐胸膛,显而易见的后怕和抗拒。

    谢言岐眸中映着她的可怜模样,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愈深了。

    他笑得胸腔微震,薄红的唇翕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就吓到了?”

    初沅那双漂亮的眼睛蓦地睁大一圈,满盛讶然。

    这,这哪只是吓到?

    明明整颗心……都被他攥得紧紧的了。

    初沅颤睫垂眸,没有说话。

    谢言岐此举着实出人意料,从变故中缓过神来的客人,不禁宣泄起怨愤来——

    “谢公子,你这是在作甚?”

    “就是就是,初沅姑娘还在跳舞呢?你怎么一下子就把人给抢走了!”

    “你这不是扫了大伙儿的雅兴吗?”

    ……

    听了这些话,谢言岐侧目而望,漫不经心抬眉的动作,还真是不可一世到了极点。

    锋锐,骄矜,有意无意透露着凌人之上的傲气。

    却又叫人对他无可奈何。

    他低低嗤笑出声:“怎么,我看中的人,还要我拱手相让?”

    话音甫落,主位上的庞延洪和云锦珊便忍不住相视一笑。

    ——看来他们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庞延洪忙是笑着起身打圆场,道:“诸位莫急,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咱们刺史府上,还有许多呢!”

    说着,他缓慢地拍了几下手,随着拊掌声落下,一行环肥燕瘦的美人便从旁边走出,娇笑着倒在男人们的怀中。

    尽管对谢言岐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但东道主都如此偏袒了,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暂时接下这样的“补偿”。

    一时间,席间的客人尽是左拥右抱,和姑娘们卿卿我我。

    有那么几个不规矩的,都直接摸到姑娘们的群下了。

    这集众发.春的靡靡景象,着实令人脸红心跳。

    简直和倡楼无甚区别。

    初沅无法想象,倘若谢世子没来,她会落得何种下场。

    就在她庆幸之时,主位上的云锦珊,忽然就轻飘飘地给她递来一个眼刀。

    是警告,更是无声的逼迫。

    初沅被她看得一愣,下意识就攥紧了谢言岐的衣襟。

    察觉到她这极轻极细微的动作,谢言岐不解地挑了下眉。

    他回眸,却看见怀中的小姑娘伸手提起案上酒盏,仰首灌了一口,随后,两条纤细的手臂圈上他脖颈,水袖顺势滑落堆在臂弯,露出一截莹白。

    她含羞带怯地望他一眼,带着醉意的馨香,带着柔软的触碰,轻轻地,挨上了他的唇。

    谢言岐整个人怔住,恍神间,只能任她将美酒,以吻渡入口中,滑到喉间。

    酒醉蔓延上涌热意,他喉结微动,垂眼看着怯生生退却的小姑娘,眼尾慢慢晕开一抹薄红。

    当众做完这些,初沅还显然有些局促,蝶翼似的睫羽颤得厉害,每颤一下,都像是用眼睫毛在他心头扫了一遍。

    谢言岐的吐息渐渐发热。

    但她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要去拿桌案上的酒壶。

    谢言岐握紧了那把细腰,终是忍无可忍地,抬手捏住她下颌,回吻制止。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初沅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被他逐渐掠夺。

    她无措地伸手,轻轻挣扎,却在无意间,碰到了他发烫的耳朵。

    异乎平常的温度,令她忽地愣住。

    ……

    两人在席间的逐吻纠缠,到底没能逃过梁威的眼睛。

    看着被谢言岐锢在怀中予取予求的娇小人影,梁威只觉怒火中烧,手上的杯盏都要被捏碎了。

    凭什么?

    凭什么!

    这明明是他梁威先看中的女人,这个姓谢的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胆敢和他抢,还率先一步,尝了美人的第一吻?

    这个亲密无间的场景真是刺目极了。

    梁威终于忍不住心中爆发的怒火,拿起手边的酒盏,便朝谢言岐狠狠掷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纯情纨绔,大噶get到没有~

    推好基友文文~

    《外室娇》by承流

    沈柔十六岁这年,父亲平南侯被污蔑谋反,全家伏诛,独留她一人,被充入教坊司,送入青楼。

    昔日的侯门千金,被迫学着妩媚的模样,迎来送往。

    这日,风雨如晦。

    沈柔望着帘子后头长陵侯俊美的脸庞,为求自保,咬牙在他酒盏中下了催魂噬骨的名药。

    第二天,春睡方醒时。

    这位昔日的未婚夫,冷着脸告诉她:“沈柔,卫家容不得逆臣的女儿。”

    言外之意,便是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乖乖做个外室。

    沈柔也不敢多想,乖乖做他的外室,温柔小意,勤谨侍奉。

    卫景朝以为沈柔爱惨了他。

    昔日的侯门千金,为了他,甘愿随他奔赴千里,为他冒险。

    他以为,沈柔永远不会离开他。

    可直到后来,得知他要娶妻的消息,沈柔不惜自尽,也要离开他。

    她当着他的面,跳入了曲江。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止不住去想,她那么怕冷,怎么能狠心跳入曲江?

    ————

    世人皆知,长陵侯举兵起义,登基为帝后,只在满天下寻找一个绝色女子。

    为了见着她,不惜许下万金之诺。

    再次见面,是在江南水乡。

    她手握书卷,清艳的脸庞不施粉黛,眉眼弯弯,却无往日柔情。

    “恭贺圣上得偿所愿。”

    他才知,她离开只是想离开罢了,与他毫无关系。

    甚至,若非他说要为平南侯平反,她压根不会随他回京。

    只是,等回京后,他看着无数男人围着她献殷勤,看她对着其他男人笑,硬生生扯碎了衣袖。

    *1V1,男主没要娶老婆。

    *女主不是撩完就跑的渣女。

    *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