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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你们谁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空旷的停车场内,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通过视觉和听觉,所有人能够判断出,郑幼韵叫爸爸的方向,并不是朝着郑秋,而是她身侧的王世风。

    那么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一个父亲失去了女儿。

    一个女儿多了一个父亲。

    一个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的男孩,多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还有几个眼冒异光的吃瓜群众,正在脑内上演一场丰富多彩的家庭伦理剧。

    在意识到自己似乎领悟错王世风的含义后,郑幼韵的脸由红转白,最后变成的灰白。

    原本因为紧张和兴奋还在狂跳的心脏渐渐归于平静,手脚冰凉。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最后合拢。

    毁灭吧,赶紧的,我累了.....

    而另外一位当事人,郑幼韵的父亲郑秋,神情从错愕的惊喜,到错愕的质疑,最后变成了错愕的愤怒。

    他看向王世风的目光中,多了很多只有男人才懂的潜在含义。

    而作为男孩,王世风无法解读太多,只能看出。

    对方很愤怒,非常愤怒。

    就像是打游戏30—0,准备推基地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老家被偷了一样。

    说真的,作为另外一位当事人,王世风的脑子也有些混乱。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突然间多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

    这是在他大学毕业以来,最大的意外了。

    他抬头与郑秋对视,目光有些拘谨和含蓄。

    感谢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真棒。

    场面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生怕错过...额...打扰了这复杂剧情的进展。

    “我...”郑秋嘴唇动了动,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个奇怪的气氛。

    “郑总,我听说方伟民老师邀请我上《诗歌大会》是您帮忙说的好话?”王世风却笑着开口,打断了对方。

    话音一落。

    所有人都面露异色。

    突然间从一个勄感话题跳跃到另外一个敏感话题。

    这是要拿出来挡枪?还是要缓解尴尬?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比刚才那个问题还要尴尬吧。

    郑秋也楞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盯着王世风,心中有些疑惑。

    这小子是要干嘛?

    没话找话?宣战?还是女儿争夺战?

    “王老师从哪儿听说的这件事儿?”郑秋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听叶娜前辈说的。”王世风坦言道。

    牛哇,牛哇,不愧是你王世风啊。

    这回答简直毫不迟疑啊,是个泄密的人才。

    钱长明在惊愕之余,对王世风的为人有了新的感观。

    这是一位真正的正人君子,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啊。

    “是嘛。”郑秋嘴角抽搐着,轻咳一声“所以王老师是在兴师问罪?”

    “这里是星河的地盘,郑总属于自首。”王世风皱起眉,认真的说道。

    ???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郑秋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王世风的脑回路,他怎么每一句话都说得让人哑口无言?

    难道你不懂什么叫茶满七分,留三分情谊吗!

    本来他今天来接郑幼韵,就是有威慑王世风离自己女儿远一点的意思,顺便缓解一下上次方伟民事件的尴尬。

    原本他以为自己在暗处,有缓和的余地,但是没想到王世风竟然挑明了。

    这恐怕不只是不留情面的问题,是要掀桌子啊。

    这个小子凭什么这么狂?

    郑秋心思一动,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蒋芸,以及佯装望天的钱长明和刘汉卿。

    这个时间,钱长明和刘汉卿这两个老家伙来星河做什么?

    单单一个蒋芸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是多了这两位,就让他难免有些胡思乱想了。

    不行,这小子一定有什么依仗,要不然不会如此狂妄。

    今天已经失去了女儿,可不能再失去点儿别的了。

    郑秋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于是他准备以退为进,笑眯眯的开口“方伟民的事情,是一个误会,今天看钱台长他们似乎找你有事商谈,我就不多打扰了,改天我组个局,亲自解释一下,幼韵,我们走吧。”

    早已心如死灰的郑幼韵像是行尸走肉般,准备向前迈步。

    却被一个高大宽厚的背影挡住,同时耳边响起王世风含着笑意和宠溺的声音。

    “郑总,你也不用叫我王老师,都是一家人显得生分,以后咱们各论各的,我管你叫郑总,你称我为兄弟,可好?”

    我好你xxxx!

    谁特么跟你是一家人!

    郑秋感觉自己要气炸了,若不是为了保存自己长辈的风度,脏话已经到嘴边了。

    而郑幼韵则看着王世风的侧脸有些发呆,美眸中闪烁着异彩。

    这个爸爸没白认啊!

    有事儿真上啊!

    煎熬了几秒钟,见郑幼韵是真的不准备跟自己走,为了杜绝等下在钱长明等人面前失态,郑秋咬着后槽牙,对着王世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子,你很好。

    转头钻进自己的座驾,离开了现场。

    从老款迈巴赫回荡在停车场的引擎余韵中,依稀可以感受到郑秋的愤怒。

    钱长明和刘汉卿对视一眼,咂了咂嘴,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两个吃瓜的不会多参与,更不会主动提起。

    “王老师啊,这是下播了准备回家?”钱长明打着哈哈,用自然的语气,说了个尴尬的开场。

    “钱台长,这大半夜您怎么来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嘛?发个短信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让蒋总给你送过去,还跑一趟干什么?”王世风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跟钱长明热情的握了握手,看向他身侧书卷气极重的中年男子“这位是?”

    “你好,刘汉卿,夏视特约文化指导,也是京华大学汉语言文学的一名讲师。”刘汉卿伸出手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刘教授,久仰久仰。”王世风热情的握手道。

    一下子就猜到两人来意了。

    没想到钱长明竟然能够走通京华大学的路子,这可是夏国最高学府之一。

    “不敢当不敢当,我才是久仰大名,上次在节目中,王老师可是好好的给我上了一课。”刘汉卿笑着说道。

    “在您面前我可受不起老师这个称呼,您叫我小风就行。”王世风客气道“这么晚两位还没吃饭吧,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蒋总,快安排一下。”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蒋芸闻言一怔,茫然的点点头“好。”

    “不用这么麻烦了,而且我们年纪大了,晚上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咱们就上楼找个安静的聊两句就行。”刘汉卿婉言拒绝饭局。

    几番推辞,最后大家还是到蒋芸的办公室落座。

    “是这样的王老师,钱台长跟我说了你要做的那个项目的事情,我听后很感兴趣,所以想亲自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刘汉卿是个文化人,说话习惯开门见山。

    王世风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是这样的刘教授,我这也不能算是个项目,顶多是个雏形。”王世风谦虚的笑了笑“我是通过直播粉丝的数据问题进行分析,然后切入当前社会一些碎片化问题,经过筛选和梳理后得出的一些结论,核心论题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快乐。”

    刘汉卿毕竟是个汉文学教授,即便王世风的用词很新颖,但是他已经能够通过字义来判断意思“看来王老师是下了功夫做调查的啊。”

    “是花了点儿功夫,我在各个统计网站收集了夏国五十年内的一些数据,用性别,年龄,地域还有文化程度等方面作为参数,整理出一些问题,最后才得出的结论。”王世风正色道,这个不是胡扯,他为此将所有的学习卡都用了才得出一些精准数据。

    “那大家不快乐的结论是什么?”刘汉卿有些好奇。

    “我先问刘教授一个问题,为何酒精和香烟在全世界都很畅销,即便上面明确刊印了吸烟饮酒有害健康,会导致很多疾病,甚至死亡,但是依旧是主力消耗品?”王世风笑着问道。

    刘汉卿闻言皱起眉,看了看钱长明,说道“因为酒精和烟草的某些物质能够刺激下丘脑,促进分泌人体的多巴胺,而多巴胺是导致情绪高亢和上瘾机制的主要激素,能够让人快乐,短暂忘记烦恼。”

    刘汉卿给了一个十分科学的说法,果然是文化人。

    “没错,刘教授说的很正确,那为什么小孩子禁止吸烟和饮酒呢?”王世风又问道。

    “因为会伤害身体啊,烟酒对成年人的伤害都是很大的,更别说小孩子了。”钱长明接过话,感觉王世风这个问题有些幼稚了。

    “不只是这样。”王世风轻轻摇头“因为小孩子即便不喝酒吸烟,他们依旧很快乐。”

    瞬间,在场的成年人有些晃神。

    他们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反思。

    对啊,成年人的生活充斥着烦恼与压力,为了对抗压力才会选择烟酒这些伤害身体的东西,来追求短暂性的麻痹和快乐。

    但是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即便受了委屈,转眼就可能忘记,然后随便做点什么事情,依旧会感受到快乐。

    无忧无虑的快乐,好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零花钱就一块钱,买两包方便面或辣条,就能快乐一周,后来长大以后,我算是实现辣条自由,但是依旧不快乐,是我变了?还是快乐变了?”王世风出声道。

    “确实如此,像我们小时候,根本没有零花钱,随便在地里田里捡到野果就能开心一整天,而且最开心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因为能够吃上肉,但是现在每天吃肉,却并不再开心了,对于过年,似乎也没有那种期待和向往了。或许是长大以后,我们变了吧。”钱长明有所感悟。

    “人的成长就像是打铁,需要被生活和现实各种捶打后,排除杂质,最后百炼成钢,这是所有人的必经之路。”刘汉卿的回答很哲学。

    “刘教授说的对,就像烟酒一样,小时候感觉酒是苦的,长大后发现酒是甜的,这些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但是各位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早熟了?”王世风笑道。

    “早熟?”钱长明和刘汉卿一怔。

    “给两位看一下数据,最近二十年,抑郁症和自尽率患者的年龄持续降低,最小的患者已经达到六岁,患病高峰是十四岁左右。”王世风够了够手指,甄轶把准备好的电脑递了上来。

    钱长明和刘汉卿凑近一看,大为震惊。

    如果不是王世风把数据摆上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来情况如此严重,尤其是看到那一条条的早熟发言,更是让两位爷爷辈的老人,眼眶发红,心如刀割。

    ‘我测过了,我的心理年龄有四十三岁,可是我才十二岁啊,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这么难?(12岁半)’

    ‘以前很怕黑,也很怕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黑夜,也喜欢上了鬼(11岁)’

    ‘小学开始戴面具,初中已经不会说话了,在我的世界中,爱情大于友情大于亲情(12岁)’

    ‘温柔吗,半条命换的,这个世界欠给你的温柔,我来给。(9岁半)’

    ‘经历与年龄无关。(10岁)’

    ‘有的人十岁就死了,八十岁才埋(九岁半)’

    ‘学校发新校服了,能穿到这件校服的人,一定很温柔吧。(12岁半)’

    ‘我每天都在笑,你猜我开心不开心。(14岁)’

    ‘我点了保存文档,希望能给别人带去快乐。可我的快乐又在哪呢。(11岁)’

    ‘你说向日葵是怎么熬过没有太阳的夜晚的?(10岁)’

    扑面而来的沧桑和失落感,让他们两个中年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这些还都是小孩子啊,怎么会说出这样早熟的话啊。

    这些孩子经历了什么啊?

    他们眼眶发红的抬头看向王世风,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却发现王世风也在揉着眼睛。

    果然,王老师也是个温柔且多愁善感的人。

    王世风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

    心中满是悲凉。

    你们谁能知道,我收集这些材料的时候。

    我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