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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长亭外两人一剑

    在长街有一座凉亭名为寒露,

    因建成于九月二十日而得名。

    寒露亭是这条街上唯一能避雨的地方,也是两条长街交汇之处,若是有贼寇来袭,自当一览无余。

    于那贼寇而言同样如此。

    孤独求败见此没有犹豫径直迈步往凉亭中走去,独自倚靠在凉亭的立柱上静静地等候着,骆粥收拢黑伞跟在身后,也自顾自的寻了个位置坐下。

    “眼下三更天都快过了。”

    “也不知那些贼寇还来不来……”

    骆粥望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喃喃道,初始行此举心中还有些许忐忑,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贼子究竟有多么疯狂。

    可真当独孤前辈随在左右,反倒是期望那些贼子来得多些,毕竟于自己而言那都是白花花的气运值。

    “依照你的行事风格,”

    “怕是没有不来的可能……”

    孤独前辈想起此子在冯府的行事轻叹道,若是今夜不来,怕是不日就要带着大队人马杀到人家门口去了。

    来此还有些许生机,

    不来定然十死无生,

    如此,焉能不来?

    “晚辈只是怕那些贼子来得少了些……”

    “若是如那冯府一般只有百十死士还不够前辈一剑杀的,只恐前辈刚刚抬剑便举目四望心茫然,端是杀得不够尽兴……”

    “若是请来的那些门客都是些江湖中四五品的臭鱼烂虾,只恐污了前辈手中的无俦,堕了前辈的声名……”

    骆粥接过话茬接连叹道。

    这方世界的江湖很大,

    修行的境界差距极远,

    如那丁修一般,在绣春刀中战力的天花板,一个人在开阔地带轻松润了一队弓马娴熟能射能砍的精锐女真铁骑,还狗屁事情都没有,换算过来也不过是四品的修为。

    若是依照曹公公三品的境界来算,有十来个丁修一同近身围杀,大抵也是在三七开左右的。

    曹公公使出三分力气,

    十来个丁修便跑得七七八八。

    ……

    于修行之人而言,

    一境之差,谓之千里。

    至于二品是怎么样的境界?

    骆粥之前从没有见过他们出手,只晓得早些个在冯府的时候,独孤前辈隔着百丈之远随手甩出一剑。

    浩荡的剑气撕裂了整个大厅不说,还连带着死了百十个死士,临了还有四五个丁修做添头。

    倒也不是说矫情,只是看过独孤前辈出剑后,难免让骆粥的眼界高上那么几分。

    “倒是有劳你替老夫忧心了”

    独孤前辈闻声不禁莞尔道,目光也随之落到了骆粥身上,后者等得百无聊赖,竟是双手枕头靠在凉亭中悠哉悠哉的打量起临街店铺的招牌来。

    “前辈替晚辈出剑自然得多用些心。”

    “何况,晚辈这辈子还是头一遭目睹二品剑仙的风采,若是杀的人太少了,看得不够精彩,便草草收场,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前辈您说是与不是?”

    骆粥厚着脸皮嬉笑道,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绕是玩笑般的话语中也透着那挥之不去戾气。

    “借用你的一句话来说,便是天下这般多的不平事,总是要一剑一件去平的,想来老夫出剑的机会是不少的。”

    孤独求败看着依旧悠闲骆粥喃喃道。

    “咚——咚,咚,咚。”

    “天寒地冻……”

    就在两人闲聊时候,

    远处有打更声传来。

    梆子声一快三慢,不知不觉间已是四更天了,四更在丑时,又称鸡鸣,排在十二时辰的第二个时辰。

    同样也是一天中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古往今来,大多贼子喜欢趁此时辰作乱,遂,又称鸡鸣狗盗之时。

    当那刺耳的梆子声刚刚落下,

    铜锣声还没敲响便戛然而止,

    “来了……”

    孤独求败轻念了一声道。

    “前辈来了多少人?”

    骆粥闻声顿时来了兴致。

    “不下千人。”

    “其中三品一人,四品十余人……”

    独孤求败抬眼地眺望着远方。

    人未致,已通晓。

    于捉对杀厮杀著称的剑客而言,

    感知最是敏锐。

    要知道那些死士满身的杀意是无论如何掩盖不住的,更何况那些长久修行之人体内的旺盛的血气。

    “......”

    “这阵仗,”

    “还真是够看得起本官的。”

    骆粥闻此翻身坐了起来凝视着前方。

    显然,

    那些敌寇同样发现了长亭中的两人。

    “咚,咚,咚……”

    此时传来的已经不是打更的梆子声,而是靴底踏地的沉闷声响,原本凉亭中闲散的氛围也骤然变得压抑起来。

    长街的正对面已经出现了数百道身影,俱是披甲执戟之士,又因人数太多,只得排列成行。

    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竟是如海浪般,层层叠叠,一齐行进间竟震得临街的店铺木屑纷落。

    这些死士的队列虽然不如军中锐士那般齐整,可身上的杀意仍要胜过几分,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一股子森冷的死意。

    可这还远远不是尽头,

    “嗒啪,嗒啪……”

    长亭的四周还不断传来布靴踏在积水的青砖上又快速抬起的嗒啪声,与之伴随着的还有那极其细微抽刀之声。

    来着和那些披甲执戟之士不同,来人俱是身穿薄布轻衣,除了手中的一把长刀,和腰间的藏着的短匕之外便再无他物。

    骆粥在凉亭中默默地看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轻衣死士,越聚越多,看那乌泱泱的人头,怕是不下千人,原本宽阔的长街此刻也显得异常的拥挤。

    气势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可确确实实是存在着的,于骆粥而言眼下便是最好的佐证,便是空气中都带着肃杀之气。

    如果四周扎堆死士的目光汇聚在一起给人的感觉是杀气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那么那些个江湖高手的凝视,给自己的感觉便是锥刺一般,宛如十余把尖锥往自己周身插去,虽然没有实质的痛觉,却是浑身都不自在。

    骆粥借着月光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在街道两旁的屋顶又悄然多出了四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刀客,俱是一身黑衣,目光冰冷的注视着自己。

    不远处,还有三名身穿青衣手持锐利长剑的剑客,正呈几个特定的方位持剑而立,隐隐结成一个剑阵将凉亭中的两人囊括其中。

    除此之外,

    还有数名手持各类兵器的气息深厚的江湖汉子,正隐藏在雨夜中,如同豺狼一般阴冷的目光让人遍体生寒。

    当一位手持金刚杵的老和尚出现在长街对面的一座高楼上时,所有围杀的死士仿佛收到某种信号一般一齐而动。

    长街上,

    人潮涌动,

    铁戟如林,

    长亭外只有两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