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郑重地说,“宿主,有一点您必须清楚,无论您以什么原因召唤天雷,那道天雷终会劈开玉横山,劈到您身上,这一点无法避免。”
“哦,没关系,劈吧,反正劈不死。”简霖注视着手背处的桃花印记,心中无比平静。
劈天雷算什么,比起失去自由的桃娘,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玉横山脉外。
离四大妖族打开灵脉大门,已有一天一夜之久,聚集在外的妖怪们来来回回,只多不少,都想着若是真能拿出龙骨,他们看一眼都不亏,必须守着出口凑热闹。
至于里面,除了熊族外,三妖族族长下去之后,其余修为高、地位高的族中长老们陆陆续续聚集在灵脉大门前,望着那一处窄窄的开口,犹犹豫豫地试探,却没有妖怪敢下去一探究竟。
还有一部分妖怪,紧紧盯着祭坛上的盘龙玉佩,动起了歪心思。
谁拥有盘龙玉佩,谁便是族长。
真正的族长下去了,若是拿走玉佩关闭灵脉大门,那便是一石二鸟,可以稳稳地坐上族长之位。
然而,没有妖怪敢先动手。
时间在僵持中飞快流逝,转眼到傍晚。
天边云彩浓艳如火,洒在天地间,仿佛整个世界都烧了起来。
一个小小鸟妖盘旋一圈,望着暗红色的天空,总觉得是不祥之兆。
他落在枝条上,询问自家兄弟,“二哥,你看这天空是不是怪怪的,是不是因为动了灵脉,要引来神界惩罚了,看样子不妙啊。”
“瞎想什么呢,”旁边更强壮的鸟妖回答,“灵脉是我四大妖族的东西,跟神界没关系,我们怎么动都行,神界若是不愿意,大可以收回去,凭什么惩罚我们。”
小小鸟妖没有被说服,他依旧仰望天空,似乎只是眨眼间,暗红天色变为紫黑,黑漆漆乌云压下来,似有电光闪烁。
“二哥,我们回家吧,”小鸟妖拽住二哥翅膀,怂怂的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你……”
忽然狂风乍起,吹散二哥的话,天空猛然黑下来,妖怪们终于察觉到不对,怎么会黑得这么快?
还未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一道天雷滚滚而来,骤然劈下,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火光四溅,把所有妖怪都劈傻了。
“看、看看,”有妖怪结巴出声,抬手指向上边,“母峰没了!”
母峰,是玉横山脉最高的山峰,妖怪们称呼其为母峰,尊其为四大妖族的生命之源。
现在源头没了,众妖慌乱四散。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神界下惩罚了!”
伴随着这一声,又是一道天雷劈下,这一次将玉横山脉劈开一道缝隙,巨石滚滚落下,众妖四散奔逃。
灵脉大门前,此时也是混乱一片,不知哪位妖怪伸手拿走盘龙玉佩,灵脉大门咔嚓一声,渐渐关闭。
众妖长老们大打出手,杀死族长亲信,不顾出口落下巨石,依然你死我活抢夺玉佩。
“快逃啊!大厅要塌了!”
血色,奔逃,你死我活,盘龙玉佩出现又消失,杀红眼的妖怪砍下同族手臂,转眼又被巨石砸死。
外面下起瓢泼大雨,一道天雷落下,整个山林散发出糊焦味,浓烟四起,熏得妖怪们睁不开眼睛。
轰隆,又是一声,这次掉下的巨石,直接堵住了山洞入口。
与此同时,妖城。
大祭司远观西北天象,忽然吐出一口暗红的血,喃喃低语,“是天雷,妖界是谁,要渡劫飞升?”
随即他又否定自己,“不可能是妖怪,那便是魔尊?”
一想到这里,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召唤出乌鸦侍卫,“去通知妖皇,我们去西北,快,出发!”
不久之后,妖城外。
蛇老板一动不动盯着天空,先是凛羽卫,然后是妖皇大轿,紧接着是乌鸦侍卫,以及一顶纯白色小轿子。
他瞳孔猛地一缩,枯长的手指挠着下巴,“有趣啊有趣,大祭司都出去了,西北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目光转回玉横山,暴雨夹杂大风,后来又有冰雹,天雷一道接着一道,仿佛无穷无尽,要将这天地劈散。
然而在地底灵脉深处,五九四十五道天雷之后,他们才感觉到一点震动。
“终于来了!”简霖站起身,张开双臂,恨恨地说,“快点!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轰隆一声,灵脉深处晃动,伴随着简霖疯狂的笑声,又是一声闷响。
魔尊静静站在她身后,眼中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渠回到玉佩上,被魔尊妥当地收到怀里,他伸手摸摸小黎,轻声问,“你怕天雷吗?”
小黎紧紧抱住魔尊,小声回道,“我不怕。”
“哦?为何?”魔尊饶有兴趣地问,“你一个未结妖丹的小猫妖,若是被天雷劈中,恐怕会灰飞烟灭。”
“我本该出生在风暴之地,”小黎仰头望向虚空,无比自信地说,“这些我都不怕。”
魔尊抬眸,扫了一眼小黎的金色双眸,似是懂了什么,“那便好,你自己多注意,到时候我顾不得你。”
小黎垂眸看了一眼魔尊,又看了前方那道瘦长疯狂的身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魔尊顾不得她,那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人要顾。
魔尊上次经雷劫,大约是五十年前,他步入化神期,后来他一直未取得大突破,自然没有再经过雷劫。
现在再使用那些防雷劫的法术,一时间还有点手生。
又是一道雷劫劈下,这次声音更近,竟然有巨石从虚空中落下,飞速流转的暗河也出现波动,水面不再平静。
魔尊精神集中,掐指一算,忽然向前一步抱住简霖向后退,一根巨大的石锥掉落,砸到悬崖边,猛然插入暗河中。
“来了。”
简霖先是听到魔尊一句低语,紧接着咔嚓一声,轰隆隆的声音震破耳膜,地动山摇,巨石乱飞。
在一片混乱中,又是轰隆一声,这道天雷终于劈开玉横山。
刹那间,碎裂的石块泥土,雨水和冰雹,混合着沁人心脾的空气,直直地扑向简霖。
简霖都懵了,唯有感受到魔尊的气息,他抱着她,一脚踏上巨石,辗转腾挪,猛地向上冲去。
电光一闪,他们看到出口,紧跟着一道天雷劈下,魔尊堪堪躲开,简霖眼睁睁看着刚才那块巨石消失。
“魔尊,我们出去后,你放开我,”简霖侧头焦急地说,“这天雷是冲着我来的,你离我远点,别被劈到!”
“少废话,我们还没出去,小心巨石砸死你,”魔尊冷冷地说,“向上看,用法术打碎石块,你多少要有点用吧。”
正说着,一块尖锐的巨石擦着两人身边而过,刺拉一声,把简霖的海棠外袍划破一条,飞速滚落到深渊内。
“啊啊啊啊,别过来啊!”简霖双手捏诀,用尽全身法力打偏巨石,为自己和魔尊开出一条生命通道。
一路电闪雷鸣,巨石冰雹,还有雨水冲刷,简霖真是没受过这么大罪。
大约七八道雷劫之后,魔尊终于带着她一口气冲出深渊站到山顶。
还未享受死里逃生的喜悦,简霖转身一把推开魔尊,大声嚷道,“离我远点!”
说话间,一道天雷劈下,那感觉像是浑身过电,简霖整个人呈大字形,直直地倒在冰冷的巨石之上。
电光闪烁,简霖吓得赶紧闭上眼,感觉这道雷会直接劈到她的脑子。
震耳欲聋的声音过后,她并未感受到那股痛麻,还以为是自己劈傻了,睁开眼睛,正对上魔尊的目光。
他跪在她身边,倾身为她挡住了那道天雷。
暴雨冲刷而下,下一道电光闪烁,简霖看到了他的双眼,强大,平和,永远值得信赖的眼神。
简霖无法形容这一瞬间的感受,无论魔尊如何不信任她,怀疑她,这一刻她被他感动到想流泪。
“魔尊大人!”简霖飞身爬起来,站到他身后,为他挡住一道天雷。
天雷过后,她痛麻地倒入他怀里,断断续续地说,“我……没事,你看……我自己……能行。”
魔尊转身握住她的手,平静地说,“我也没事,区区雷劫,受得起。”
都说自己行,那就一起来吧。
两人静静承受余下十几道天雷,直到劈完九九八十一道。
期间简霖跟系统沟通,她人都出来了,能不能将天雷停了。
系统为难地说,为了保证能劈开神域,他申请了最高权限,要劈九九八十一道,一旦开始,必须劈完才能结束。
行吧,系统也是为了万无一失,简霖忍了。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之后,雨势减小,很快停了。
乌云散去,一轮明月高悬,银辉洒向大地,雨后空气清新,世界安静而美好。
简霖怔怔地看着,若不是浑身湿透,浑身痛麻提醒她,她还以为刚刚那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小黎跳到她身上,用湿润的鼻头碰碰她的鼻尖,“阿沛姐姐,你还没死呢。”
“是啊,没死,”简霖虚弱地说,仰头看向魔尊,只见他坚毅硬朗的下巴,还有一双含着月光,明亮的双眸,“魔尊大人,你还好吗?”
“挺好,并且有所领悟,你起来为我护法,我要修炼。”魔尊霸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