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霖一直以为桃娘受得是轻伤,魔尊一提,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
她自诩喜欢桃娘,竟然还没有魔尊细心,真是惭愧。
简霖赶紧松手,惊讶地问,“凛羽卫这么厉害吗?看起来只是小伤。”
“凛羽卫浑身是毒,小妖被他们碰一下都要丧命,”魔尊一边解释一边为桃娘疗伤,“看似是小伤,其实非常难痊愈,不过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桃娘瞳孔一震,以为自己听岔了。
简霖亦是吓了一跳,不明白魔尊为何在这个时候,顺嘴暴露出自己的身份,难道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魔尊面色如常,指尖按着桃娘颈间红痕,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红痕扯了出去,皮肤重回白皙平整。
治疗完毕,魔尊坐回小案旁,面对两位姑娘震惊的眼神,无所谓地说,“不必这么惊讶,这又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简霖先缓过神,不赞同地说,“少爷,你吓到桃娘了,不要这么冷不丁地说,好歹铺垫一下嘛。”
“你吓到了?”魔尊转而问桃娘。
桃娘连忙摆手否认,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捂住自己脖颈说,柔柔地说,“无事,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不必客气,事情都结束了,在下告辞。”魔尊悠然起身,按照习惯往窗边走。
“少爷,等等……”简霖追上去,拉着他靠近窗边,小声问,“您走了倒是走了,我还要跟桃娘相处,求求您给我一点提示,为什么要告诉桃娘我们是人。”
“一个尝试,”魔尊轻声回答,“都说了,我在妖界这些天涨了不少见识,妖和妖之间的关系靠秘密联结,我想知道换成人和妖之间行不行,你不是喜欢桃娘么,多告诉她一点秘密,神秘的力量会将你们锁在一起。”
简霖听懵了,还想多问两句,哪知趁着她出神的间隙,魔尊抬腿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诶?”简霖没抓住他,气得直跺脚,“可恶!又消失了!”
魔尊能走,她能走到哪里去?只能硬着头皮回来面对桃娘。
不知道桃娘对凡人有何看法,更不知道桃娘对她隐瞒身份说谎有何看法……
简霖尴尬地玩着自己的发梢,走回去坐到小案前,开口直接说出另外一个秘密,“桃娘,有件事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我救了红渠,她现在跟我们少爷走了,很安全请你放心。”
桃娘再次瞳孔地震,她一直以为红渠是自己用秘术逃离,万万没想到还跟简霖有关。
“阿沛姑娘,”桃娘嘴角抽动,无奈地说,“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简霖忍不住露出笑意,想起之前桃娘的表现,确实符合魔尊所言,妖和妖之间,保持礼貌距离,关系冷漠,注重隐私。
“桃娘,有酒吗?我们一起喝两杯。”简霖今晚兴致高昂,想与桃娘多聊几句。
那晚简霖很开心,桃娘虽然话不多,但没少陪简霖喝酒。
那晚之后,简霖确实感觉到一股神奇的力量,飞速拉近了她和桃娘的距离。
转眼到中元节,本就灯火绚烂妖城,更加灯火绚烂,简霖看着牙根疼,总觉得会发生火灾,这一烧可就热闹了。
那日下午,出云阁罕见地热闹,无论大妖小妖,头牌还是打杂的,大家一起出来挂灯笼,把出云阁装点一新,欢欢喜喜等着夜幕降临。
简霖这时候才知道,出云阁今天歇业,晚上大部分妖怪都会出去参加百妖游街。
简霖惊讶地追问,“桃娘,你呢?晚上去不去?”
“我不去,”桃娘敛起衣袖,姿态优雅地向楼上走去,“我嫌弃太拥挤,阿沛姑娘你要小心,你可能不知道,百妖游街之日,是可以当街对战的,每年都会有不少妖怪丢掉性命,你可不要被波及。”
桃娘一提,简霖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个说法。
妖城内,是不允许随便对战打架的,如果有妖怪想对战夺取金丹精进修为,是要正式下战帖,去武馆,在见证官面前,来一场比试。
而且被挑战一方是可以拒绝挑战方的,只有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动手。
并且妖怪双方还可以约定比试输赢的标准,很多妖怪都是想切磋切磋,并不想一战定生死。
总而言之,在妖城内,想夺取对方金丹,并没有城外那么容易。
不过这所有一切的规定,都会在中元节这天作废,开心高兴的日子,需要见血光助助兴。
简霖理解并表示支持,反正她今晚跟着魔尊出去,妖怪爱打便打,都跟她没关系。
在众妖的期盼中,夜幕终于降临,大家欢呼着去点灯笼,简霖只觉得眼前一花,恍若来到白昼,有一说一,这亮得有点过分。
简霖用手挡住强光,找个偏暗的角落坐着,一边吃着松子,一边等魔尊过来找她。
等待期间,她时不时警惕地望向左右,生怕魔尊突然出现吓唬她。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从大门口,规规矩矩地走进来。
只见他一身松散舒适的常服,走路间衣袖裙摆飘荡,仪态风流不羁,手中拎着一只红灯笼,踩着满地光辉而来,来往小妖都忍不住侧目,被他通身气派和外貌所吸引。
简霖同样看愣了,这男人好绝好帅,正常起来真要人命。
魔尊站定在她面前,伸手直接抢走简霖手中的松子仁,一把丢进自己的嘴里。
我日,简霖差点爆粗,那是她剥了好久攒的,就为了享受一次性吃一把的爽感,竟然被魔尊抢走了!
简霖望着空荡荡的手心,面无表情地望着魔尊,刚刚被外貌吸引的好感荡然无存。
你说这事不算事吧,他着实气人,但你说要为这事吵一架,属实不值得,真是憋死人了!
简霖咽下这口恶气,站起身保持微笑,对魔尊说,“少爷,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您剥。”
“不用,我又不爱吃。”魔尊淡淡地说。
简霖火冒三丈,“那你……抢我的做什么……”
“跟你打招呼,”魔尊双眸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抬手把红灯笼给她,“给你买的,我们走吧。”
简霖深呼吸,压下怒火,接过灯笼,大步向前走去。
走到街上,被欢乐的气氛感染,简霖怒火渐渐散去,忽然发现红灯笼上面绣着海棠,是她喜欢的样式。
行吧,无论魔尊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心领了。
站定,回头,等待魔尊缓步走过来,两人并肩融入街道中。
“少爷,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我以为你会讨厌这种活动,无聊又拥挤。”简霖轻声对她说。
“我确实不喜欢,”魔尊低声回答,“今晚出来,其实是我暗中得到消息,大祭司会现身,我想见见他。”
简霖立即打起精神,“什么?少爷,你有计划,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有什么区别,你现在不也知道了?”魔尊伸手揽住简霖肩膀,护住她走过拥挤的妖群,“而且没有计划,大祭司是私下独自出门,说不定碰不上。”
“那大祭司是什么样的妖怪?”简霖积极地问,想为寻找大祭司出一份力。
“这个问题很有趣,”魔尊低头挨着简霖的耳朵,轻声说,“我听说,大祭司不是妖,是人。”
简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他是人,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魔尊继续说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大祭司从不以自己真面目现身,他脸上一直戴着面具,是妖皇非常信任且非常神秘的一个人物,白眉那群老妖怪一直想杀他,斩三刀跟他关系很好,占卜出龙丹存在的也是他,他可是位关键人物啊。”
简霖连连点头,勾勒出一位神秘的大人物形象,并且顺其自然有了自己猜想,“少爷,我感觉妖怪脑子都挺直的,不太擅长阴谋诡计,你说妖怪跟观澜宗串通一气,是不是大祭司在背后谋划?”
“有很大可能,”魔尊同意,“说到底,还是人跟人斗最有意思。”
魔尊语气轻松,简霖却在发愁,本来一堆乱麻的事情,又多了一位大祭司,而且还是擅长谋划算计的大祭司。
说话间,二人来到妖城中心广场,简霖十分有安危意识,怕发生踩踏事件,强烈要求魔尊带她去最外围的边上。
正逆着妖群走到一半,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炸裂,似是烟花散开,不知道有谁嚷了一句,“是大祭司!来为大家送祝福了!”
妖怪欢呼一声,立即往前挤,另外一边,两个妖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突然大打出手。
尖叫,混乱,吵嚷,起哄,熟悉的妖怪们回来了!
混乱之中,又是一声炸裂,比刚才还大的烟花落下来,简霖避不开,被火花砸到,瞬间感觉一阵灼痛。
“啊!好疼!”简霖大叫一声。
忽然魔尊眼神一厉,直接将简霖抱起来,几个起落间,跳上屋顶飞快逃窜。
在简霖还未搞清发生什么事情时,魔尊忽然松手将她扔了出去。
身后几只黑鸟接住她,简霖望着魔尊离开的方向,只见他头都没回,直接化成一个黑点消失!
狗男人!简霖大骂一句,猛然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尾巴不见了……
魔尊的法术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