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容霜至全身被定住,望着眼前的人艰难道。
“哦?那你认识我吗?”顾流风看清了他的脸后神色不变,像是在听笑话一般轻嗤了声。抽出个干净帕子来,慢条斯理地垂头擦着自己的手指。
容霜至脸白了白,盯着眼前人衣袍角绣着的云纹不敢言语。这个时候,这个题就是个送命题。
这人身上的云纹极其特殊,带着波浪的弯角诡异扭着织连成串,隐隐约约构成个八卦的样式,用金线绣在衣袍上看着极为贵气。
好巧不巧,记忆里有人穿着绣有这样的金线云纹的宗袍日日在原主眼前晃,容霜至想不认识都不行。
“我可以不认识。”容霜至仰着头眯了眯眼睛,漂亮的桃花眼越发往上翘,带着一股勾人的凌厉。“在别人的地方,杀人灭口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不是吗?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我,等你离开了青昭宗,我即便想说什么也没有证据了。”
“杀人灭口确实不是好办法。”那人嘴角勾了勾,似乎在笑。收了帕子弯下腰来,仔细打量着容霜至的脸,感叹道:“我没想到会是你,也并没有杀无辜人的习惯。”
“那就好。”容霜至扬着脸语气乖巧道。“我就知道你方才是吓唬我,等我回去,我定对你感……”
那人却不理会容霜至的絮絮叨,一把提溜着他,往无忧谷中心走。
????“你干嘛?你不是说要放了我吗?”喜意僵在脸上,容霜至望着已经冒出来的乌压压的魔尸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只说我不杀无辜的人,我何曾说过要放过你?你是青昭宗弟子,在这里也不过是权当试炼,江雪寒都不怕,你怕什么?”
“江师兄有如明月高悬,岂是我等可以与之比拟的?这位仙友,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容霜至内心惶恐极了,丝毫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就从被捉奸的主角变成了被杀人灭口的对象。
“好呀。”那人将他放下,拿出方才定住他的法器千机盒,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和善一笑。“其实被你看见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情,不过你能认出我是顾家人,该知道顾家除了顾云舟外,其他人不擅打斗。所以若是我放了你,你会杀我吗?”
“若是你不杀我,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容霜至觉得这人多少有点大病,这个时候,他问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问谁谁还不是捡好听的说?
只是因为受制的是自己,哪怕觉得这个人有病,容霜至也只能期期艾艾地卑微讨好。
心里却是千回百转,根据他的记忆,顾家确实以阵法专长,所以按照武力值来说,若是没了这人手里的盒子,自己不一定没机会。
“是吗?”顾流风的眉梢轻轻动了动,似乎有些动容。
容霜至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感到自己的身体随着他敲打手里盒子的动作一轻,竟然就这样将自己放了。
“那可真是谢你了。”容霜至笑意浮在脸上道,对他真挚道。“我这个人最是老实本分,你不杀我,我自然不会杀你的。”
说完,却在自己能动的下一刻就召出了风月剑,利刃的寒光突然闪动,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顾流风肩头的空中刺去。
剑气凌厉,卷得紫色衣袍翻飞,顾流风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袭来的剑,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这便是你说的无冤无仇?呵……”
那一声太过于讽刺,激得容霜至劈向他身侧的剑都一滞,可是没有办法,这人但凡还能制住自己,自己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因此容霜至的脚下没有怠慢,一脚狠狠踢在那人手上,将他手里的千机盒踢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刺啦”一声,容霜至刚笑出来,便眼睁睁看到自己本该朝着对面人刺过去的剑凭空弯折出来个诡异的弧度,带着十足的力道扑向自己,利索将自己往上翻飞的袖子斩断。
两人的笑意同时凝固,在空中互相对望着,片刻间不约而同响起撕破脸的恼怒声。
容霜至:“你真歹毒!”
顾流风:“你敢踢我?”
容霜至却没多余的空理会他,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打过他,下一刻收了剑,落了地便就地一滚,矫捷地将地上的千机盒利落捡起来就跑。“对不住了您,我只是确保您不会干涉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我从来没来过这里。”
不说他能不能对付一会儿无忧谷中的魔尸,和这蔫坏的人呆在一起未免太没有安全感了。
方才的那一剑容霜至虽是试探,却还心有余悸,若不是真的没有杀他的意思,那剑斩断的就不是自己的袖子了。
容霜至只是记仇却又不傻,为了恶心赵尚言而惹上这样的人,怎么想都不会划算。而且这人如此行径,定然是在图谋什么,容霜至穿书过来只想好好活下去,并不想卷进什么里。
顾流风没有吭声,没有血色的脸团在一团紫色中,在黑色雾气里格外的引人注目。明明是这样孱弱又斯文的气质,脸上却总挂着让人牙痒痒的笑。他轻轻揉了揉被容霜至踢得火辣辣的手,慢条斯理地道:“你以为我只有一个千机盒吗?相逢即是缘,竟然来了,又走干嘛?好歹做个见证鬼,日后我会替你烧纸的。”
随着音落,那人竟是又拿出一个千机盒,容霜至身体又是一滞,这次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绝望地看到身后是已经探出身子的魔尸,冲天的黑气早已蔓延开来,却在无忧谷上空被一层结界阻挡,不会被人看到。让容霜至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你在耍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放过我。你只是想让我在这里被魔尸咬死灭口。”容霜至后知后觉,咬牙切齿地朝着他怒吼道:“你这个黑心混蛋,你逗我玩呢?胆敢放出无忧谷的魔尸为祸苍生,你就不怕被它们撕成碎片吗?”
“那又如何?”那人将他又拖回阵法中后才向角落里走去,颇为细致地理了理自己的披风,一双狭长的眼眸越过一个又一个肮脏的魔尸,似是在寻找什么,边敷衍容霜至道:“半炷香之后,你便可以动了。你看,我也没有为难你。今日是生是死,全看你的造化。”
容霜至却再也没了心思反驳他,鼻端已经传来令人作呕的浊息。容霜至亲眼看着一个残缺了的骷髅头拖拉着带着泥土的半截身体从他旁边爬出来,吐出一口黑色的土,朝着他张大了只剩下一半的下巴,几欲咬下。
容霜至认命地闭上眼,心里剧烈翻腾着,对着顾流风的方向,愤恨吐出一个字。“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