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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金庭被拉兵

    蹲在火洞边,用火钳挟两小块煤灰放在包谷糊火子上面,左手拿起火烟包,走出伙房,提起烟杆,在牛圈边拿起牛梢鞭,放出大黄枯牛,关起牛圈,扛上犁头,叫上大黑狗,赶上大黄牛朝对门边的菜子地走去。

    妈妈扛上锄头背着小贵州,大嫂背着装猪草的花蓝,扛上礴刀,九哥扛上锄头跟在三叔的后边,走到菜地里。

    菜地沟没有犁好,大嫂放下薄刀,在地里掏猪草。

    三叔放下犁头喊:“老九,快捡几棵包谷杆来,把火烧起,让小贵州烤火,天气有点冷。”

    九哥放下锄头,捡来十多棵包谷杆,爬上桐子树掰了几棵干的桐子丫枝,下了桐子树,抱起树丫枝走到三叔面前说:“够了,够烤半早上了。”

    这时候,三叔已吹火烟包里的火,把火烟包烧燃,蹲起捡包谷杆,放在烧起的火烟包上,包谷杆着火,燃起熊熊的火焰。

    九哥站在旁边添柴。

    三叔架好牛,犁菜子沟沟。

    妈妈解开背扇带,放下小贵州,将背扇带一头拥在小贵州的腰间,另一头捆在相子树上,小贵州离火一尺多,手抓不到火。

    妈妈拿起锄头薄第一沟菜子。

    大嫂放下装猪草的花蓝,拿起薄刀薄第二沟,九哥莓第三沟。

    大黑狗摆着尾巴,蹲着后脚,伸起两只脚陪小贵州烤火。

    妈妈薄了两沟,走到火边,解开小贵州腰间的背扇带,解开衣扣,坐在火边的石头上喂奶。

    三叔也走到火边,裹起叶子烟,坐在石头上吃叶子烟。

    妈妈喊:“老九,你和你大嫂累了,过来烤火歇个气。”

    九哥说:“烤哪样火,我们做得大汗淌哟!”

    说着,伸起腰,右手握着锄头把,右脚搭在右手上,伸起腰歇气。

    大嫂弯着腰继续往前尊,不时在菜子脚捡起马齿菜,鹅耳长堆在菜沟里,收工时捡进花篮砍来喂猪。

    一早上,妈妈蝣了四沟菜子,九哥露了五沟。收工吃早饭,妈妈赶紧背上小贵州,扛起锄头往家赶,一到家,洗完手,拨开火,磴上锅,渗起水,放一把干柴进媒火,等瓶子冒烟,把早上分的饭装进瓶子,不一会,瓶脚水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妈妈切好酸菜,抬起锅,只等人到齐吃早饭。

    大嫂捡起菜子沟里的猪草,装了满满一花篮。

    九哥说:“这花篮猪草重,我来背。”

    大嫂说:“我抱花篮给你背。”

    九哥说:“不用抱,我自己抬在土坎上,就自己背。”

    大嫂没有说话,心想:“也好,我免得抬这样重的花篮碰到我肚子里的娃娃。”

    九哥抱花篮在土坎上,背起花篮,大嫂扛着薄刀和九哥的锄头回到了家。

    三叔赶着牛在路边吃草,心想,她们做好饭也要一杆烟时间。

    还不等他吃完一杆烟,就听到九哥的喊声:“三叔,三叔,吃早饭啰!”

    三叔回答后赶着牛回家,把牛拴在厢楼的柱头上,顾不上吃饭,撮了半升包谷面倒进脚盆里,抬来头天准备好的盐巴水拌在包谷面里,抬到柱头旁边让大黄牛吃。

    大黄牛吃包谷面,几个鸡抬着头过来啄食,大黄牛一边吃,一边用牛角顶鸡,不让鸡吃食。

    一家四个劳力起五更睡半夜,整整忙了九天,完一斗菜子地。

    忙完春天的农活,歇了几天,又忙蔣头道包谷。

    一天晚饭后,大嫂觉得肚子隐痛隐痛,对妈妈说:“奶奶,我的肚子有点痛。”

    妈妈说:“你先睡下,我给你摸一摸。”

    大嫂躺在床上,妈妈用手往肚子一摸说:“娃娃在肚子里动,大意不得,你只管躺好,不久就会生下来。”

    大嫂在床上边哼边看着妈妈,妈妈守在床边,用手掐着大嫂的手,不一会,松开手,在伙房里打水洗干净手,走回房间,妈妈要为大嫂亲自接生。

    一步也没离开大嫂。

    大嫂越哼越大声,最后声音由强到弱,生下一个女孩。

    三天以后,三叔给孙女取名叫小卯静。

    大嫂满月,妈妈对大嫂说:“我在家做饭,带小贵州和小卯静,你和小九妹、三叔下地做活路。”

    按照妈妈的吩咐,每天,三叔、九哥和大嫂下地做活。

    妈妈在家背小卯静,看小贵州在堂房中玩,在院坝里跑。

    每天早晨,妈妈就坐在燕窝的矮板凳上,抱小贵州坐在左腿上吃左边的咪咪,抱小卯静坐在右边的腿上吃右边的咪咪。

    三年过去,小贵州四岁,小卯静三岁,她常常幺叔幺叔的喊小贵州。

    在外地做生意的二哥周金庭,除回家过年外平时都没回过家。

    一九四八年六月上旬,青州各地连降大暴雨,山洪瀑发,田、地被淹,有的人家颗粒无收流离失所。

    周家寨寨脚的大麻窝,朝子土被淹七天七夜,家家户户收成减半。

    晚上,三叔一家围坐在煤火边的小桌子旁吃晚饭,突然,小门“咔”的叫了一声,进来一个人。

    三叔抬头一看,是周兴发。

    周兴发还没坐下来就说:“三叔,我和江大哥赶猪到省城卖,回到乡公所的路上,听几个人说周金庭在回家的路上,昨天被三个乡丁抓捆起送到青州县城当兵去了。”

    三叔一听,放下碗筷忙问:“你讲的是真还是假,早不被拉,晚不被拉,大灾年又被拉兵,这日子咋过?我明天要到青州县城看个着落。”

    妈妈放下碗筷,一句话不说,回到房间里哭。

    大嫂听周金庭被拉去当兵,也放下碗筷一句话没说,回房间里哭。

    第二天一大早,三叔带上炒的包谷花赶到青州县城一打听,前天抓来的20多个兵已捆起送往云南。

    没有办法,三叔只好回家对妈妈说:“不要再哭,哭也没有啥用,赶快做新鲜饭,没有肉,打三个鸡蛋,我供供老祖宗,求老祖宗保佑,求菩萨保佑,金庭二儿在外不要出事。”

    妈妈又劝大嫂:“不要哭,哭坏身体,没有人照管,还是自己吃亏,我们只有求老天爷保佑,求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