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宋王府便陷入了忙碌之中。
今日是宋王爷的寿辰,身为皇亲国戚,不仅身为贵妃的兰贵妃要亲临宋王府,朝中众多官员,淮京城内众多有权有势的富人也将来此。
就连身为二皇子的靳越,也受皇上的指示,前来宋王府为宋王爷道贺。
原书中男女主的纠葛就在今日开启。
原本今日应该被罚在柴房砍柴的灰姑娘女主,现在正被一众丫鬟带到了沐浴房沐浴更衣,十几个人伺候着梳妆打扮,宛如众星拱月。
“听闻二小姐昨日想要从屋中逃出,竟还砸烂了窗户。”
“如此野蛮?那二小姐现在如何了?”
“还能如何,此事一早便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命人将窗户给钉死了,只留了个小口送饭,看来二小姐今年是参加不了王爷的寿宴了。”
宋织坐在屋中便听见屋外来来往往的下人在讨论着今晨发生的事。
心里轻笑一声,看来宋嫣这是吓破了胆,窗户都帮她砸烂了,她也没想着要逃出来,反倒是自觉自愿背上了这口锅,被死死锁在了屋中。
无心再去理会宋嫣的事,宋织被铜镜中的样貌吸引了目光。
本就生得花容月貌的脸庞,如今用胭脂水粉装点一番后,便更是倾国倾城。
双眸似水,带着些许媚意,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垂落至腰间的长发乌黑靓丽,窗外的微风将青丝轻轻吹动,散发着刚用皂角梳洗过的清香。
而未入铜镜中的身姿,宋织自己早已是看过无数次,不用想也知,着上靳衍送来的那条烟罗裙该是怎样的凹凸有致,令人移不开视线。
站在宋织身后的几名丫鬟看得也有些入了神,此前她们知晓住在荒凉小院的大小姐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但因为宋织鲜少露面,就算是见着了,她们也不便直视,这便从未知道,竟是如此绝色。
如此美人,今日定是会夺得全场的目光,成为整场宴席的焦点。
宋织对此也是十分满意的,外面逐渐喧闹起来,随着太阳升入高空,宾客已纷纷来到了宋王府。
宋织很快换上了衣服蒙上面纱,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前往了府上举办宴席的后厅进行等待。
宴席开场,便是她的舞蹈,宋织在心里默默将动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正想着,后厅的门忽然被打开,宋织抬眼一看,便见宋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宋织,准备得如何了?”宋夫人淡淡地看了宋织一眼,视线落到宋织的裙身上,眉头微微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这衣服,是哪来的?”
宋织面纱下的嘴撇了撇,宋夫人前来总归不是临上场前安慰她别紧张的,反倒是这打量的目光,显然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宋嫣的位置被她取代了,宋织很清楚,宋夫人心里肯定很不满,对她意见颇多,说不定心眼更多,宋织警惕地提防着,轻声答道:“按祖母的要求,临时准备的。”
宋夫人自然不满意宋织这个敷衍的答案,在她看来,宋织压根没钱,更没可能认识布行的老板,那又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一条裙子。
眼眸沉下几分,却并未多说,只是抬手示意丫鬟将东西拿上来:“一整日你都将吃不上什么东西,出场前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织只是瞥了眼那食盒,伸手接下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看宋夫人没打算多说,连忙福身道:“多谢夫人关心,那我便继续准备了。”
宋夫人抿了抿嘴,再次看了眼宋织的裙子转身离开了后厅。
刚从后厅出来宋夫人脸色一变,立刻对着自己的丫鬟道:“去查一下,她这裙子究竟是哪来的。”
丫鬟一愣,连忙应下:“是,夫人。”
宴席在一片热闹中拉开了帷幕。
伴随着悠然婉转的古琴声,伴着箫声轻扬而起,宋织缓步从后厅内走出,从天而降的花瓣为她铺起了一条通往舞台中间的花路。
只听周围一阵小声的议论声,宋织的视线里出现了围坐在宽敞圆形舞台四周的人群,大多是陌生的面孔,直至视线瞥见了坐在靠前的位置上的靳越。
晦气。
连忙移开视线,宋织在舞台中央站定了半秒,随后长袖漫舞,声乐的伴奏踏着宋织的舞步上下起伏着,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花与美人像是融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唯有带着面纱的美人让人想要瞧见她的真容却未能得以一见。
乐曲进行到激昂部分,宋织一个优雅的转身,伴随着花瓣掉落,面纱也随之掉落。
抬起眼眸,一双灵动的眼和方才被遮挡的脸庞显现出了一张精雕玉琢般的美艳面容。
周围惊愣一瞬,顿时爆出不小的轰动声,谁曾想,宋王府中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宋王爷这是上哪找的舞女,竟这般美丽,这舞姿和身段,堪称一绝啊。”
“什么舞女,听闻这是宋家长女宋织。”
“长女?宋王府本不是只有一位千金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闻是之前遗留在外的女儿,近几年才找了回来,不过没想到竟是这般绝色美人,此前宋王爷怎还藏着掖着,若是我有此等女儿,岂不是上哪都要显摆一番。”
坐在高座之上的宋王爷不难听见周遭的议论声,本还不满宋老夫人将宋嫣换成了宋织这一决定,竟没曾想宋织将这支舞跳得如此完美。
而眼下身着淡蓝色烟罗裙的宋织,在舞台的中央就像是会发光一般,牢牢吸引住了在场每一人的眼光,那些眼光中无一不是惊叹和对宋王爷的艳羡。
如此结果虽让宋王爷意想不到,但仍是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微微昂起头,心下有些得意,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又转回到宋织身上,以前怎未发现宋织如此出众,倒是比她母亲当年的美艳更甚。
坐在宋王爷身侧的宋夫人见状脸色有些难看,死死盯着宋织的舞姿,虽心下烦闷,却不得不承认,这支舞宋织完成得比苦练多时的宋嫣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更不用说宋织显然优于宋嫣的绝色容貌。
风头都让宋织一人占尽了,如今还让宋王爷如此满意,再反观她可怜的女儿,正孤零零被锁在屋中,连参加宴席的资格都没有,这叫宋夫人怎能甘心。
妒火和怒火一同冲上心头,宋夫人一咬牙,侧头招来身侧的丫鬟压低声音问道:“人怎还未来?”
丫鬟附上宋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这才见宋夫人神色缓和了不少。
冷哼一声,宋夫人轻蔑地看着舞姿曼妙的宋织,很快就叫她再也得意不起来。
一曲终了,宋织的舞在一个优美的落地姿势后收了尾,身子定格在原地,周围安静了半秒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宋织缓缓起身朝着正座上前几步,站定后向正座之上行了礼:“小女宋织参见贵妃娘娘,祝父亲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宋王爷自是乐得合不拢嘴,抬起手来笑道:“快起身,织儿今日表现得不错,本王很是欣慰,以前还不知织儿竟有如此美妙的舞姿,今日真是惊艳众人,赏!”
正说着,身为宋王爷妹妹的兰贵妃视线一直紧盯着宋织身上的衣裙,见宋织就要谢礼退下连忙开口道:“大侄女这衣裙是出自哪位裁缝师傅之手,本宫瞧着有些喜欢,回头让他也给本宫制上几件。”
宋织一愣,心下正思索着要如何回答,还未开口,一旁的宋夫人却突然阴阳怪气接话道:“王爷,贵妃娘娘,这衣服可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东西,这要赏要罚,还是待弄清楚了事情真相再说也不迟啊。”
宋王爷一听,眉头皱起有些不悦:“胡说什么你,今日是什么日子,别什么话都乱说。”
宋夫人却全然没有止住话的意思,面对宋王爷的不悦,心头的妒火更甚,不过是跳了支舞,平时她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宋王爷,今日居然还帮着宋织说话了。
瞪了一眼宋织,宋夫人趾高气昂道:“王爷,妾身这话可没乱说,平日里宋织过得节俭,一月月银有多少王爷心中也有数,如今短短几日就制了一件这等品质的衣物,您觉得这衣服,要如何得来呢?”
这话一出,宋王爷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兰贵妃在一旁倒是有些不解,侧眼又看了看宋织的衣裙,敏锐的眼光立刻分辨出了面料的价值不菲:“这裙身的丝绸应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上等丝绸,应是宫中才有之物,这外身上的薄纱,看着有些想天丝耕织而成,民间普通的布行应是弄不到这等面料吧。”
宋织闻言微怔了片刻,这么牛逼的衣服吗,靳衍出手还真是阔绰。
不过面对宋夫人的刁难,宋织也并未放在心上,这衣服怎么来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靳衍不想叫人知道,但他用上如此高调的面料,眼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就怕说出来惊掉这群人的大牙罢了。
宋夫人见宋织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心里愈发不爽,皱着眉头瞪向宋织,语气也愈发不善起来:“娘娘好眼光,宋织这身上的衣服的确是由宫中的布料所制成,但我却没想到宋织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知是从哪习得的下作手段,我宋王府可从未教过子女偷窃!”
周围一片哗然,宋夫人声音很大,几乎在场的每一人都听见了她极为加重的偷窃二字,而这番话显然是说宋织偷了宫中的东西。
兰贵妃一愣,连忙追问道:“嫂嫂此话怎讲,这偷宫中之物可是大罪,今日这么多人看着,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宋王爷脸色难看至极,看了眼宋织身上的衣服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看向宋夫人的眼神却更是烦躁,今日这等场合,她怎跟个傻子一样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不管宋织是否有偷东西,说到底也是他们宋王府的人,现如今当着这么多达官贵人的面,说他宋家的女儿偷东西,这不明摆着在他的寿宴上,打他这个寿星的脸吗。
宋王爷瞪着眼警告道:“别说了,今日是谈论这些事的时候吗!赶紧进行接下来的节目,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但这在宋夫人眼里便更是宋王爷被宋织一支舞给迷得晕头转向了,如此帮着宋织说话,她根本没办法思考更多,想起自己的女儿,心下就更是愤怒,站起身来拔高了声音:“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今日不谈又要何时再谈,正好让众人看看,这丫头究竟做了什么败坏家门风气之事!”
宋织有些无语地看着已是失控了的宋夫人,宋王爷的脸色显而易见是不想将家丑外扬,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无关他是否要向着自己,宋夫人这举动属实蠢到家了。
不过宋夫人如此笃定她偷东西了,宋织倒想看看,她要编出个什么花来。
不等旁人再说话,身侧的丫鬟递来了眼神,宋夫人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继续道:“我本想托人帮我请宫廷师傅在王爷寿宴之时为王爷定制一身新衣,却没曾想从师傅口中得知近日来宫中丢失了两匹上等布料。”
底下看戏的众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宋夫人满意地看着此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手一挥,只见舞台下方缓缓走上前一位宫廷师傅跪在了他们跟前,宋夫人轻笑一声开口道:“师傅,您看看丢失的布料可是你身侧这丫头穿着的这身吗?”
宫廷师傅抬眼看向宋织,上下打量一番很快做出了定夺:“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宋王爷,回宋夫人的话,宫中丢失的正是这匹淡蓝色丝绸和天丝细纱。”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对着站在舞台中央的宋织指指点点起来。
宋织垂眼看了眼身上的衣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你个靳衍,为了不被人知道自己送女子衣服,竟然自己偷自己家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