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做的可太多了,宝贝◎
“转过身来。”
冰冷肃穆的声线一时间听上去甚至不像是活人,叙燃在身后传来的极端压迫中回身,看见一抹绿色充斥了视野。
头戴统一狮面面具的绿袍人站定在仓库的入口处,再一次以冷硬的语气开口:“这里发生了什么?”
“门打不开,所以借助了一点外力。”
叙燃抬手将防毒面具戴在头上,“我听说,‘二级修士’也是可以上去出任务的对吧?我申请加入外勤队,杀人放火越货下毒,我都能干。”
那绿袍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被整个从中破开的电子门,冷漠道:“破坏设施,惩罚……”
“我让她来的。”
突然,另一道声音从楼道拐角处传来。
万仞脸上戴着相同制式的面具,无声地站定在一众监管者面前。“之前也应该是我带她来选面具,但是中途有事耽搁了。”
绿袍人冰冷无机质的眼注视着他,“惩罚扣除20点数。”
万仞抬起手腕,随着一道皮肉烧灼般的噼啪动静,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变动数字赫然显示着:62
“下午之前将这里恢复原样。”
绿袍人最后冷冰冰地这样说道,也不顾一众人群敬畏且惶恐的神情,转身便离开了。
叙燃顺手从另外的架子上摸了把激光匕首,卡在自己防护服下的小腿夹上,“你们这些人,拼命攒点数就是为了变成那样?”
她下巴点了点那抹绿影,“从一个活人,变成机器。”
“说什么呢?!”
精怪面具率先勃然大怒似的,作势要举起手中的长鞭。
下一秒被万仞瞥了眼,这才重重冷哼一声作罢,“你懂什么?永生的力量与短暂的欢愉,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要怎么选。”
“显然谁都知道,我不是正常人。”
叙燃就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毫不客气地从仓库中的武备架上搜刮着自己趁手的武器。
周边监管者们看过来的目光充斥敌意与不善。
万仞却站在原地,眼看着她挑挑拣拣了半天,才道:“之后巡逻任务,你跟我一组。”
……
“我劝你别在这件事情上白费力气了。”
两人此刻行进在偌大螺旋式向下建筑的表层,突然万仞回过头,背对着中央处卓玛聂久的雕塑以警告语气这样说道。
叙燃不置可否。
跟万仞在一起巡逻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死盯着一个地方百般无聊地挥鞭子。作为整个“二等监管层”的负责人,万仞每天的工作便是时不时替出外勤任务的上层们擦屁股,以及留守在地下城邦内做监管修士们的统筹与调动工作。
“除非你攒够点数,完成‘伟大的进化’之后加入上层管理者的队伍,不然我也很难把你外派到地表城市去。”
突然,叙燃手臂被一股大力拉扯着,竟是再一次被万仞推进了一间逼仄狭窄的监控室内。
“你知道现在上面管得有多严吗!?”
“自从最新一批的外来者进入到67区之后,这里的工作跟任务性质就已经变了!”
似乎是之前主动扛罪以及被扣分的负面情绪憋着一股气到了现在终于爆发,万仞手指死死地握在叙燃肩膀肌肉上,用力到手腕都在细细颤抖。
“哪怕是我,也无法干涉进入地表城市的调动工作,更别提你知道现在下面有多少人在盼着我出错,好取代我的位置上位吗?”
“二等层监管者数量统计到昨天为止,共有389人,389人里面,有388个等着弄死我,还剩下一个就是你!生怕我死得不够惨!”
情绪剧烈到猛然喘息之间,连防毒面具的视物镜片上都起了一层雾气。
万仞一把将面具摘下来,那半张皮肉外翻着的狰狞双眼死死盯视着叙燃。“我拜托你,我们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真的拜托你,行事之前稍微动点脑子,行吗?!”
“一旦我死了,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够在这座地狱里活多久!”
直面着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叙燃垂着眼,无动于衷地望着那张狰狞面庞。
“我有一个想法。”
她慢悠悠地一字一句说道,并自动忽略了万仞在听见这句话之后更加愤怒的神情。
“一点一点升上去,我们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时间跟精力。”
叙燃道,“但是如果有现成的身份,就能够争取上到地表,获得更多的机会。”
万仞那半边还是人类的眼睛瞪大,“……你是说?”
叙燃:“我们合力,杀死一个绿袍人。”
“你疯了!?”
面前昔日的士兵猛地站起来,脸上的神情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种简直无药可救的奔溃。“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卓玛聂久的‘眼睛’,在‘她’眼皮底下,杀死一个绿衣监管者,怎么可能?怎么做你告诉我?!”
“确实,我们在‘她’的眼皮底下无处遁形。但是‘她’终究不是人,‘她’是机器智能,是从科技中诞生了自我意识这个概念的‘神’。”
叙燃一字一句道,“红桦市地上的人群终日浑浑噩噩地苟活,红桦市地下的人群癫狂信奉一个电子之躯的伪神,夹在其中,我们能做什么?”
佛修突然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神情中隐隐透出的病态狂乱却丝毫不亚于她口中癫狂的信仰者。
叙燃道:“我们能做的可太多了,宝贝。”
……
重生节历第9281年,一季度下旬,全新一轮“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疫之极瘟”计划,在整点后的一刻钟之内拉开序幕。
偌大中央神像的头颈位置,那一层平面的尽头,整整齐齐四十八名身披绿袍的播种人站定在巨型升降梯的等候位置,全程是鸦雀无声的死寂。
万仞站立在队尾末端,一个一个地核实着四十八名播种人身上与手腕上的装备条码。
“请您再次确认气罐的密封与完整。”
万仞以一个极端恭敬的姿势弯下身,他面前正对着的那名绿袍人一言不发,只是抬手将防护服的衣领拢紧了些。
此时,一名头戴鸟嘴防毒面具的修士大步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
“……”
自鸟嘴面具出现在这一层楼面的瞬间,所有正悬浮于半空的监视眼仪器竟是齐齐掉准方向,全部锁定在了修士的身上!
万仞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
正排队等候在升降机前的绿袍人们面具底下,每一人的瞳孔中竟是闪动过一丝无机质冷光。
它们逐渐停止身躯的运行,四十八具身体齐刷刷做出了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
完全同步的整齐动作之中,万仞袖袍之下的拳头无声攥紧。
鸟嘴面具仿佛对此刻的压迫气氛置若罔闻,脚步迈出的频率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依然坚决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四十八名绿袍播种人以频率相同的姿态转过身,统一面具之下的眼睛望向独身一人的方向。
最边缘的一名绿袍人推开踟躇着想要说什么的万仞,手臂交织之间竟是多出一枚合起来是圆环状的月刃。
安全阀门已经被拉开了,距离升降机抵达这层平面只剩下几个鲜红的倒计时数字。
万仞一边在心中破口大骂,一边又忍不住拼命去看那行倒数数字。终于在最后几个数字逐渐归零之际,还没等松一口气,同一时刻他余光瞥见如同飓风般挥击而下的月刃光环几乎要整层楼面斩断!
“小心!”
万仞大吼出声。鸟嘴面具的修士像是突然愣住般,呆傻地看向那枚朝自己天灵盖劈下的月刃。
“大、大人饶命!”
鸟嘴面具膝盖一软跪坐在原地,刹那间锋芒而至的弧形径直劈穿了她的头盖骨上方,将坚硬的鸟嘴面具都一分为二地散落在地。
好在那人蹲得及时,以至于此刻还能惶恐地坐在地上看自己从额头流下的血,而不是整个人都被从中一劈为二地落在地上。
万仞惊魂不定地望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张略有陌生的脸。
陌生修士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那柄月刃依旧压迫在她的头皮上,锋利冷光裹挟着血液顺着一同向下流。
她终于承受不住,奔溃地大喊出声:“我、我是来通知万先生……地底第89层出现了猪猡们大规模的暴动!不清楚他们是如何拥有武器的,几个监管者一时也没有防备,就、就……”
暴动?
万仞第一个想到便是“调虎离山”,如果情况正如同这人所说,那他一个人过去显然短时间内无法解决什么。
可如果目的是为了引绿袍人们出手解决……问题是,89层的混乱就出在卓玛聂久的眼皮底下,而绿袍人们接受改造之后被植入的晶体可以使得它们直接获取从中央母神系统那边传达的信息。
所以,要想制作出一场假的戏份,几乎是难以实现的。
那如果……
轰——!!!
骤然掀起的剧烈爆破声甚至传到了他们所在的层面。万仞下意识抱头卧倒,还没等完全反应过来,就见身边整齐站立着的绿袍人们再一次纷纷偏头做出类似倾听的动作。
整齐划一的破空声回荡在耳畔,一共分出了二十名绿袍人,以娴熟的动作解下背后的气罐,竟是手腕撑着围栏径直从千米的高度翻身跃了下去!
万仞看得心悸。
偏偏就在此时,机械轰鸣的动静传来,巨大升降机的阀门缓缓在眼前开启。
“……要不,先送你们上去?”
万仞有些踟躇地望了望留在原地的绿袍人们,而它们便如同最精密制造的仪器般站定在原地,没有人理会这样的问话。
尚不清楚如今事态的情况下,万仞只好背手与它们一同无尽地等待下去。
他指尖不断地摸索着自己的掌心,又忍不住频频低下头试图看清那一头底层的混乱动静。如此循环了好久,直到升降机的开关大门因为定时程序而即将关闭,身边的绿袍人队伍终于动了。
剩下的二十四名绿袍播种人自发背起同行们之前解下的气罐,不带任何情绪地转身走进了巨大的升降机内部。
“……”
于是下一秒,万仞眼睁睁地看着,又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声响彻在耳边。而这一次,动静的声源处赫然显示在这一层楼面的尽头!
满目扑鼻的硝烟与震荡余韵中,他即便头戴防毒面具,身体的关节处也频频传来令人不舒服的摩擦震荡。
而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地从面前的烟雾中蹿过去,赶在升降机闭合的最后一秒钟内,挤进了上升的悬浮机器之中。
“……”
万仞无声站定在刺鼻的硝烟浓雾之中。
……
野猪面具的修士无声站定在猛然悬空的升降机之中。
她身上穿着统一的幽绿色防护服,腰间悬挂圆环状的分解可拆卸武器,背后亦是一模一样的封闭气罐。
身边的一名绿袍人回过头,隔着护目镜片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没按规定戴面具?”
冷酷的嗓音赫然响起。
闻言,野猪面具的修士转过身,语气冷淡,“面具因个人原因损坏。”
其实不是。
万仞可以利用这个身份获得播种人专用的绿色长袍样式防护服,甚至能够偷梁换柱地以空的气罐冒充是毒气播撒装置。但是只有绿袍人才有资格佩戴的狮子头面具,他是无法如何也没有办法的。
每一枚狮面面具的制作与使用者,都是精准无误记录在案的,无法造假。
升降机的内层,周边剩下几名绿袍人亦冰冷地注视过来。
而就算这名野猪面具的修士再过可疑,数人头却是最简单也最直观的方式。
除去因为意外缘故被派出解决暴/乱的二十名绿袍人,此刻理应出现在升降机内的,是二十四名绿袍播种人。
显然,此刻的人数数量一目了然,不存在任何作假的可能性。
“回来后直接登记,算一次违规。”
最开始说话的那名绿袍人冷冷望了眼野猪面具,就闭嘴不再多言,安静注视着升降机显示屏幕上不断减少的数字。
上来时的那一层楼面是-12层,眼下,数字正在不断逼近正数。
野猪面具不动声色地缩了缩肩膀,显然此刻即便是隔着升降装置,不断从缝隙间渗进来的冷风还是吹得人骨头缝都开始酸麻起来。
周围的绿袍人们置若罔闻,像是早就熟悉了两者之间骤然即降的温差。
头戴野猪面具的修士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背后的几个身位左手边,一名绿袍人掩盖在面具下的瞳孔中泛着代码般的字符。
而升降机内胆的四个角落,监视器的红光随着代码发出的频率而一簇一簇地闪动着,像极了窥视的眼睛。
……
万仞无声站定在原来的楼层,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一点一点抵达地表。
“按返回键。”
他身边骤然传来一道没有感情的命令,身体本能大过于头脑反应那般按下了返回键。万仞这才转过身,看见的却并不是原先那批去而复返的播种人,而是一队专门负责猎杀与清扫的绿袍杀手。
他身形僵硬了一瞬,下一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踟躇问道:“大人……请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二层的负责人?”
为首的绿袍杀手瞥了眼万仞脸上的神情,下一秒拍拍手,竟是被抬上来一个血淋淋的人形。
“认识她吗?”
绿袍杀手指着被血污糊了一脸,分辨不出五官正在奄奄一息用嘴呼吸着的黑发女人,“下面暴/乱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万仞目光闪动一瞬,“我知道她,她是-90层的一个猪猡,专门负责挖掘与收集‘黑石’的。后来在活动日上,她利用规则的漏洞从一名监管者手里骗到了20点数,顺利晋升成管理人。”
“那你处理掉她,接下来我们‘上去’。”
绿袍杀手却道:“接到命令,上面已经拦截下升降机,里面有这女人的同伙,他们想要上去到地面城市。”
万仞久久凝视着在地上困难喘息着的黑发女人,她每呼吸一次口鼻间便小范围地喷溅出一股血,即便放任不管,看上去也会轻而易举地死在一段时间之后。
可绿袍杀手们仍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万仞别无他法,弯身从腿上抽出一把激光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割开了黑发女人的喉管。
“咯、咯……”
短暂的如同搁浅大鱼般剧烈弹动了几下之后,黑发女人瞪大眼睛,彻底停止了呼吸。
“喊人送到实验室去。”
“可是大人……”万仞突然看见什么,猛地从女人的尸体般弹开身形,边如临大敌似的从防护服中掏出消毒水对着自己猛喷。
“大人您看!她被感染了!”
万仞退开三尺远,遥遥指着女人发生异变的手臂关节。
绿袍杀手们虽然没有如他那般剧烈的动作,但明显尚保留着部分人类感知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做出抵触。
“赶紧装在无菌袋里给扔出去。”
为首之人挥了挥手。
此时此刻,这一处升降机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的楼层,且这个数字便停留在此不做变动了。
万仞知道,怕是那里面所谓的“同伙”终究还是被卓玛聂久发现,给当场截停在了负一层。
他抿着唇,垂头一言不发。
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的时间过去,又或者根本就只是在几分钟之后,巨型升降机再一次开始运转,直到下降着停留在他们这个楼层。
绿袍杀手们率先踏步进去,万仞连忙指挥着人将裹着黑发女人尸体的无菌袋一同带上去处理掉。
他们踏进升降机的那一瞬间,明明合闭大门的倒计时已经数完,但不知为何,阀门却始终没有关上。
升降机的舱内,绿袍杀手们突然再度以一个熟悉的诡异姿态齐齐偏动脖颈,像是在无声听取着某个人的命令话语。
“……”
万仞提着裹尸袋的手指都在出汗打滑,他尽量将语气把控在一个适度好奇又惶恐得恰到好处的地步。
“大人们,这是……怎么了?”
“&%@¥!@……是”
为首的绿袍杀手眼瞳之中无机质的冷光闪过,手指点着几名手下与那枚装着尸体的无菌袋。
“把尸体扔到化学池那边去处理掉,不用带着一起上去。”
万仞额上冷汗疯狂渗出,“这……”
“立刻!别浪费时间!”
冷肃的话语落在几个手下的耳中,顿时激得他们扛着裹尸袋就跑了出去,连万仞的话都来不及听。
万仞直挺挺地僵硬立在一众绿袍人中间,看着这一回,倒计时结束之后阀门一如往常般缓缓合上。
“……”
他无声站定在升降机中,看着持续上升的数字。突然隔着一层厚重的防毒面具,闻到了未散尽的血腥与硝烟气息。
在即将经过-1楼层的时候,升降机停下了。
绿袍杀手们选择在这一层楼下,它们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进城渠道,并不是通过直达地表的方式来到地面城市。
按理说,万仞也应该选择在这一层下,毕竟它们现在叫他来,是为了让他处理暴动与同伙的后续事宜。
万仞小心翼翼地走出升降机,看见一具女人的尸体直直倒在地上,垂落的黑发散成一地。
“大人,这是……”
他先是谨慎地查看了一番女人身上有无畸变或者即将变异的痕迹,终于确认之后才转头看向一众绿袍播种人与绿袍杀手们。
“现在,还是将人扔去实验室吗?”
依然没人搭理他,还是最开始说话的那名绿袍杀手瞥过来一眼,冷漠道:“这是你们负责人的事情,自己看着处理。”
“好的,好的,会处理好的。”
万仞连忙点头哈腰地回应。
身披绿袍的圣教主力军、核心智能终端“卓玛聂久”所创造最满意的孩子们纷纷行动起来。播种人们负责卡着降雨结束的时间点撒去厄运,绿袍杀手们则潜伏在地表城市,给予仍在傻傻期冀着奇迹到来的人们最后的致命一击。
等到整座底下的负一层楼面再无任何动静,所有人与尸体都安稳地待在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之上。万仞沉默着起身,按下了继续上升的升降机按键。
他独身一人走进空旷而偌大的内舱,就这样保持着悬浮的运动状态过了半晌,突然抬眼,直直对上角落中一处静谧闪烁着的监视眼。
“母神,”他这样道。
“我将永远效忠于您,做您的爪牙与利刃,做您在人间的传话人,为您扫去一切潜在的胆大包天的敌人。”
万仞垂着头,手中握着枚狮面防毒面具,作势去亲吻那枚悬浮着飘动的监视眼。
在无数构造搭建而成的监视系统看不见的地方,他蓦地勾起嘴角,宛如陷入疯癫般无声地大笑。
“所以,请容许我进入您在人间的领地,为您将胜利的果实揽入怀中。”
……
另一头,某地底层面的化学池处理厂。
瘫倒在地的“黑发女人”突然以一个堪称诡异的身型扭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是撞到了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将吸饱了血的一团沉重黑发从头皮上扯了下来。
不知名的金光闪动在化学池内,“她”以一个看起来有些痛苦的姿势向下蜷缩环住自己的关节。紧接着只听见咔咔几声,原本修长的身型竟是再往上拔高几寸,肩膀的轮廓也舒展着宽了许多。
“‘她’还是太警惕了……”
从化学池中爬出来的身影似是摇摇头,苦笑着低声叹道。
边上相邻的浮动化学液体池之内,猛地从中探出一颗头来,疯狂榨取着肺部的空气剧烈喘息。
又是一阵悠长叹息,几分钟之后,金光笼罩的范围蓦地扩大到两个池面,以确保其中生命正常的延续。
作者有话说:
后面的部分只要盯着“万仞”为主视角来看,就不会觉得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