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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直往前走吧

    ◎对自家道侣总得特殊对待◎

    错乱连“时间”这个词都已失去意义的虚无边界中,有那么一个瞬间,叙燃甚至分辨不清她面前这张脸是属于哪一层记忆空间里的。

    “……”

    “巫烛。”

    她嘴唇开合,舌尖抵着下齿,一点一点从牙关中挤出构成全部名讳的发音字节。

    男人依旧以一个堪称随意的姿态坐在那条有些滑稽的边界线上,因为仰头的姿势,一头粗硬带着异域色彩的微卷黑发尽数拨至额后,露出其下凌厉的轮廓线条。

    听到这个名字,他嘴角扬起似是讽刺般地笑了一声,尖利犬牙在时间尽头的黯色中泛着冷光。

    “哈,竟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

    叙燃面上神情不悲不喜,垂眼在他的视线中缓慢而认真地将枪械上了膛。

    “我只是脑子有点病,又不是痴呆,”她朝着男人的位置偏了偏头。“几个名字总还是记得住的。”

    她看着那个由狼星坠落而冠以神位的男人缓缓从边界线上站起来。

    巫烛轻描淡写地按了按指骨,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下充斥着惊人的爆发与战力。他咧着犬齿笑起来,不同于大和尚那种温润的和光同尘气质,他即便只是站在那貌似咧着嘴角笑,整个人身上的凶戾却怎么都藏不住。

    巫烛道:“所以你这次,是为杀我而来。”

    “你只是幻境罢了。”

    叙燃指尖握枪,黑洞洞的枪口平持着举起,亦如她这一路走来所做的那般。

    凌冽劲风于一瞬间突进至眼前!如果折叠空间的记录仪器能够如实反应出每个修士所遇到的内容画面,那大概连核心八城最尖端的设备都无法在瞬息之际捕捉到他逼近的身影。

    叙燃眉心一跳,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同时身形扭转着以一个极限距离避过突进的掌风。

    下一秒,巫烛甚至堪称熟稔地越过层层子弹的轨迹,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偏头在她耳边低语。

    “那你现在好好看看,”男人似是齿间抵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说话,又像是在意有所指。“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幻境。”

    砰!

    不曾间断的枪响与衣料摩挲的剧烈缠斗声回荡在时间尽头的边界线,两道身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频率爆裂交手,指骨碰撞间震荡出的回声几乎随着两人胸膛中如擂鼓般的心跳而一下一下回响。

    叙燃瞳孔紧缩,视线前都带上了层熟悉的兴奋猩红,她感受到身体的本能反应下从自己喉口泄出的狂笑声,与胸腔震颤的频率一同传达至那名神君的心脏。

    于是巫烛也开始大笑起来,在不可避免坠落而下的血与汗中,他同样咧着嘴角狂笑。掌心徒手握住黑洞洞的枪口,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便被近距离炸开的子弹轰出一个血洞!

    他对剧烈鲜明的痛楚置若罔闻,漆黑如墨的眼瞳对上佛修相似的疯狂目光。

    两人相视的神情宛如在进行一场缱绻迷离的结合,手下的狠辣杀招却随着对方同样的狂乱攻势而倾泻。从伤口中迸裂的血交织融合在一起,两个疯子于时间的尽头翩然起舞。

    “你还是忘不了我。”

    巫烛笑意中带着令人心悸的意味,被子弹轰出一个血洞的手掌握拳,抵在耳侧再一次扛住了佛修枪口中冒着的火焰。“你离开之后,我每一天都在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

    “别鬼扯。”叙燃大笑着拉开到最佳射击距离,手腕稳当端着一连几个点射,“咱俩结道侣二十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你每一天都在回忆个几把。”

    巫烛在枪林弹雨中凭肉身穿梭,子弹飞射的惊人压迫擦过他周身,偏偏在这种时刻他依然咧着犬齿笑。“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在苦苦念想?”

    “我就是知道。”

    振聋发聩的炮筒轰鸣声中,黑发神君高大的身影一时间都被燃起的烈火与炮弹笼罩。

    叙燃瞳孔因极端兴奋而紧缩,炮管一次又一次地充能爆破,她眯着眼睛在血与硝烟中大笑。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巫烛,我们他妈的是同一种人。”

    “……”

    在一片甚至遮蔽了时间尽头的弥漫硝烟中,佛修下意识开口想要念往生咒文,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哼笑一声。

    她垂着眼睫,看向自己手中仍处于未冷却状态的炮筒。

    叙燃嘴角笑容蓦地收敛,因为体积关系而在此刻稍显累赘的重型武器转瞬间消失在她手中,亦如同之前心念微动下,就突然出现在这个本命法器带不进来的空间中一样。

    “哈,狗屎幻境。”

    叙燃轻嘲一声,抬步朝着那片威力惊人武器轰炸出的废墟地走去。

    她看见记忆中,那名被上八城暗讽为最出格叛道、一身反骨的神君堪称平静地靠坐在废墟之后,胸膛破开血肉模糊的大洞,断裂肋骨清晰可见。

    看见自己过来,巫烛偏头勾起唇角,又一次说了一句。

    “你来了。”

    “嗯。”叙燃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她知道,在这一声枪响过后,她将会继续行走。

    她短暂地与人群依傍,又残忍地抛却他们,茕茕踽踽地行走。

    要么在孑孓独行的路途中死去,要么,登上那条通天归途的至高位。

    而叙燃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将永远坚定不移地行走下去,带着一点枪,一点灵根,一点矛盾又相融的,残忍与慈悲。

    “你说得对,在离开之后,我时常会想起你。”

    叙燃垂眼,对上那双与自己相似的漆黑眼瞳,宛如鼻梁抵在镜面上凝视另一个自己。“我这辈子,也只会跟人结一次道侣。”

    巫烛似是听见了多心满意足的话似的,像个第一次听心上人表白的小伙子一样笑起来,就连周身令人不安的凶煞暴戾也散去了些。

    他一边笑一边咳喘,飞溅的血从破开的喉管中飙出来,又顺着胸膛处那枚血洞而流淌在地。

    叙燃平静地端起枪,道:“无论如何,谢谢你陪我走完一路。”

    “嗯,咳、咳咳……不谢,应该的。”巫烛一手捂着自己不停往外飙血的喉咙,另一手有些困难地抬起朝她挥了挥。“其他人我管不着,对自家道侣总得特殊对待点。咳、咳咳,虽然是前道侣。”

    “……”

    指尖发力,抵上扳机而响起的细微震颤中,她听见那人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归墟市经久不散的迷雾。

    “你只管往前走,一直走,别回头。”

    “去一路登上那峰顶,至于身后想找茬的杂种,老子还是有这个实力去碰一碰的。”

    砰。

    “……”

    佛修抬脚越过那道时间尽头的边界线,继续行走在未知扭曲的虚无边缘。

    她将永远行走在这条通天道路上,带着灵根与枪,带着每一个所遇之人名讳的重量,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

    “心跳反应正常,检查血液浓度……”

    “意识体融合正常,各项指标正常,倒计时后关闭生命维持装置。三、二、一……”

    叙燃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僧房外天光大亮。

    她想要撑起身子从那个造型诡异的生命维持舱体中爬出来,一时间大脑指令与动作的配合却不是很良好,差点翻身摔了个踉跄。

    “燃道友,你先坐着恢复一下,不要立马出来。”

    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廖燕娇伸手按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没事,在折叠空间中待得时间越久,意识体回归的时候跟身体的适应度就会降低。这是正常现象,你先不要乱动,坐会儿就好了。”

    “……廖燕娇。”

    叙燃操纵着像是刚长出来的四肢般费力地揉了揉自己眉心,声线沙哑,“过了多久了?你跟地藏驭鬼门的几个弟子都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个小辈受到了惊吓,这会儿正在大乐山的医疗点那听诵经呢,其他几个小子们都身体倍棒的。”

    说道这里,廖燕娇语气突然开始激动起来,“燃啊,你这次可出名了,虽然形式改革了不能在切磋台上亮出佛身打那帮人的脸,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在折叠空间里待了多久?”

    “六十八天!整整六十八天!现实中的时间计量换算过来就是五天四夜,今天刚好是第五天!”

    廖燕娇兴奋地想要晃她肩膀,一看到佛修还有些恹恹的神情之后又强忍着情绪放了下来。

    “据说那个苦无大师当初面对问心幻境的时间都没你坚持得久。我在第二天就醒过来了,一直等你等到现在,大乐山跟上八城议院的那些人也都震惊了。你真该看看那几个下巴扬到天上去的议员当时脸上的表情,笑死老娘了!”

    叙燃安静坐在修复仓中缓了一会,直到手指能够用力攥紧拳头了,才翻身出来接过廖燕娇递来的长袍披上。

    “我有点事情要找苦无大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啊?那么急吗,咱们不去嘲笑那帮人啦?”廖燕娇有些疑惑地挠头,但以防万一还是跟在她边上道:“好像这个时候苦无大师跟佛子他们都在辩法大厅吧,我们可以绕路过去。”

    “嗯。”

    叙燃顺着她指明的方向前往会议厅,一路上,他们遇到以各异神情或打量或惊异看过来的修士们,时不时还伴随着“快看,是归墟市的那个女佛修”之类的议论。

    廖燕娇朝着人群大声炫耀些什么,某一个瞬间,叙燃突然扭头去看其中一个平平无奇的修士,那修士顿了一下紧接着快步离开了。

    “怎么了?”

    “……没事。”

    微风拂过,她脚下两边的绿化带中,茂密耸立的高草在长风吹拂下曳动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