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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德柱爽快做生意 俩伙伴…

    奚富贵花了一个小银豆儿过河,打听到了张德柱的货场。

    临河的塬上,背对着黄河,面向官道有一排土房,矮墙围成院子,里面码着两排油亮的铁锭,奚富贵进去打问。

    张德柱正要过河去巡检司交当天的货银,闻讯出来。

    只见来人高个儿、大脑门儿、高颧骨、尖下巴。一顶青色唐巾,脏兮兮的黑绸袍,酱色粗布裤。这隆冬时节,还穿着麻鞋。

    迎过去,“客官,你找我?”

    奚富贵赶忙作揖,“兄弟奚富贵,受耀祖兄引见,特来拜见德柱兄。”

    张德柱听是莫耀祖让来的,眯起小三角眼,满面笑容请进屋。

    屋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地上摆着箱子、桌椅,火炕上摆着炕桌。

    把奚富贵让到椅子坐定,沏了茶,“耀祖让你找我何事?”

    奚富贵把前后经过一讲,张德柱心道:“正想弄一批画儿,就怕年前赶不上,耀祖与我心有灵犀啊。”

    嘴里却道:“既拉来了,无论能否卖出去,也只得先放这里。”

    奚富贵一听话音,心里有些慌乱,“这些画儿在平阳城怕是要窝手里,幸好遇到耀祖兄,将我们引到德柱兄处,万望费些心力,相助一回。我兄弟这回赔则罢了,若多少挣些,定有德柱兄的一份。”

    张德柱沉吟片刻,“我正好过对岸有事,帮你们渡过来,光你俩今夜过来还要费些劲。”

    奚富贵起身作揖,“此处可有些垫子之类,那些年画儿怕沾水。”

    张德柱指着那边的一摞稻草垫,“你拿几块,我们这便过去。”

    上船时,奚富贵见张德柱没交船钱,以为他是让自己替他交,便摸出两个小银豆,张德柱摆摆手,“这是货场自家的船,无需船钱。”

    赵贵在离码头远些的地方守着一大堆画,见同船过来的人与奚富贵一样的瘦长个儿、鹰鼻、尖下巴,除了一身官衣、小三角儿眼不同,二人居然有些像。想来就是张德柱了,忙迎上去见过。

    张德柱说:“我去巡检司办点公务,你俩在这里等候。”

    说完往北边高坡之上,插着牙旗的院子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赵贵对奚富贵喃喃道:“你和他远看像一个人,近了一看人家是官爷,你是穿麻衣的。”

    张德柱带了一个挎刀的军士下来,二人忙施礼。

    那军士也不搭理,径直奔码头去。

    这时,凿开了冰的水道上有些拥挤,装卸货的脚夫挤满了码头,那军士挥手喊着,调度着让画儿装了船。

    赵贵蹲在船舱,手紧抓着船帮,心里平静了不少,这两万张画儿大约能卖出去了。

    船一靠岸,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过来搬,张德柱嘱咐,“这些都是纸画儿,看着点儿别受潮、沾水,先放到库房里去。”

    赵贵与奚富贵也跟着搬,张德柱笑道:“咱们有役夫,无需你俩动手。不过他们都是官遣,不干私活,你俩记着请一杯水酒便可。”

    赵贵答应着,一共四个役夫,盘算着请喝酒要花几分银子。

    已是傍晚,张德柱让人弄了两个菜,请他俩小酌。

    张德柱道:“我与耀祖情同手足,他把你们引见来,我自无话说。将就吃些酒食,早点儿歇息,今晚我还要接货。”

    奚富贵原以为,这车画儿过河,他与赵贵要出大苦力,结果张德柱都给操办了。觉得东外城的莫耀祖面子真大,想想张德柱说的话,心里又没底。

    “都是自家人,我俩也跟着卸货去。”

    张德柱小三角眼笑着,筷子一摇,“不必,是自蒲州冶铁所来的官铁,每日两、三千斤,四个役夫,一日这点儿活,太便宜他们了。”

    二人心里惦记的是画儿,“德柱兄,这地界年画是否好卖”,赵贵问。

    “夜不观色,明日我与你们看看画儿再说,二位吃菜”,张德柱呲着一口白牙笑道。

    第二日早饭后,张德柱将画儿仔细看了一回,“二位兄弟,恕我直言,这画儿,就是卖出去也卖不上好价。”

    赵贵看张德柱方才看画的做派,心里啧啧着,这也是个生意行家。何时自己能有人家这般气度。

    “有耀祖兄的面儿,德柱兄就当自个儿的事,好歹帮我俩将本儿收回来。”

    看完画,回到屋里,张德柱坐二人对面看着他俩,“这条路上的客商我熟一些,尽量帮你们出手,还不能赔了。这两万张画儿你俩用了多少本银?”

    赵贵说:“一百两花得一厘不剩。”

    奚富贵赶紧补了一句,“一百两是今年的,去年五十两制的版,也用在了今年。”

    张德柱眼珠转了转,“去年制的版,画儿卖得如何?”

    奚富贵道:“去年白干了,一厘没赚到,都放今年了。”

    张德柱沉吟了一会儿,“哥儿俩听我说,有我耀祖兄弟的面儿,你二人愿意在此卖画儿,吃住我担着。可毕竟是官家的货场,卖一张,交官家一厘五的过手银,卖不出去便先库房里放着。”

    赵贵、奚富贵心里一凉,合着就是赔了钱,人家这里一张一厘五也是要收的,卖不出去便扔在这里,跟丢黄河里有何区别。

    与来时想的根本不一样,赵贵和奚富贵一时愣愣地无语。

    张德柱看着二人的样子,笑了笑,“要不这样,连本带利一百六十两,我给你们垫上,货场、码头勾连的耗费都不用你们管,画放这里就算归我。既然是耀祖兄弟的情面,我代劳一下,就是赔我也认了。”

    赵贵、奚富贵一下转不过弯儿来,相互看了看。

    张德柱喝了口茶,“你们若觉着行,立马带上一百六十两,高高兴兴回平阳城过年,咱们来年见。若觉着不行,你哥儿俩便住这里,我也帮你们卖,何时卖完再回。”

    赵贵听明白了,张德柱是要一百六十两把画儿全买下,自己往外卖。

    一想除去奚富贵一百两的本钱,自己三成赚十八两。

    心中一喜,“德柱兄也是我哥儿俩的大贵人。那画儿便交于德柱兄,何时回平阳城,烦耀祖兄知会一声,我哥儿俩请你喝酒以表谢意。”

    张德柱道:“两位勿以为我要从中赚多少,你们来时看了,这一摊子维持着,大家都要过得去。否则你们的画儿说不定此时还在北岸放着哩。我好歹把画卖了,也算对耀祖兄弟有个交代。”

    张德柱让哥儿俩稍后,不大一会儿,一手拿了戥子,一手拎了一包银子进来,当面称好一百六十两。

    看着赵贵手忙脚乱往腰里塞,张德柱喊了个役夫进来,让把腰带解下给赵贵,“走长路若带银子多,塞腰带包里系紧。你那腰包沉甸甸地往下吊着,那是馋贼哩。”

    收拾妥当,告别上船。

    张德柱拱手,“见了耀祖,告诉他,我把你们的事给办了。”

    二人在船上深深作揖道别。

    船到河心,张德柱返回,心道:“若非耀祖,这笔买卖不会来;而若非耀祖,自己岂会多给他们二十两。这两万张画儿,自己也就是能赚三、四十两吧。”

    一上岸,奚富贵便问:“除却一百两本钱,赚六十两,我的七成是多少?”

    赵贵掐指算着,“一成是六两……你是四十二两。”

    奚富贵咧嘴笑,“这么说也不赖,过个好年。你说,咱要是印他三、四万张,这回……。”

    二人顺走着大道,精神抖擞地走着。

    赵贵:“就这么年年操办着,太贪大了,人家大作坊该看你不顺眼,要是给咱寻些别扭,咱俩这生意做不下去。”

    奚富贵:“各自做生意,能找什么别扭?”

    赵贵脸色一正,“你可别赚了几十两就不知高低。我真见过,大作坊跟画商摽上了劲,他卖七厘,人家作坊就六厘,他卖五厘人家就四厘,画儿全砸手里,再也没有见过。咱哥儿俩就这么不显山、不露水地挣几十两挺好。”

    日头升得老高,这个时节,左边的山光秃秃的,右边黄河畔的平原裸露着,二人觉得腰粗了些,心里舒畅,脚步也轻快起来。

    奚富贵想起在南岸的情景,“哥哥你这人太老实,方才人家问咱本钱,你张嘴来了个一百两,要不是我心眼儿转得快,说出一百五十两,咱俩把去年的反赔进去了,你这会算帐的,还不如我这庄户人。”

    赵贵尴尬地笑着,“光想着今年你那一百两,忘了咱去年的本钱,以后就知道了。明年,咱也加些着色画儿交德柱兄这里。”

    奚富贵脸上洋溢着笑容,“今年是天降贵人,忽然出现了个莫耀祖,咱哥儿俩一下就绝处逢生了。”

    赵贵:“回去先奔东外城,好好请请莫兄。总归这是个大能人,若能得他相助,咱哥儿俩的财运差不了。”

    两人风尘仆仆回平阳城已是后半晌。未歇脚,直接往东外城,恰莫耀祖在店里,见到他俩有些惊诧,“二位如何这么快便回,画儿出手没有?”

    看二人满面红光,“哦,想是我德柱兄帮了你们。”

    赵贵道:“都交于德柱兄了,由他去卖,我们只带了银子回来。”

    莫耀祖:“他多少银拿了你们的画儿?”

    奚富贵:“一百六十两。”

    莫耀祖沉吟了会儿,“二位兄弟,实话实说,他真没少给。”

    赵贵小眼儿笑成一条缝,“这不是有莫兄的面儿么,德柱兄还特意让我俩转告,说你托他的这事已办了。”

    奚富贵道:“莫兄,我俩一回就直奔你这里,想请你喝顿酒以表谢意。”

    莫耀祖忙摇手,“这就免了,我不过说了句话。经了这,你哥儿俩以后再做,要想周到些,这次其实挺险,还好有我朋友在那边。”

    奚富贵道:“正因如此,我们跟没事一样,岂不是没良心。我乡里人,没见过世面,城里的酒馆莫兄随便挑,菜随便点,好歹得让我哥儿俩把这心事放下。”

    莫耀祖觉得只是一时心软帮一下,而且刚入腊月,正是往关中一带走画儿的时候,张德柱守着那么好的地方,不捎带着做些可惜了。

    便道:“都是生意人,今天我帮二位,明日说不定二位帮我,不必当下就计较清楚。”

    奚富贵红了脸,“我也不强求了,一顿酒咱三人使劲糟,也不过花几钱,我受人之恩,不能不报。说着,奓着胆子掏出十两一锭大银放桌上,这十两莫兄收着。”

    赵贵也摸出一锭放桌上,“还有我的五两。”

    奚富贵直直看着莫耀祖,“莫兄是收下还是与我们去吃饭?”

    莫耀祖哈哈笑着,“那就走,我们先一起泡澡去,完了正好吃饭。”

    三人吃喝得愉悦,莫耀祖告辞回了城南。

    奚富贵借着酒劲,问赵贵想不想找花姐儿。

    赵贵还记着那个让他破了童子身的小梅,便带着奚富贵寻了去,小梅居然还在,却不认得赵贵了。

    赵贵端详着,觉着小梅比原来更好看了。

    宽衣解带,让小梅身上身下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