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看着他比原来好了很多,也是高兴,但还是有歉意,京城里还有两个现在也躺在床上呢,比袁睿还要差,她总不能只顾着袁睿。
袁睿理解,现在两人之间还只是隐隐的关系,远没有能让郡主留下的理由,他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因为自己,把郡主留下来。
小河也是舍不得郡主,抱着郡主的胳膊就不撒手,一边撒娇,一边嘟囔着。
“京城里冰冷的,在那里能修养什么,还不如到季家庄来,不说别的,就是家里的菜不比国公府差。”
还别说,郡主真听进去了,这样说也对,看看现在的情况,魏国公没有半年以上的修养别说上朝议政,能自己站起来就算不错了,反正也不耽搁事,来了这里是不错。
不说郡主回京,单说袁睿,看似在悠闲地修养,可是内心里确是煎熬得要命,有时晚上不经意间就会做起噩梦,三两次之后,就被陪在边上的小河无意间碰上了。
接下来,小河更加不放心,干脆直接搬到了袁睿身边,就在床边支了一张小床。
“小河,你说,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袁睿看着小河轻轻问道。
“少爷,没有啊,从小我就在你身边,你一直都很好,真的!”
“傻丫头,哪里有人什么都好的,也就你觉得好而已。”
“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变了,变得你不认识了,甚至变得对你不好了,你怎么办?”
“少爷,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只要少爷还是少爷,那就好了。”
“少爷,从小爹爹就跟我说,我以后是要跟着少爷的,不管少爷到哪里,也不管少爷以后是穷是富,是乞丐还是王爷,那时我就知道了,少爷就是我的命,有少爷才有我。”
袁睿笑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小河的头,这个傻丫头是太纯真了。
“少爷,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了,我哥今天又被爹爹说了,没用,没有能够护住少爷。”
王大山很幸运,虽然被砍了一刀,但是他就是一个仆人,受伤倒地后连匪徒都没想着补刀。
这段时间跟袁睿一样在家里养伤,但就便这样,天天也是被王伯埋怨,说他无用,没能在少爷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住少爷。
“告诉他,赶紧好起来,去学学东西,尽快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无用。”
“大山很不错了,他帮我挡了第一刀呢,王伯怪错了。”
“少爷,你别多想了,我想孟姐姐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她真的救了你,一定会欣慰的,像你这样的好人,老天都会帮着你的。”
小河看了看袁睿,想着怎么劝慰他。
“少爷,我知道你对孟姐姐的情意很深,也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缘分,这两天看着你睡不好,我也睡不着,想啊想啊!后来我相通了,我要是孟姐姐,我不遗憾,我也不怨谁,这不正是我们自己要的吗。我不是乱说,换了是我,我一样的也会愿意这样做,没关系,这一世,我已经陪了少爷这么长时间,足够了,也许下一世,老天会再给我机会。”
小河说着说着,眼里闪着泪花,脸上却露着笑容。
袁睿也笑了,眼里也有了泪花,用手轻轻的替小河擦了一下眼泪,又摸了摸小河的脸颊,心中充满了柔情,有了她们,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十多天以后,郡主带着魏国公来到了季家庄休养,袁睿原本以为最多就是魏国公夫妻二人,最多加上徐光泽这个无趣之人。
可是,他又忘记了那位专凑热闹的二公子徐光浚,徐光泽最后没有来,这个刚刚从扬州去了京城还没几天的二公子却闹着也跟到了袁睿家里。
郡主后来跟袁睿说了,现在徐光泽已经去了陈国公府里,那边定安郡主在养胎,正好徐光泽过去可以陪伴自己老婆孩子,也算是真正的休假了。
随着腊月的到来,受伤的两人身体慢慢地康复起来,有时太阳出来,袁睿会陪着魏国公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聊古论今。还别说,聊得越多,魏国公是越喜欢袁睿。
这天趁着郡主在,魏国公突然来了一句。
“看不出,你这小子还蛮有耐心的,这么多天过去了,硬是没有问问一句当年的事,你这是和老子比耐心呢!”
袁睿对他自称老子没有任何意见,这么长时间下来,徐光浚那个大嘴巴已经把知道的事情说明白了,京里那位有意思赐婚,反正早晚成老子。
“老爷子,其实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呢对那些往事也没那么好奇了,再说,现在你老这身体也不像嘎嘣脆,总有你闷不住的一天,好像说不出来才是最憋屈的吧。”
这句话说完,还没等魏国公发火,郡主对着袁睿啐了一口,两个大白眼丢了过来。
魏国公看着这里反而笑了起来,这个臭小子也怕治。
绍宁十五年,当时三十一岁的皇子赵淳终于迎来了人生最辉煌的时刻,被佑宁圣上正式册封为太子,算是在名分上领先了其他皇子,利处显而易见,弊处也暴露得很彻底。
这也让一些老臣提高了警惕,并在不同程度上给予了支持。
比如,当时还不是魏国公的徐惟瑾就成为了赵淳身边的侍卫,已故彪骑将军胡广禄之女胡清薇也成为太子府女官。
前几年还算正常,不管是朝堂上还是地方州府,也就是你参我我参你,为了一个位置大吵三天,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到了三年后,一件突发的事情打破了当时的平衡。
当年也是在腊月,密探打探到消息,花刺正在征兵,准备年后南下,得到消息的朝堂内一片争吵,连续三天都没能找出一条对策,把佑宁圣上气得直接病倒了。
按说,作为太子的赵淳完全有权利进行布局和调派官兵,可是,在当时根本做不到,朝堂里派别太多,掣肘也多,让赵淳无计可施。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赵淳实在没法了,只能亲自带着一些侍卫前往扬州找富商求援。当时的太子妃,更是不顾体弱多病,回到姑苏,湖州找自家的娘家要钱。
到了扬州,一切也还顺利,当时魏国公在扬州的根基不错,再说还有太子的名牌,扬州的富商给了很大的面子,筹集白银三十万两,粮草五十万担,总算是有了一点抗击的底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隔江的姑苏,跟随太子妃的侍卫来报,太子妃在太湖遇到湖匪,身受重伤。
正在扬州的赵淳马上带着侍卫渡江前往探望,可在江中又遇到提前埋伏的江匪,几十名侍卫几乎损失殆尽,做引子的几人乘着小船,顺江而下到了通海江边,彻底被打散。
徐惟瑾负伤从通海逃到了孤山,被山上的道士所救。
而胡清薇则带伤躲进了季河边上的袁家船坞中,被袁睿父亲所救,剩下的则全部遇难身亡。
也就是因为这两人假扮成功,吸引了江匪的大部分注意力,才让赵淳带着另外几名侍卫躲过了追杀,在江南岸登陆。
虽然当时庐陵郡王世子赵枫因掩护赵淳在途中被江匪袭杀,但赵淳得以顺利脱险。
事后,当时的圣上对此事可是愤怒得很,赵淳更是,两方同时开始彻查,经过三个多月的密查暗访,终于从各种线索上查到其中关键的一个,三皇子赵汲就是最直接的一个。
但是当时的圣上没法直接开刀,只将赵汲从汉王降为庶人,贬出京城去了琼州。
后来没多久,因为水土不服,赵汲就病死在了琼州,更加没有机会找出真正的黑手了
这么多年过去,赵淳总是不太相信,赵汲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他怀疑的其实是当时的四皇子庆王赵沐,完全没有任何上位机会,没有存在感的一位。
他这样推测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二儿子赵焕突然暴病,死于宫中。
后来得知,长子赵烺要不是突然跑到魏国公府中跟魏国公练习武艺,可能也难逃一死,这也是后来赵淳一定要送赵烺去边军的原因之一。
“开始,京城里以为我们都死了,直到半年后伤愈,我才回到京城,可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娘活着,哪里都找不到人,后来也就没找了。”
“我们是后来才知道,你娘是躲进了河边的小船坞,才逃过一劫,当时受伤也蛮严重的,你爹精心照顾了大半年,一直在老屋那边,终于将你娘拉了回来。”
“你娘伤好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就没有回京城,甚至连信都没给京里去一封,一直到去年,圣上说了,我才知道清薇还活着。”
“后面的事,这么多年,你应该更清楚一点,我也找人专门问了,是你爹中举,报了吏部,银鹰探听到消息,才报给圣上的,可惜时间晚了,当时你娘已经病重,救不回来了。”
魏国公将往事回忆,慢慢地说着,好像一切就在眼前。
袁睿对于后面的事情确实有记忆,在他懂事后,发现娘亲不管怎么不舒服,对着他都是笑容满面的。
娘亲没有让他学那些她擅长的东西,经常跟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多读书,把他父亲的书一本一本地拿给袁睿读,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她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