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老小子,这么糊涂,看来老太监不用他是有道理的,没有心!
“圣上如何了,没有惊动圣上吧!”淮王懒得理这个人,以后让他去守陵算了。
“没有,没有,时间很短,还没有惊动圣上。”大太监都快吓死了。
“那就好,要不,你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正在这时,大殿里面走出一个人,“王爷,圣上醒了,要你过去。”
淮王看了一眼,认出这是圣上身边另一位贴身太监福顺,也是跟死去的福兴老太监一个时期的,只是他几乎不出面,平时只在后殿,外人很少知道。
淮王跟着福顺快步走向内殿,看来还是惊动圣上了,不知现在圣上怎么样了。
昏暗的灯光下,已经快要瘦成骷髅的熙宁圣上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着走到身边的儿子,总算挤出了一丝笑容。
“不着急,不着急,天塌不下来。”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字地挤出来的,他颤抖的手伸向儿子。
淮王原本严厉的表情一下子舒缓下来,来不及见礼,赶紧走到床前,半跪着,两只手握住了圣上那只干巴巴的手,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父亲,儿子无能,让你受惊了。”
“烺儿,我呢做了十多年皇上,二十多年皇子,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有什么惊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圣上慢慢地说着,这几句话虽然很短,但圣上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做皇上我没有什么教你,这十多年我也没做好,就是因为从成年开始,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争权上,争着这个位子,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什么边关,民生。让你从小就去边关,也是因为这个,放你在京里,就是第二个我,没意思。”
“你呢,比我强,也有主见,现在的大夏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了,下面就要靠你了,赵家这三百年,还能传承多久,就看你的了。”
“有些事,我来做,这一刀,我来砍,让这些人先去给我探探路。”圣上笑了一声。
淮王这时拉着圣上的手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掉眼泪了。
让淮王明白这一切的原委,是他在大殿里看到了久违的弟弟楚王,这个弟弟完全没有了以前那份张扬,也没有了被囚禁时的颓废和乖张,看上去,他非常的平和。
再等他到前殿,看到孙志成指挥着人从后宫里陆续带人出去,差不多也就明白了,这是楚王真正放下的时候,他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支持自己的人全部卖了。
再结合圣上的安排,他已经大体明白了接下来会是一种什么局面。
进到殿内,他揉了一下额头,呆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传孙志成。”
有些事,自己必须要做,还需要顾忌什么名声,暴君,开什么玩笑,让父皇和楚王帮着自己站稳朝堂吗,笑话,那不是自己性格。
“你带着两千侍卫,不必请旨,按此名单捉拿,几个王爷交内监,让监察院和刑部连夜审,供词不用上报,三天后,以谋逆罪处斩。其他的不用审,不用下狱,按此名单直接处斩,家资充公,家小遣返原籍。”
看到孙志成进来,淮王不等他说半句,直接吩咐。
孙志成跪在地上,听完吩咐,抬起头直视着淮王,一脸的刚毅。
“臣遵旨,臣请问王爷,要是有其他大臣问起来,臣该如何应对。”
“打回去,封他们家门!”
淮王很赞赏孙志成这种态度,原以为他会问两句的。
孙志成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根本不留余地,他肚子里正憋着一口气呢,魏国公父子遇刺重伤,这些王八蛋,真是胆子大了,现在还能这样玩吗!
那就来看看,到底谁的拳头大。
“臣去了,臣的副将吴军也是原来边军出身,有事您吩咐他。”
起身施礼完毕,孙志成没有一丝耽搁,转身大步流星点兵去了。
出宫城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陈知何也到了,看着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几千名侍卫禁军,他开始吓一跳,生怕出什么事了。
自己主要是防着外面,要是宫内出事了,那防守再周密也没用。
不过听完孙志成的去向,他心里是担心的,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
宫内的安定真要感谢陈知何,自从上任禁卫军都统领,他几乎天天扎在营里,现在的时间有多关键他是知道的,也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魏国公调自己过来。
魏国公不但借助上次楚王的事情把原来的禁卫军都统领换成了陈知何,还把殿前军的首领也换了,上任的就是自己的下属孙志成,现在的殿前军已经扩充到了五千人。
陈知何上任后偷偷地跟魏国公聊过几次,也跟孙志成做了充分的协调,再对手下的一些军官做了充分的了解,最后他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对整个禁卫军做了一番精巧的整合布局。
禁卫军一万人,他亲自从中间选了三千兵丁,没有任何军官,这里面大部分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子弟,也是没有后台,只听命令干活的人。
他将这些人分成三个营,重点就是驻守进出宫城的三条主要干道,他们的背后是孙志成安排的殿前军,任务就是守宫城。
他把经过了解,怀疑可能会有异动的五千人直接安排在内城的各个路口,要求只有一点,到了夜晚,没有自己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外部官兵进城。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部分人不能放心使用,那就不如放开去,让他们去外部守着,哪怕反水,也不会影响太大。
禁卫军剩下的两千人和大量的中基层军官被他安排去了内城的多处官衙,五十人一个小队。
那些军官正好派上用场,还不怕这些人乱蹦,毕竟不管咋说,以后官是要用的。
这里,陈知何其实借鉴了一点袁睿在西北提的一点建议,将兵丁分级使用,按照相应的条件去设计用兵。
看着孙志成他们远去,陈知何想去找淮王,又不敢。
虽说他也派了几十名手下拿着手令跟着孙志成一起去了,这是防止派出去的禁卫军和殿前军不知原委冲突了。
但他还是想劝谏一下淮王,现在淮王不应该这样做!他只是监国,还不是圣上,再说,即使是圣上,也不能在初登大宝,就大开杀戒,这样怎么可以,名声要不要了。
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得,魏国公遇刺,估计成王和英国公都在家里等消息呢,自己哪也去不了,这些重臣他一个也见不到,哪里会有机会劝谏。
京城里的这些事情,袁睿都是后来知道的,特别是一些非常隐晦的事情,传来的消息都没有提及到,还是郡主来了一次通海跟袁睿说的。
虽然郡主有些事情说得很散,但是结合自己的记忆,袁睿总算是明白了大概,自己不死不是幸运,是别人把自己当作饵呢!
是的,袁睿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把两种记忆都恢复了。
按说这是好事,好像修补了黑洞,他想起了非常非常多的事情,记忆中的那些碎片现在已经拼接成了一幅完整的壮丽图画,图中的任何细节点对他来说都是熟悉的。
但是他又迷糊了,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两个人,两个思想,一个身躯,经常有一个声音在体内响起,来吧,来啊,我们打一架,谁胜利了就听谁的。
当然这些是不能跟郡主和小河说的,自己从黑洞里穿越了回来,说出来别把两人吓着了。
郡主来后,跟他说了很多事,特别是现在朝局的动态,当然还有很多细节,都是郡主后来到了季家庄后告诉他的。
京里泰宁新皇上位,即大赦天下,这时有心人才想起来那位杀神,原来用意如此。
成王自从大乱后就重病缠身,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即使泰宁圣上没有过于怪责与他,也没有应允他称病辞去王爷勋位的奏折,放宽他的心。
但是成王还是没有抵挡住病魔的侵袭,在十一月初六病死家中。泰宁圣上既然没有降罪与他,当然更不会过于责怪其他人了。
成王死前生怕新圣上对自己不满,牵连到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他只能这样做,想着要是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平淡一生也未必不是一种活法。
对这个儿子,他是很担心的,自己中年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嫡子,从小就看得很重。
虽说后来侧妃黄氏又有了身孕,生下了赵庆放,他还是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
可是,哪里想到,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是那种活络的性子,自从读书识字后,就一心扎进书堆里,对外面的什么人情世故,名利官位完全没有兴趣。
以至于到了十多岁,还和外界没有多少交集,更不会去做一些交际沟通,有段时间,连成王都没有传位的意思了。
不过有一点,随着年纪增大,读的书越来越多,这个儿子越发的稳重,为人更是温和厚道,不但对家人非常友爱,就是对下人也能和风细雨,颇有古代君子之风。
后来,成王想通了,王位还真就长子合适,至少他不会惹什么破天大祸出来。
再说,就自己这个王位,做得那么出色干什么,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搞岔了。
所以也就在成王病故下葬后的第二天,朝堂上下了好几道旨意。
有成王长子赵庆秀,正式被册封为诚郡王,赐翰林学士刘全有小女刘丽萍为正妻的旨意。
还有虢夺顺城侯长子孙运德的继承资格,迁其家人至越州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