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同。但跟此事有何关系?”教习眉心紧锁,眼中怒意并未消散。
“教习您不问青红皂白,就让自己的门生给人赔罪。您立身不正,何来世范,更没有资格为人师表。”贝雨田脸上淡漠异常。
“好呀,你——”教习一时竟无理反驳。
宋杰眸中有些诧异,但还是皱着眉心严肃道:“贝雨田,你快住嘴。”
贝雨田抬起眼皮,看向宋杰,眉宇间都是厌恶:“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她以为他只是不喜跟自己定亲,想不到竟也是不辨是非之人。且那王素兰提到与宋家生意一事,他立马卑躬屈膝,还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人。
如此劣迹班班,幸好自己没与定下婚期。
“你是想我取消婚约吗?”宋杰声色冷厉,眼眸微眯。
哼,如果不是奶奶坚持这桩婚约,自己早就取消了。
“你不取消,到时我也会上门取消。”贝雨田的声音更冷,周身也散发出冷气。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定会告诉奶奶,到时你别让你爹娘来宋家求情。”
说完,宋杰一甩袖子退开,没了宋家的帮忙,看今天这局,你贝雨田怎么破。
四下也陷入一片安静。
这贝雨田莫不是傻了?
打人,怼教习,竟然对自己的未来夫君也这样不客气?
难道她就真的不怕宋家取消婚约?
她不就是一乡下丫头吗,没有宋家的说和,看她接下来怎么应对李家和王家,而且当下这王素兰和李红叶还在呢。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有同情的,有得意的……
“贝雨田,我看现在还有谁会帮你。”王素兰双手叉腰,高声呼叫,“你们还不进来,替你家主子好好收拾这个小贱人。”
王素兰话音刚落,忽然从外面冲进来四五个家丁打扮的男子。
众人哪见过这阵仗,一时吓的拥挤作一团。
贝雨田眼角扫去,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几步移到宽阔之地,淡淡道:“你们是一起还是一个一个来?”
“你们一起上。”李红叶扬声命令。
几人迅速将贝雨田团团围住,一个个高举拳头,纷纷向贝雨田砸去。
还不待众人看清贝雨田的动作,那四五个家丁竟然全部倒地,有的抱着腿哀嚎,有的抱着肚子,竟痛的出不了声。
一旁本欲看戏的宋杰也忘记遮掩住眼底的震惊,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境况,没有了反应。
奶奶不曾跟自己提过,贝雨田会功夫,且还这么好。
自己以前看她被同村人欺负,也没见她反击,难道之前的害羞腼腆都是装给自己看的?
果然居心不良。
刚才还甚是嚣张的王素兰和李红叶,此刻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丁,都失去了刚才的气势,缩着脑袋想要悄悄的躲到人群中去。
贝雨田自是不会让她们如愿。
“怎么,这就想走?不是要收拾我吗?刚才是让你们先动手,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贝雨田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嘲弄道。
呵,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只需你教训别人,自己却能全身而退。
王素兰在看到贝雨田活动手腕时,脸色就开始变得惨白,那嚣张跋扈劲,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李红叶比之更甚,此刻正哆哆嗦嗦躲在王素兰后面,不敢出声。
贝雨田伸手欲向王素兰挥去,突然听那王素兰大吼:“等一下。你个小贱人,你要是敢碰我,得罪的可是宜中城两个家族,你想好了。”
贝雨田眉眼又冷了几分:“你以为我贝雨田会怕?”
突然,贝雨田举着的手放下,看着王素兰和李红叶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如果你们给我跪下道歉,我就不打你们。”
王素兰看她把手放下,以为她怕了,刚准备高兴,就听到贝雨田说这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傻了?”
贝雨田眼尾微挑,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年宜中城会选秀女然后送入皇城,以您女儿的家世和年龄,应该会当选吧。如果我把今日的事情闹大到官府,我想你女儿连入选秀女的资格都没有。”
“娘,我……”李红叶有些怯意的拉了拉王素兰的衣袖。
“遴选秀女?这李红叶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进宫吗?如果这件事闹大,那她的愿望岂不是落空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样,跟我们争的不是就少了一个人?”
……
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贝雨田一派悠然的看着王素兰母女两人表演着变脸。
李红叶松开王素兰的衣袖,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隐去,结结巴巴开口:
“我,我道歉,对……”
“叶儿,住口。”王素兰厉声呵止住李红叶,愤怒的看着一旁不吭声的宋杰,“宋杰,你们宋家就这样纵容未过门的妻子为非作歹,我告诉你,今日我女儿和我在这里受的委屈,我一定会去宋家讨个公道。”
宋杰见那王素兰竟然将矛头对准自己和宋家,心下很是不喜,但依然客气道:“夫人,李小姐,我宋家断不会容忍这样的人进门。”
随即满眼厌烦的看着贝雨田不客气开口:“贝雨田,赶紧给夫人和李小姐道歉,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奶奶。”
想要引起他宋杰的注意,也要适可而止。
“宋杰,你聋了吗?”贝雨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这婚约,即使你不取消,我也会取消。今日没有你什么事情,麻烦你滚一边去。”
宋杰恼羞成怒,一甩袖子,离开了锦绣斋。
王素兰将目光投到人群中的教习身上:“教习,贵书院就是如此管教学生的?如果我将博源书院学生打人事件宣扬出去,恐怕你这教习,也不用再做了。”
山羊胡老者看那王素兰竟将麻烦推到自己身上,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走了,此刻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还请夫人稍安勿躁。”
“贝雨田,你也听到了,赶紧给李夫人赔罪,如果书院因为你名声受损,定会将你逐出书院去。到时,恐怕整个宜中城都无人敢去你家说亲。”
教习似乎忘记刚才在贝雨田这没讨到好,现在竟还拿此事威胁她。
闺誉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堂堂教习,拿此威胁女学生,实在是不妥。
当下就引得其他一些女学生不满。
如果以后她们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是不是也会被威胁?
进书院本是为给自己添砖加瓦,如果影响到闺誉,那真是得不偿失。
教习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言辞已然引起公愤。
“逐出书院?敢问教习,您以什么理由将我逐出书院?”贝雨田云淡风轻的反问。
“不知礼数,不听管教,殴打书院门生及其长辈。只这些就足够把你逐出书院了。”
“按教习这么说,那您真是博源书院的楷模。我们的门生都像您一样,我们书院的牌子可以改一下了,我看就改成‘受气书院’好了。”
“你这是何意?”教习怒气未消的质问。
“别人欺我,我还手被说是不知礼数,教习不问是非让我赔罪,我不顺从是不服管教。
至于殴打门生和长辈,敢问教习您刚才是眼瞎吗,明明是刚才那几个家丁要打我,难道我还乖乖站着任人打?
按照教习您的意思,您平时被打,也是这般站着任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可不就是‘受气书院’的楷模吗。”
贝雨田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眉眼间尽是冰冷的看着面部逐渐僵硬的教习。
看着众人异样的眼神,教习脸红道:“好,你还有理了。你看看李红叶和夫人鼻青脸肿的样子,难道不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贝雨田看着王素兰母女二人心虚的样子,继续道,“也是因为那李红叶欺辱我在先。
今天是大家第一天进锦绣斋的日子。书案并未作分配,大家自是随意就坐。这李红叶主动邀请我共用一书案,却因我是农家女辱我,抢走我的板凳。
我打她娘亲,也是因为她娘亲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给我巴掌。
试问,这两件事哪件是我起的头?
农家女怎么了?
农家女就该低人一等?
农家女就该任人打骂?
既然瞧不起农家女,那就不要吃农家种的粮食和蔬菜。
还有教习,您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书院的立场。今日您对他们的纵容,是在告诉大家,在这书院里,农家学生可以任人欺辱打骂。
这就是为血炎帝国培养栋梁之材的书院吗?
何不直接说是为有权和有钱人专门开设的书院。”
贝雨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悦和尖锐,如同匕首刺进每个人的心脏。
刚还有些议论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说的好!”
锦绣斋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男声。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书斋门口。
只见左边一人,他身穿了件彩蓝佛头锦袍,腰间系着暗深红色师蛮纹腰带,头戴发冠,眉下是透亮的眸子,体型不厚不薄,颇有读书人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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