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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11

    《逢火》/chapter12

    两人就站在楼梯口。

    纪烟没松手。

    没必要,也不想再这样莫名其妙的拉扯下去。

    陈烈也不放,另一只手把烟往嘴里送,猩红火光向里蔓延,白色的烟圈沿着锋利分明的下颚线喷散。

    隔着浓稠的烟雾,那双黑色的眼冷戾又敞亮。

    他总是这样,看人时,目光不避不躲,从不向人认输。

    纪烟没有这样的眼睛,所以她做不到坦然对人。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她踌躇开口。

    陈烈扫了眼那两只瘦不拉几的胳膊,点头,“行。”

    手一松。

    力转瞬都承在她手上,纪烟差点没拎住。

    再抬头时,那人都已经下了一大节台阶,她只来得及窥见他的黑色背心一角。

    纪烟尝试着下楼梯。

    然后……她可能有些高估自己了,或者说低估了垃圾桶的体积。

    平时都是两位值日生一起倒垃圾,但是今天她一个人确实不太好走,放在前面挡视线,侧着也不好迈腿。

    但她总不能把装满垃圾的垃圾桶送回教室。

    慢点来就行了。

    安静空旷的楼梯道里,突然传来了沉重脚步声,纪烟心神一颤,下一步直接踏空。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你他妈搞什么?”

    冷感的嗓音和热气一同袭来。

    纪烟睁眼,隔着轻薄的光对上他的视线。

    她没摔,胳膊被他扯着,垃圾桶也没翻,被他一手扶稳了。

    陈烈把她往自己这又扯了下,两人的衣裤相擦。

    见她不出声,陈烈眉皱得更紧,“问你话。”

    纪烟被他晃得头疼,对上那双黑眸,不解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烈居高临下地看她一会,冷冷扯唇,“老子闲的行不行。”

    凶巴巴的。

    人的适应能力往往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纪烟没什么表情地“哦”了声,平静地接受了他这种语气。

    陈烈松了手,单手拎着垃圾桶越过她,手臂上肌肉绷紧,线条起伏,脚步生风地往下走。

    纪烟跟上去。

    出了教学楼,陈烈已经倒完垃圾,一手插兜,一手拎着空垃圾桶往回走,黑色衣裤,高高瘦瘦,眉眼照旧冷戾。

    人间盛满夕阳,蝉鸣不绝,希望像是可以触手可及。

    少年身处其中,耀眼而不自知。

    —

    “手怎么了?”

    纪烟一下回神,把手往后抽。

    陈烈捏着她的手腕,没让她抽回去,“他们弄的。”

    他用的肯定句,他们指的是谁,纪烟知道。

    手指节上的那块擦伤是今天桌子被撞倒时剐蹭到的。

    陈烈冷着一张脸。

    “不是的,”纪烟摇头,她不想再惹麻烦,“……是刚刚不小心撞到垃圾桶了。”

    陈烈眼皮半垂,有一会没说话。

    纪烟以为他不相信,有些着急地开口,“我……”

    “纪烟”他喊她名字。

    纪烟听见他嗤了声,说,“倒个垃圾桶怎么没把你自己给倒掉。”

    “……”

    “娇气。”

    纪烟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她转移话题,“你好像没洗手。”

    陈烈听懂了,脸色有些黑。

    纪烟看见他下颚逐渐绷紧,其实还是怕的,抿了下唇,“……有细菌。”

    手被放开。

    —

    陈烈什么也没说,黑着一张脸上楼放垃圾桶了。

    纪烟在一楼卫生间洗手。

    想了想还是没出去,就在女厕所里等了会。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

    他放完垃圾桶应该直接走了吧,毕竟刚才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夕阳渐沉,学校里不见人影,只现叶影,风声簌簌。

    纪烟从教学楼出来,被光刺地眯了眯眼。

    她没再往前迈一步,心跳的鼓动声由缓渐重。

    他怎么……

    教学楼将橙黄的夕阳割成两半,一半敞亮,一半昏暗。

    少年就在分割线上,靠着墙看过来。

    —

    陈烈靠着墙在抽烟,短利的寸头被光覆上点金色闪片,眉骨冷硬,眼尾勾着一双戾气深重的眼。

    看人时,永远冰冷且凌厉。

    所以,他的皮囊虽让人追捧,但人们会畏惧远离。

    纪烟看见他脚边已经落了几根碾灭的烟头。

    陈烈一手捏着打火机,一手夹着烟,烟雾擦着他的脸蔓延出去,一身懒洋洋的痞劲。

    他不说话,看着她走过来。

    纪烟其实是有事问他的,但他这股劲一出来,她就不太敢靠近了。

    “……你在等我?”

    他很高,纪烟要抬头才能对上那双眼。

    “不然?”陈烈掸了掸烟灰,抬起眼皮看她。

    目光依旧迫人,轻狂,但敞亮。

    “除了你,爷不会有第二个人选。”

    纪烟愣愣地看他,为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而心颤。

    等这么长时间了,他一定知道她是在躲他。

    纪烟喉咙有些干涩,问他,“你生气了吗?”

    神他妈生气

    他想直接掐死她。

    从她回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却半点不记得,还怕他畏他,那时候,他就已经恨不得想掐死她了。

    陈烈目光讥诮,拿开嘴里的烟,冷冷勾唇,“所以?”

    纪烟回答不出来。

    “纪烟。”他又喊她。

    声音有些哑。

    风将两人的衣裳吹得簌簌响,陈烈眼里有一瞬光划过去。

    “过来哄我。”

    如果风声能割裂岩石,那夕阳也一定会填满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