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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3

    《逢火》/ch3

    两人又走了几分钟,人逐渐多起来,旁边有很多杂货店,卖的都是些小玩具之类,数量很多,像是小型的批发市场。

    路过一处小巷口,海风忽起,卷着两人的衣摆,纪烟偏头看,目光穿透巷底,竟是一片无垠的蓝,红日渐沉,半边天都染上了色。

    她看得有些入迷,头发在脸上胡乱扫。

    “好看?”

    她偏头,少年插兜立在前方,不知看了她多久。

    “…嗯。”

    “还看吗?”

    “…不看了。”

    他凝她一会:“走吧。”

    陈烈步子大,停下来等了她两回。

    夕阳是发散的,影子是笔直的。他们就走在这条不规则的线上,谁也不说话。

    纪烟偶尔抬头时,能看见少年后劲处密密的汗,闪着光。

    身后突然有人撞过来,纪烟额头重重磕在他的背上。

    眼前发晕时,一只手捏住她的肩,扶正。

    陈烈面色不善,朝她后面吼:“眼瞎啊!再他妈撞一个试试。”

    诸如此类带有不好词语的话,纪烟想都不敢想,更别说讲出口。

    他们不是同类人,就应该在下一个路口分道扬镳。

    纪烟身体发僵,抬头看他:“……谢谢。”

    陈烈也垂眼,黑帽下的下颚线锋利分明,眼尾戾气淡了些,他松开她,冷冷说,“你平时都是这么走路的?”

    “什么?”

    “头快掉地上了。”

    纪烟:“……”

    他勾过她下巴,“抬头,看路。”

    “…嗯。”

    纪烟没带手机,她估计着时间,小声开口:“那个。”

    陈烈停下,回头。

    “时间不早了,我……我可能要回去了。”

    少年迎风站着,看她一会,冷淡地朝旁边抬下巴,“到了。”

    纪烟看过去,是一个卖冰棍的推车小摊。

    陈烈没有买冰棍,拿了一杯冰镇西瓜汁。

    他手伸过来:“接着。”

    纪烟看了眼,吸管已经插上了,刚好将美羊羊的脸捅了一个洞。

    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西瓜汁没人接,陈烈也不回答。

    纪烟固执地继续,“知道吗?”

    她披散着头发,有几根发丝在风里轻轻飘,落上了一层金色,脸很小,眸里却执着得厉害。

    陈烈看了她好一会,逼近一步,冷冷扯了扯嘴角:“知道又怎么?”

    纪烟攥紧了衣摆,眼睛睁大,“你真的……认识我?”

    “那你呢,”他突然俯身贴近她,眼皮上一道冷淡的皱褶,“认识我吗?”

    纪烟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

    良久,她诚实摇头:“不认识。”

    风从后边来,绕着两人的发和衣摆。

    “所以。”陈烈直起身,单手抽了根烟,往嘴里塞,声音寡淡,“我应该认识你?”

    言下之意,不认识她。

    可是……

    纪烟看了看远方火红的天,闭了嘴没再问。

    陈烈把西瓜汁塞她怀里,双手插着兜往旁边走,掏出打火机,点着烟,蹲在花坛边抽,烟雾绕着他结实的小臂,从黑色帽檐一角散出去。

    纪烟以为是让她帮忙拿着,站在那不敢走。

    等陈烈一根烟抽完了,走过来时,那瓶西瓜汁依旧是满的,吸管口也干干净净。

    他脸色霎时冷了。

    “怕老子下毒?”

    纪烟没明白,抬头看他,“嗯?”

    陈烈盯着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般,“怕老子下毒?”

    纪烟明白过来,这杯西瓜汁可能不是他买给自己喝的。

    她茫然抿唇,“这…不是你买给自己的吗?”

    夕阳落满了人间,少年的线条是朦胧的金色,他眼皮微沉,聚起戾气。

    “如果不是呢?”他扯嘴角,“你他妈就会喝?”

    纪烟垂下眼,“不用给我买这个。”

    陈烈静静看她一会,倏然冷笑了声,“成。”

    “那就别喝了。”他轻易抽走她手里的东西,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咚的一声。

    震得纪烟耳朵发麻。

    那杯与红日同色的西瓜汁,像少年人日夜揣度的心愫,被埋进黑暗潮闷的垃圾里。

    “嘀—嘀—”

    身后几声短促的喇叭声。

    两辆电瓶车驰过来,一群流气的男生们坐在上面吹口哨,声音都张扬,此起彼伏的。

    “烈哥!”

    陈烈眼皮未动,依旧盯着眼前人。

    有人看见纪烟,惊讶道:“操!烈哥这是谈女朋友了?”

    他后面的人见陈烈脸色难看,敲他头:“别他妈瞎说!”

    旁边车上的人嚼着口香糖,视线在纪烟身上绕了几圈才收回,提议道,“烈哥,打台球去呗?”

    陈烈不作声。

    两道视线胶着,似在较劲。

    纪烟率先垂下眸,她抿紧唇:“我要回家了。”

    蝉鸣声忽得聒噪,刺破了天空。

    良久。

    陈烈双手插兜,掀起眼皮,没所谓地扯唇:“随你便。”

    纪烟抬眼。

    他看着她,像看一只不经摧残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