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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35章

    严寒过后,天气少见地暖和起来,京都虽然还会时不时下雪,可已经比从前的数九寒冬暖了许多。

    李名医医术高超,经过他手,顾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只是风寒终究拖延太久,已经落下病根,时不时会咳嗽一声。

    灵月那日看着伤痕累累,但隐卫收着力,实际上并不十分严重,府医照看了几天,大部分伤痕已经好了。

    她担忧主子的身子,一大早地就在厨房忙活,此刻正端着一碗甜羹进屋,关切道:“姑娘,今日你感觉如何?咳嗽有没有好一些?”

    顾霖怕她累着,赶紧让她放下汤碗:“我没事,李大夫说了,这风寒是因为没休养好落下的病根,需要慢慢调理,急不得。倒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透就一门心思往厨房跑,累着了怎么办?”

    灵月却不大在意,摆手笑道:“奴婢皮糙肉厚,这点活是从小做大的,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正屋的门又是一阵轻响,一双云纹锦靴踏了进来。

    灵月脸色一僵,恐惧之色浮上了眼中。自从那日她被陆熠抓紧暗牢审问,吃足了苦头,现在一见到这人就害怕。

    顾霖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你先去耳房歇着,我这儿现在不需要人伺候。”

    “是,姑娘!”灵月如蒙大赦,一骨碌弹起来,匆匆向进屋的陆熠行了个礼,就跑去了耳房躲着。

    顾霖斜靠在软榻上,怀里揣着个锦绣金丝纹样的抱枕,抬眸望过去。

    冰湖那夜过后,陆熠日日都会回澜沧院陪伴顾霖,与她一同安睡,一同用膳,除了遇到重要的政事需要前往书房处理,其他时间全都跟她呆在一处。

    顾霖起初并不适应,多次提出让他走,可男人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行动上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来的时间比从前更久更多,顾霖知道说了没用,反而会令他起疑变本加厉,只得放弃。

    她望了一眼进屋的人,又淡淡地将视线收回,继续看手上的话本。

    陆熠习惯了她的冷淡,也不生气,撩袍坐在小姑娘身侧,掌心就要去抚她尚还平坦的小腹。

    顾霖迅速往旁边一躲,推开他的手:“你刚进屋,手凉。”

    “是,是,是我疏忽。”陆熠立刻收回了手,拿起桌上的手炉放在手心暖着,有些紧张地问,“孩子没闹你吧?最近有没有好一些?”

    来之前,他早就问过李名医小姑娘的身子恢复情况,也将她的脉案细细看过,都道并无大的问题,可他终究心底不放心,还是忍不住想亲口听她说一声“安好”。

    顾霖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月份尚小,李大夫说连孕吐都还未开始,怎会闹腾?”

    陆熠被说得面上讪讪的,一丝脾气也不敢有:“那便好。”

    一阵沉默,两人相顾无言,顾霖又拿起了话本翻看,只盼着对方能赶紧离开,还她一个清净。

    可陆熠就是赖着不肯走,好像是生怕她会作出不利孩子的事情似的,又寻着话题出声:“过几日就是上京的花灯节了,想不想去逛逛?听说那晚城楼还会放烟火,很是好看。”

    顾霖一愣,诧异地抬头。

    她知道陆熠最近空闲得很,却没想到这么空,空到当初被他嗤之以鼻,定义为浪费时间的花灯节都能主动提出要去。

    记得一年前,她刚嫁入定国公府时尚沉浸在得嫁心上人的喜悦中,听闻京都即将举办盛大的花灯节,便兴冲冲地跑到澜沧院告诉陆熠。

    当时陆熠正在书房理政,听她兴奋地说完,连头都没抬,便冷漠地拒绝:“花灯节乃女子喜爱之事,于我而言就是个浪费时间的事,与其有这个闲心,倒不如呆在书房多处理几桩朝政。”

    如一盆冷水浇下,她望着男人阴暗烛火中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眸里的那点子兴奋与希冀消失得干干净净。

    到最后,是袁媛陪她逛的花灯节,街上人流如炽、热闹非凡,她却觉得索然无味,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袁媛都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关切地问:“霖霖,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只得顺着这个借口来遮掩,可谁又知道,繁华灯烛打眼而过,耳边的熙熙攘攘都变成了背景,她满脑子都是书房里陆熠冷漠的脸以及无情的拒绝。

    那次的花灯节,顾霖连最后城楼的烟火都没看,就草草离开了。

    往事匆匆在脑海中闪过,俱是心酸与苦涩。

    顾霖望着眼前小心翼翼等自己回应的男人,摇头:“我不想去。”

    “为何?你从前最爱凑这种热闹了。记得一年前,你还特地跑到书房缠着我……”说到一半,陆熠大概也想起了那次并不太愉快的结局,没继续往下说。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的。”顾霖心中不耐,又将目光落在书籍上,只是再也没有那个心思往下看,书页上的字好似变得晦涩难懂,惹人心烦意乱。

    陆熠被她一噎,面上闪过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他眼底深邃如墨,承诺道:“你不是一直想去顾府看看吗?李大夫说你最近身子尚好,如果逛完花灯节还有精神,我便带你回顾府一趟。”

    顾霖倏然抬头:“当真?”

    “自然,”见她态度松动,陆熠心中松了口气,不自觉掌心摸摸她黑绒绒的脑袋,“我从来不会骗你。”

    顾霖瞥过脸没再吭声,想躺下装睡将人逼走,可对方却俯身下来,将她整个都紧紧拥在了怀里。

    鼻尖的松木清香骤浓,男人身形高大,顾霖瘦弱的身子被他整个罩在阴影里。她立刻不适地皱眉,用手推了推,却纹丝不动。

    这人这几日一直是如此,好像自己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一样,每日夜里不但要与她同榻睡下,还要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她越挣扎,他就越是抱得紧。

    莫非吃错了药不成?

    她终于忍受不住,脱口而出:“你放开!”

    陆熠果然不肯放,避开她的小腹,更加紧地搂住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可怜巴巴的哀求:“霖霖,我就想与你待在一处,别赶我走成吗?”

    ──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花灯节。

    用过晚膳,陆熠亲手替她穿上白绒大氅,搂着人出了府门。

    府门外,翠帷华盖的马车早已停着,见到二人举止亲密地出来,林建立马上前,将脚凳摆好:“主子,沿路一切正常。”

    陆熠对外又恢复淡漠沉冷的模样,闻言点头,弯腰将顾霖打横抱起进了马车。

    珠帘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又归于平静,马车缓缓启程。

    灵月一直远远地跟在车旁,徐答见状,慢悠悠地晃过去,道:“灵月姑娘,那个……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灵月立刻就回想起那晚在暗牢里恐怖的一幕幕,忍不住浑身发颤,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还……还好。”

    徐答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别怕,世子爷已经承诺那日的事绝不会有第二次,世子爷如今这么在乎夫人,不会食言的。”

    “当……当真?可从前世子爷不是……”灵月只觉得这几日就像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作为一直陪伴在姑娘身侧的丫鬟,从姑娘与陆世子相识开始,她就将对方的不屑与排斥看在眼里。这样一个曾经处处躲避厌恶姑娘的人,怎么会一下子转变态度,对姑娘嘘寒问暖、事事呵护起来?

    真是太奇怪了!

    徐答摸摸鼻子,他承认之前世子爷做事的确太过头了些,心虚道:“呃,真的,可能世子爷他……一下子开窍了吧……”

    ……

    马车泠泠而行,渐渐驶入繁华的街市,道路两旁摆满了售卖花灯的摊位,大街小巷都是来看灯猜谜的人,热闹非凡。

    陆熠命林建在一处拐角停下,护着顾霖下了马车。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人,一盏盏形状各异的漂亮花灯摆在摊位前售卖,引来许多年轻的姑娘驻足。

    顾霖起初并不想下马车闲逛,一来她身份敏感怕被人认出,二来她一心想回顾府看看父亲母亲,根本没有兴趣看花灯。

    可真正身处这样热闹的街市,她纷乱焦躁的心却渐渐平复下来,注意力被张灯结彩的陈设吸引,心底的那份排斥也消散了很多。

    陆熠将她小小的手拢在掌心,带着人慢慢在人群中穿梭。见小姑娘面上还有些犹豫,他安慰:“这整个街道各处都有隐卫暗中查探,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被察觉,不会有危险。你安心闲逛,等看完烟火,就带你回顾府。”

    顾霖咬唇,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慢慢前行,陆熠顾及她的身子,一路都小心地护着,生怕她被人流冲撞到。

    察觉到小姑娘频频看望一侧摊位上的白兔子花灯,陆熠脚步停住,将人带到了摊位前,俯身问:“喜欢这个吗?喜欢就买。”

    顾霖想摇头,她不想要他买的,可这白兔子花灯实在太过可爱,将要拒绝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陆熠便笑,干脆掏出袖中的钱袋将那花灯买下,塞到她的手中:“拿着吧。还喜欢什么灯,我们一并买回家,如果拿不下,就让徐答派几个下人来拿。”

    顾霖握着那盏花灯,抬起水蒙蒙的杏眸想要道谢,在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却一下子愣了神。

    陆熠手中的钱袋子,不就是一年前自己亲手绣制的么,她那时候初为人妇,待在定国公府里实在无聊,就开始给他绣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只是每回兴冲冲地送过去,对方都冷冷淡淡,小玩意儿就算做得再精美,也一次都没见到他戴过。

    今日怎么翻出来用着了?

    她抿了抿唇,将心底的异样抹去,如今二人走到这个地步,还要纠结他为何戴着做什么呢。

    倒是卖灯的小贩听到二人的对话,再看他们正四目“深情”对视,男子身形挺拔,眉宇间俊毅沉冷,带着上位者矜贵睥睨的气场。而女子娇娇柔柔,一双水眸清澈见底,茫然又透着股仙气儿。这俩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夫妻,定然身份尊贵,富可敌国。

    他心里一喜,嘴里跟抹了蜜似的,赞叹道:“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这么体贴爱重您的好夫君。”

    顾霖闻言垂眸,没有多言语,反而陆熠似被取悦,回眸去答:“自己迎娶的夫人,自当好好呵护。”

    小贩没料到看着高深莫测、沉冷阴鸷的郎君能当众表达对夫人的爱重,连忙又笑嘻嘻地拿起一盏正红色的同心花灯,高高举着介绍道:“郎君与夫人夫妻恩爱,那就更该买这盏同心灯回去了,这灯可是去陇恩寺佛祖开过光的,放到正屋里头一整晚,可以让夫妻二人更加恩爱,即使微有龃龉,也可以一笑泯之。”

    “一笑泯之,说得甚好。”陆熠剑眉舒展,心情更加好,爽快地买下了那盏同心灯。

    顾霖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看到男人小心翼翼地将灯拿在手中,又是一阵无语。

    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在朝堂翻云覆雨的政客,会因为小贩的几句忽悠就信以为真,什么一笑泯恩仇,若真是如此,所有的仇怨只需要买一盏灯不就解决了?

    她悄悄往一侧退了些,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哪知道她才退开,陆熠就紧张地又揽住了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小心,这街市人多,你不要离我太远。”

    顾霖无法,只得忍受着心里的不自在与他亲密前行。

    ──

    花灯节是大黎最隆重的节日之一,不止婚后夫妻可以出来闲逛,就连未婚女子也得以在这一日出来相约玩耍。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早已经被关得不耐烦,花灯节前一日,就互相约着手帕交一起出门逛灯市,其中也夹杂着小心思,万一在灯会上遇到身份样貌皆中意的男子,这姻缘不就来了?

    袁媛和几个关系要好的贵女相伴而行,正看得起劲,忽然瞥见街角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霖霖?

    她心中一喜,告别了同行的贵女就往街角跑,可跑到一半,又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了霖霖身旁还跟着陆熠。

    袁媛原本挺欣赏这位大名鼎鼎的陆世子,可自从霖霖嫁给他受尽冷待,现在又被这个男人害得家破流离,对陆熠没半点好感可言。

    这人阴鸷深沉得很,要想与霖霖见面,还是避开的好,况且,她还想和霖霖说一说顾府的近况呢!

    可,怎么样才能避开他?瞧那人紧紧跟着霖霖不撒手的样子,自己根本找不到机会啊!

    袁媛正在原地纠结,冷不丁后头温柔带笑的男声响起:“小姑娘,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跟那个男的搭话?”

    萧凉今日一袭深青色常服,头戴银色卷纹发冠,在花灯璀璨的映照下,端得是一位实打实的翩翩俊俏公子。

    袁媛回过头,见俊俏公子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长指点着不远处的陆熠,她没忍住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跟乞丐搭话,也绝不会想要跟他搭话。”

    “哦~”萧凉拖长了语调,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定国公府陆世子,京都哪位姑娘不心动,姑娘竟然没有被他所迷,真是难得呀。”

    “别人心动又如何,反正我不心动。”袁媛本来就因为想不到私下见霖霖的法子心里憋着气,不想跟这个陌生男人说太多,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

    对方却上前拦住,非不让她走。

    袁媛以为他是登徒子,双目一瞪,凶巴巴道:“你拦我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让开!”

    萧凉依旧没让,反倒被这姑娘激起了兴趣,问:“你倒说说看,你是哪家的丫头这样牙尖嘴利。”

    袁媛一下子被噎得无法反驳,只恨这人脸皮厚如城墙,她不认识这人,自然不会贸然说出自己的身份,免得给侯府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懒得跟你多说。”她不想跟这人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哎,你别生气啊!”萧凉在后头喊,“我知道了,你不是想找陆世子搭话,而是想跟陆世子旁边的姑娘搭话,对不对?”

    袁媛只当他运气好恰巧猜到,继续往前走。

    萧凉又紧跟着道:“在下不巧正好和陆世子有些交情,我帮你将他引开如何?”

    话音刚落,前头的小姑娘果然停住脚步,快速地转过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太信任地看着他。

    萧凉也不多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抬步往陆熠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袁媛瞠目结舌地看到他在陆世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陆世子只是犹豫了片刻,竟然跟着那人走了!

    原来他们真的认识啊!

    花灯街上只剩下顾霖一人留在了拐角处,袁媛心头大喜,生怕陆熠去而复返,连忙提裙小跑地追上去。

    “霖霖!竟然真的是你!”

    顾霖转过身,见到来人是袁媛,面上也露出了笑容:“媛媛!”

    两位好姐妹手拉着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走到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开始谈正事──

    距离袁媛上次悄悄往定国公府里递信已经很久,那时她信中说可能已经被陆熠的隐卫发觉,顾霖心里一直担忧着,此刻见到好姐妹,连忙问:“媛媛,那时你说递信的事已经被察觉,他们可有为难你,为难袁伯伯?”

    说到这个,袁媛也面露疑惑:“这事还真是奇怪,爹爹的私卫回来时,明明说已经暴露行踪,可我们忐忑了好几天,陆世子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顾霖舒了口气,不敢再连累袁府,便道:“也许这次他们没找到实际的证据没有理由下手,可你们却不能掉以轻心,顾氏的事千万别插手了,袁伯伯和你的恩情,顾氏时刻铭记于心。”

    “霖霖,你跟我客气什么呢!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我爹爹又与顾伯伯向来交好,顾氏落难我们又岂会袖手旁观?”袁媛嗔怪她几句,又叹了口气,担忧道,“现在京都对顾府的监控已经不甚严了,也允许人去上门探视,只是大家都对那场政变心生畏惧,不敢贸然上门罢了。”

    “听闻顾伯母得了风寒之症,我爹爹特意请了大夫悄悄送进去医治,只是这么久过去了,伯母的病情一点起色都没有,也许就是因为缺了那味‘安规’吧。”

    顾霖蹙眉静静听着,在听到“缺了安规”这些字眼时,心中咯噔一声,茫然地问:“缺了‘安规’?可我听说前几日已经有人将此药送进顾府了啊?”

    袁媛摇晃着脑袋,也是一头雾水,其实她已经几天没有听爹爹说起伯母的病情,见顾霖这么问,连忙摇头:“霖霖你先别担心,也许是我得的消息错了,我爹爹已经几日没回府,我的消息也是几日之前的,也许这几日顾伯母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见到顾霖瞬间愁云遍布的脸,她懊悔自己嘴快,又搂着她的手哄了许久。

    虽然袁媛说了许多让她宽心的话,可顾霖心里还是担心得紧,隐隐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心情也跌入低谷,恨不得现在就求着陆熠去顾府看望母亲。

    街市上突然开始热闹起来,人群拥挤着往前方的高台上赶,一时间锣鼓喧天,大黎最出名的花渊戏开场了。

    顾霖远远瞧见陆熠正往他这边赶回,刚才将他带走的男子也已经消失不见,她赶紧推了推身边的袁媛,让人赶紧走。

    袁媛其实还想再跟好姐妹说几句,好开解她惆怅悲伤的心绪,到底不敢当面和陆熠碰上,只得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离开。

    袁媛刚一离开,陆熠就回到了顾霖的身边,他其实早已见到袁媛,此次也是故意让两人见面叙旧,可他当做什么都不知情一般。顾霖已经许久没有开心地笑过,萧凉说得没错,让两个小姑娘独处闲聊一会儿,反而会让她的心绪变好一些。

    他轻轻拥着小姑娘,将人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高高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这街上各个暗处都配有隐卫,他虽然与萧凉借故离开,可所有的心神都一刻不离地落在顾霖身上,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还好,还好,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被拥在怀中的小姑娘有些不适,将身子稍稍退开了些许。她抬眸,眸底隐隐蓄着希冀:“世子,我……我可以现在回顾府看看母亲吗?”

    陆熠低头,正对上小姑娘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眸,那里头带着哀求般的希冀,他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长指抚上她微红的眼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