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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3章

    这是件做工精致的银白色大氅,很大,很暖和。

    也很不巧,正是沈安从前常披的那件。

    呵,陆熠轻嗤一声,心里一股莫名的怒火蹭蹭地蹿了上来,他勾唇冷笑,怪不得那日沈安来定国公府穿得单薄。

    却原来,不是沈安不怕冷,而是他怜香惜玉,将唯一的银白大氅让给了心上人啊!

    他捏着大氅寒气森森地转身,就见到顾霖已经赤着双足下榻,脸色苍白:“这是……这是我的。”

    “你的?”陆熠笑了,“你身板这么小,会有这么长的大氅?”

    他的声音骤然如冰:“说实话!”

    顾霖非常后悔昨日没有提前将这件大氅烧毁。

    她本想等下次见到沈安,就把大氅归还给他,毕竟这大氅用料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平白烧毁真的是可惜了。

    可万万没想到,陆熠会让她当夜就留宿在了正屋,徐答还在她喝完药昏昏沉沉时送来了偏室的所有衣物,她根本没来得及处理这件大氅,就让灵月将它塞到了最不起眼处。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更没想到,陆熠会如此震怒。

    顾霖咬唇不语,打定主意不肯连累沈安。

    陆熠却捏着手里的大氅,一步一步地靠近她,最后,修长的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她看到男人阴冷嗜杀的目光,是看穿一切谎言的了然与笃定,小姑娘的心一寸一寸地变凉,完了。

    “不承认是吗?”陆熠的嗓音阴恻恻的,像毒蛇般让人头皮发麻,“你信不信,今晚我就去杀了沈安?”

    “世子恕罪!”顾霖立刻跪了下去,跪得毫不犹豫,“沈大人看我摔倒在雪堆里可怜,就给了这件大氅。他是念在我幼时与他认识一场才搭了一把手,是奴婢不好,全都是奴婢的错。”

    陆熠只觉得手里一空,刚才触在指尖的滑腻柔嫩消失不见,他愣了会神,低头看小姑娘跪伏在地上,身子隐隐发抖,柔弱又无助。

    不知何时,她已经这么怕他了。

    那个在御花园的假山林中拦住他,哭着逼问是否喜欢她的姑娘;那个没羞没臊,大胆地向他索要紫润灵镯当作定亲礼的姑娘;还有那个窝在他怀里,红着脸说要给他诞下子嗣的姑娘,哪里去了?

    他忽然对顾霖做小伏低、畏惧害怕的模样无比讨厌,就像是暑热时的烈阳,刺疼了他的眼,也钝痛着他的心!

    陆熠头疼欲裂,扔了手里的银白大氅,一把拽起地上的人,将她打横抱起坐在了圆凳上,高声对外:“摆晚膳。”

    屋外立即有小厮应声,一时间灯火盛燃,脚步声来来回回,热闹不已。

    顾霖不适应和他那么亲昵,想要挣扎起身,男人的大掌却牢牢控住了她的腰,薄唇在她小巧的耳垂边吐息:“你不是想看望生病的顾夫人吗?乖乖听话,说不定本世子高兴了就允了。”

    怀里的小姑娘立即放弃了挣扎,乖乖顺顺地任由他抱着,像个牵线的布偶娃娃。

    侍女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放下后又低头离开,不敢多看一眼。所有人都看出了屋内两人的尴尬气氛。

    很快,正屋内又只剩下顾霖与陆熠二人。

    “世子,这樱桃蜜肉很是可口。”

    小姑娘存了讨好的心思,拿起筷子就去替他布菜,中衣布料单薄轻盈,举动之间露出了她一截雪白的藕臂,白生生的尤其好看。

    只是这好看之中,陆熠却忽然觉得有些单调,像缺了点什么。

    他凤眸微眯,沉吟半晌,忽然就记起缺了什么。

    顾霖从前一直戴着那只,下定之时,他西域寻来号称世间只有一只的紫润灵镯不见了。

    那镯子通体莹润,紫中泛光,和小姑娘白皙柔嫩的手臂相得益彰,匹配无比。

    可前段时日,那只镯子却碎了,碎在了澜沧院那片荒芜的雪地里。

    陆熠眼神一暗,顿时食之无味。

    ──

    孙瑞来到定国公府时,陆熠并不在府中,门房见到是孙大人,客客气气地迎上去:“孙大人,世子虽不在府中,可留了话给小的,若孙大人登门拜访,便让小的先带大人去摘星阁等待片刻。”

    摘星阁中有谁,孙瑞心知肚明。

    当初为了护住唯一的亲人,他将孙洛悄悄托付给世子,藏在了摘星阁。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也不知道妹妹过得如何,党争告一段落,他也是时候将孙洛带回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里,他点头:“劳烦带路。”

    ……

    孙瑞进入摘星阁院中时,孙洛正躺在小榻上发呆,原本玲珑的脸带着苍白,惊魂未定。

    见到兄长从狱中归来,她赶紧起身,扯出抹笑容:“哥哥,你回来了!”

    孙瑞宠溺地摸摸妹妹的脑袋,也笑:“嗯,这些时日在定国公府中过得如何?”

    “过得……”孙洛脑中飞快闪过林嬷嬷手臂上溅出血迹,被割断舌头的恐怖模样,脸色更加苍白,赶紧道,“很……很好啊。”

    孙瑞察觉出异样,凝神去看孙洛:“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从小相依为命长大,他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多少有些了解。孙洛虽然有这九曲小心思,可都是小打小闹,每次都是别人吃亏,从没有这样顾左右而言他过。

    莫非,是发生了大事,吓到她了?

    可他将妹妹托付给世子,一应用度也都是极好的。他相信世子为人,也相信世子一定在这期间好生照顾了孙洛。

    那会发生何事?

    可孙洛似乎并不愿意多提,将话题转移:“哥哥,这几日我一直在担心你,幸好你平安出来了,圣上可有嘉奖你?”

    此次寒门扳倒世族,哥哥又是带头立功的,肯定是加官进爵,赏赐颇丰吧!

    那她也要成为京都尊贵的贵女千金了!

    哪知,孙瑞的话却听得她一颗雀跃的心坠入了谷底。

    她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哥哥,圣上当真如此说?可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为何要去礼部,去任一个闲职!”

    孙瑞也很无奈:“寒门之士已经有了不满,等世子回来,我要与他好好谈一谈应对之法。”

    “哥哥,有一件事,洛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孙洛忽而眼神一转,计上心来,“哥哥可知道世子的夫人是顾宰辅唯一的嫡女顾霖?”

    “的确,可你怎么知道这事?”

    孙洛拉孙瑞坐下,继续道:“哥哥先别问我如何知道,洛儿想问,当初你上奏弹劾世族前一晚,世子可有说过对世子夫人的处置?”

    “休书一封,废妻断义。”孙瑞虽然心中狐疑她为何知道,但对于唯一的妹妹,他并不打算隐瞒。

    果然如此!看来莲儿探听的消息没错。

    孙洛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面上隐隐地怨毒:“哥哥,你被世子爷骗了,顾霖是顾宰辅之女不假,可世子却在顾宰辅倒台时,将顾霖接入了自己住的澜沧院,与她同居一室,耳鬓厮磨,哪里有休妻的样子?”

    “什么?!”孙瑞面露震惊,还是不大相信,“我与世子是生死之交,他绝对不会诓骗我!更何况,他与顾氏之妻没有半点情分,又怎么会容她住在澜沧院?”

    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孙洛却转身叫来了莲儿,命令道:“你说说,前几日澜沧院里,世子和那个顾霖做了什么!”

    莲儿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主子,脸颊发烫,说道:“世子爷那晚在书房就与夫人行了那事。奴婢与澜沧院的一个小丫鬟走得近,那晚她被派去打扫书房,里头一地狼藉,明显是……”

    莲儿脸颊更红,到底是没有再说下去。

    孙瑞沉吟半晌,摇头:“就算世子与夫人行那事,也无甚奇怪,他们本就是夫妻。洛儿,你是未出阁之女,以后还是不要太过关注这事,免得有损名节。”

    孙洛却不依不饶,一字一顿循循善诱:“可是哥哥,顾霖是顾氏唯一的嫡女,而你,刚刚冒着性命之忧扳倒了顾宰辅一党。世子这么做,用意何在?”

    孙瑞只觉得脑中嗡嗡地乱响,一时间思绪纷乱,像团解不开的乱麻。刚才大理寺门前寒门大臣们的议论,一句又一句地撞入脑海,竟然与孙洛说得如出一辙,让他烦躁不堪。

    孙洛还要再说,被他立声打断:“够了!”

    话出口,他才觉得自己语气重了。这个妹妹他自小就疼爱,虽然家里拮据,可从来没有让她忍饥挨饿,更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语气也从未像今天那样冷硬过。

    他有些愧疚,安抚道:“洛儿,哥哥不是……”

    “哥哥,我明白的,”孙洛摇摇头,复又半蹲在他面前,“可是,人心难测,不得不防。世子最近的做法实在太过诡异,哥哥不妨将我留在这定国公府,我在府内观察,世子若有异样心思对寒门不利,我也好第一时间告知你,以此躲开祸端。”

    自林嬷嬷这事后,她心中暗恨,自己的手段从来无往不利,却唯一折在了顾霖跟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如何能甘心?

    她一定要留下来,留下来把顾霖那个女人踩在泥里,将属于她的东西统统夺过来享用,方解心头之气!

    孙瑞望着妹妹无害认真的脸,正要摇头拒绝,却又听到她说:“哥哥为了今日寒窗苦读,磋磨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甘愿一朝零落,失去所有吗?我再也不要回去过穷酸潦倒,被人瞧不起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