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觉得也是,笑道:“公子长得俊,又年轻有才气,说不得还真是探花!若是被点为驸马,那就更有福气了。”
“福气什么呀福气?”
燕灵川觑她一眼:“之前上门来说媒求亲的,你嫌那些人是想吃软饭,没骨气。怎么到了你家公子身上,就不是吃软饭啦?”
墨香嘿嘿一笑:“小姐,这不一样。公子若成了驸马,吃的就是皇家的饭……这皇家的饭,便是软饭,那也不是一般人想吃就能吃得了的呀!”
燕灵川:“……反正你不许再说,我不爱听。”
养弟若当真被招为驸马,那和做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她可还指望着,将养弟的孩子培养成继承人呢!
可……若是皇帝当真下了圣旨,他们也阻止不了啊。
燕灵川忧愁起来。
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细想。
燕家家大业大,各个铺子都有一位掌柜,而这些掌柜们,又由每个地区的管事,统一进行管理。
今日,正是管事们每月前来对账本、汇报收支的时候。
从后院到前院,四位管事早已在书房内等待。
见了燕灵川,四人都露出笑来:“小姐,我们可都听说了,公子考上了会元,这可是大喜事,恭贺小姐!”
“多谢。”燕灵川也笑得高兴。
墨香上前,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荷包,每人都给塞了一个:“小姐命我准备的,诸位也沾沾喜气。”
管事们接过,脸上的喜悦更为灿烂:“好好好!多谢小姐。”
只其中一位管事,姓袁,拿着荷包,笑容仍显得有些牵强,仿佛在担心什么。
燕灵川看在眼中,来到桌案旁坐下,抬手示意几人也坐。
墨香给他们倒茶,燕灵川嘴角噙着笑,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袁管事。
她道:“做生意,营收有所起伏是常事。”
“之前我未与几位商量,便擅自将钱拿给了舍弟,加上温家近来动作不断,上月营收想必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诸位不必顾虑,我心中已有准备,情况如何,你们如实说来便是。”
几位管事纷纷点头:“是。”从怀中掏出了账本,递给燕灵川。
总账他们一早各自都算过的,结果在最后一页——当然,燕灵川之后,还会将这些账本交给府中的账房,由其再核对一遍。
燕灵川翻开账本,粗略扫了两眼。
同一时间,几位管事轮流向她禀报重点情况,比如哪家铺子出现了重大亏损,上月某天的营收额突然暴增,或者暴涨……
总的来说,其他三位管事手底下的铺子,状态都还算平稳。
只有袁管事,战战兢兢:“整月的进账,比上个月少了近半成,差额都很平均……”
袁管事手下管的,正是燕家大本营所在、苏州崇明县的铺子。
往常,他总是最受其他人羡慕的那一个,因为有什么新品,燕家都会先从崇明上,而后才是其他人那边。
可这回……
说起来只是区区半成,但坐下的人谁都知道,仅这半成银两,就不知是多少平民百姓,一生都可能赚不足的数量。
燕灵川还在看账本,没说话。
袁管事愤愤不已:“都是那温家,若非他们门前揽客的那些姑娘,也不止于此。”
“这温家,之前那批布出了问题不说,如今还净使这些下作手段,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他显然对那些姑娘很是鄙夷。
“袁管事。”燕灵川淡淡出声,打断他的话,从账本中抬起头来。
她微微蹙眉:“那些姑娘,只是展示布料和衣裳的模…特,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又不是花楼,怎么就成了揽客?
“……小姐教训得是。”袁管事脸上一热,垂首说道。
可他心里还是不甘:温家挤占了他们的客流,小姐怎么反倒还帮着竞争对手说话?
燕灵川将账本一并放好:“好了,只是少了半成进账,不算什么大事,你们一切如常便是。”
“小姐。”另一位姓金的管事犹豫地看着她:“不若,我们也效仿温家,招一些模特在门前展示?”
“这几日吴县那边,我已经瞧见有布庄这么做了,恐怕……”
吴县燕家的铺子,营收本就不如崇明这边了,若是再没有什么动作,岂不是会比崇明还惨?
可小姐竟然要他们一切如常,金管事心里着急起来。
燕灵川瞥他一眼,微微叹气。
金管事是她手底下最年轻的一个,不过而立之年,思维活泛,很是提出了不少好建议,但往往也沉不住气。
她随意道:“你若是想,回去后试试也行,不过不可请长工。”
长工往往比短工便宜……
金管事疑惑:“这是为何?”
燕灵川耐心解释道:“温家此法,在于借模特之身,展示布料和成衣之美,固然新奇,但正如你所说,极易被人效仿。”
吴县那边,还只是初露苗头。
崇明这边,可是在温家推出模特的第三天,就陆续有许多布庄效仿其行了。
燕灵川:“客人纵然会被一时的新奇吸引过去,然效仿的人愈多,此法成效也就愈低,若温家的布料质量没能跟上,自然也就泯然众人了。”
“我这么说,金管事你可明白了?”
“原是如此!”金管事恍然大悟,想到自己方才的质疑,不由羞赧道:“多谢小姐指点。”
燕灵川笑了笑:“你这样很好,有问题只管问我便是,若是先斩后奏,才怕是会酿成大祸。”
金管事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他们都是打工人,拿的是主家的提成,谁会吃饱了想不开,忤逆主家的指示?
谈完工作,燕灵川与四位管事又说笑了一会儿,送他们离去。
之后,她令车夫驾马,墨香扶着她坐上马车,去往城郊的作坊。
作为知名布行,燕家自然也有种桑养蚕的地方,并着作坊,两者一同坐落在城郊。
种桑养蚕,最适宜的时间是春夏。
如今已是三月初,乍暖还寒,真正养蚕还要再等些时日,不过住在此地的养蚕人已然开始准备起来了。
燕灵川此行,督促他们开工是其次。
她的主要目的,是来看云锦的进度。
再过两月,即是太后的六十大诞。
燕家能屹立不倒,固然有产业链大、家底丰厚的原因,究其根本,还在于他们家的祖传秘法:云锦的织造技艺。
马车低调地停在了布作坊外。
墨香扶着燕灵川下了马车,管理作坊的胡管事早在门口等候,见此迎上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小姐。”
“嗯。”燕灵川微笑颔首。
“小姐是来看云锦的吧?”胡管事弯下腰,伸臂引路:“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您这边请。”
院外,一座座挂布架上挂着各色布料,燕灵川跟在胡管事身后,穿过其中,进入布作坊。
内院是染布的地方,燕灵川未曾停留,只与染布工打了声招呼。
再往后,便是织布、放置成布的屋子。
胡管事引着燕灵川进了其中一间小屋。
布架上,一条不过六尺的布料,被一根竹竿悬挂其上。
灿若云霞的绸缎,表面看起来光滑无比,但触手摸去,又会被其温吞厚重的手感所吸引。这匹云锦用的是银线,搭配浅青的底色,更多出一种缥缈仙气来。
燕灵川称赞道:“不错。”
配色是按照她的要求来的,六尺布,恰好能给养弟裁两身衣裳,多的做成佩饰。
云锦的主要原料是蚕丝,她在蚕丝紧缺的时候,还让作坊的人先织给养弟的布,自然不是因为更看重养弟。
主要是为了让织布的女工们熟悉技艺——一般人买不起云锦,燕家并不会长期织造这种锦缎。
如今看来,她们做得很好。
燕灵川满意下令:“可以开始准备进贡的云锦了。”
胡管事喜上眉梢:“是,小姐。”
已织好的云锦还有些工艺尚未完成,燕灵川并不急着将其带走。
与胡管事道别后,她又乘马车,去看望了一番附近手底下的养蚕人,最后才回到燕家,数着学子们归家的日子。
授官过后,燕晨并不需要即刻就职。
皇帝这点儿人道主义还是有的,会给他们这群进士,留下回家显摆…不是,探亲的时间。
燕晨身为状元,排场自不必多说,还未就职,便被赐下了护卫四名、小厮两位。
俗话说得好,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燕晨虽不算富,但绝对称得上“贵”字——就算不是,也是要回家的。
简单处理完京都的事宜,燕晨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马车也是皇帝赐下的,至于之前那辆,则被他留在了府邸。徐安和耿明想坐,被他拒绝了。
进入苏州界内时,恰逢梅雨季,燕晨成日窝在马车里,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在他的催促下,一行人终于抵达崇明县。
还未行到燕府,天空一道惊雷,忽地下起了阵雨。
恰巧不远处就是燕家的一间铺子,见那边门前冷清一片,一行人干脆去那儿避雨。
护卫骑着高头大马,两名小厮穿得比当地乡绅还好,举着伞,将一位公子从马车内接下来,店内的人都看直了眼。
却见那位公子,身着平平无奇的青衫,面色苍白还带着病气。
若非马车装点雅致,随行的人对其毕恭毕敬,他们都要以为,这位是被押送的犯人呢。
徐安朝掌柜的亮了腰牌,掌柜的一愣,看向燕晨,上下打量他一眼:“您是……公子?”
“哎哟,公子您打京城回来了!”掌柜的露出灿烂无比的笑脸:“快快,来进来先歇着,避避雨,我给您拿身衣裳换上吧?您这身上都打湿了……”
“什么公子?”
燕晨方走进去,店内深处,忽然传出一道不屑的斥声。
对方粗哑的嗓音有些刺耳:“掌柜的,我话还未说完呢,你便抛下我去迎别的客人了?这就是你们燕家布行的待客之道?”
掌柜的脸色一僵,燕晨也循声看去。
说话的人,是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身高不过六尺,鞋底沾带着泥水,一双眼睛朝燕晨打量过来。
“嘁,我还当是哪位富家公子,不过是个穷书生。”
“大胆!”
不等燕晨出声,名叫“王吉”的小厮便自发从他身后走出:“燕大人是太子亲封的状元,翰林院修撰,你又是何人,竟敢瞧不起燕大人!”
王吉振声如雷,尖嘴男子一听,不可思议地看向燕晨身后。
这时,他才看到跟在燕晨后面,一起进来的那几个护卫……所以,这人真的是状元?
前段时间,去燕家门前的报喜先生,可是在整个崇明都传得沸沸扬扬。
这位也姓燕,那岂不是……
尖嘴男子浑身一颤:“我……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冲撞了大人,大人莫跟小人计较。”
他朝燕晨谄媚一笑,当场拜了几拜。
见燕晨不像要让人揍他的样子,尖嘴男子一边往门口挪动,一边道:“大人,我方才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多谢大人宽宏大量,小的先回去了。”
说着,不顾外面的暴雨,一溜烟跑了出去,生怕燕晨反悔似的。
尖嘴男子一走,掌柜的便将燕晨请去了二楼。
原本都在看热闹的客人顿时颇感无趣,聊了起来:“方才那位,是燕家的公子?”
“应当是吧,往常不多见,今日看来,真不愧是状元,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
“?你上次不还跟我说,燕家公子是个病秧子?”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二楼。
店里也没有炊具,掌柜的只给燕晨泡了杯热茶:“公子,您别嫌弃,自家买的茶叶,不必您在家喝的。”
燕晨微微颔首笑道:“都是茶罢了。”都挺苦的。
掌柜的又战战兢兢看了眼他身后,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要给他们也泡茶。
徐安从他手中接过茶壶:“我来吧。”
掌柜的便回去跟燕晨聊天。
也不知是怎么的,以往他和公子接触不多,只依稀他脾气还算温和,只是性子有些呆。
如今再看,分明还是那个人,说话时也还是那副温温吞吞的语气,却让他隐隐生出了压力。
莫非这就是状元之气?
掌柜天马行空,笑得脸都有点僵了。
燕晨随口问道:“方才那位客人,是怎么一回事?”
燕家这么大的产业,在崇明也算是半个地头蛇,就他所知,以往可是不会有这种闹事的人的。
且即便是下雨,店内的人比起以往,似乎也有些少了。
是因为温罗青?燕晨微微眯眼。
掌柜的:“方才那名男子,是位熟客,往常还挺好说话的,每每店里新出了布料,他总会给他夫人买写。”
他忧愁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的嘲讽我们……说,说咱们布行高楼将倾……选了几样布匹,硬是要我给他便宜些。”
“可我们给熟客的价格,向来已是最便宜的了。”
燕晨:“……高楼将倾?”
掌柜的轻轻点头,犹豫不知该不该跟他说:“公子您进京赶考,许是不知。自打上月初旬起,温家那边……做出了许多事情,对我们的生意有些影响。”
他的目光透过地板,仿佛能看到楼下的冷清:“这般日子,已经持续好长时间了。”
燕晨:“长姐怎么说?”
掌柜的摇了摇头,赧然道:“小姐和几位管事沟通,说按兵不动,一切如常。”
燕晨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雨声不知何时弱了下去。
掌柜的还想再说些什么,燕晨已然站起身,对徐安等人道:“雨势小了,我们回去罢。”
掌柜的:“……”
他只好跟着站起身,恭恭敬敬送燕晨离开,直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朦胧雨雾中,才怅然摇了摇头。
他也是,公子是读书人,别说会不会管生意,文人都嫌铜臭,他对公子抱个什么期待?
马车很快抵达燕家府邸。
燕灵川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今日一直未出门,待门口护卫来报,她便和墨香一同迎出来。
到了门口,便见养弟自马车上下来,纤长挺拔的身姿如一簇修竹。
燕晨也看到了燕灵川。
他双眼一亮,扬起微笑,向前几步行至她身前,似是高兴又克制地微微颔首,神态亲近:“长姐。”
燕灵川挑眉:“怎的出一次远门,便知挂念亲人了?”
这个养弟,以前见到她,可是就轻轻一点头,一微笑,一招呼,步子都不带挪两下的。
“长姐。”燕晨羞赧地低头:“以往是我不懂事,出了门便知,父亲与长姐待我之用心良苦。”
燕灵川笑了笑:“我看你现在也没多懂事,得了状元,也不与我写信,害我成日担忧。”
后面耿明将马车驾走,护卫也跟着府中仆从,将马匹牵去马概。
燕晨和燕灵川相隔半米,并肩而行,沿着长廊走入屋中,燕灵川一早命人备好了饭菜和酒,为他接风洗尘。
两人在桌边落座。
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桌上摆着六菜两汤,不算奢侈,但每一道菜放在外面,都是常人一年都吃不了几次的价格。
偌大的屋子,丰盛的饭菜,桌边享用的却仅有姐弟两人,墨香看着看着,忽觉有些心酸。
但很快,她又高兴起来:
小姐是个极重亲情的人,可老爷去世后,每每用饭,她便总是一个人,吃得也随意,草草两口便了事,又要往各个铺子里跑。
可你看她如今面上的微笑,便知她有多开心。
她开心,墨香便也开心。
用完饭,燕灵川又询问起了燕晨的婚事:“人说先成家,再立业。你如今考上了状元,也算正式入了仕途,打算何时成亲?对女子有何喜好?趁这几日在家,我替你相看相看。”
燕晨面不改色,摇头道:“不可。”
燕灵川瞪圆了眼睛,便听他接着振振有词道:“自古长幼有序,长姐还未成家,我怎感越过你,先行一步。”
燕灵川:“……”呸!亏她刚才还夸他懂事了!
如今一看,不还是之前那副狗脾气?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燕灵川正欲再说什么,一名小厮惊慌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小姐……”
“胡管事来了。”小厮说着,胡管事已小跑着跟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胡管事好奇地瞅了眼燕晨,但此时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好奇。
“云锦……作坊里的云锦不见了!”
“什么?”燕灵川倏地站起身。
她竭力平复下内心的惊慌:“胡管事,你好好说,说清楚怎么回事?”
胡管事咽了口口水:“小姐,今日午时,我去库房里清点库存,便发现云锦不见了,可之前……昨夜,昨夜还在。”
他怎么冷静得下来啊?这可是寸锦寸金的云锦啊!
“是被人偷了去?可检查过作坊的其他人?库房里有无痕迹?”燕灵川同样冷静不太下来。
“不行,墨香,你让管家立刻给我备车,我要去作坊看看。”
“小姐……”这大晚上的,墨香看着她,犹豫地点头:“我这就去。”
她还没走出门,便见不知何时,和公子一道回来那几位护卫小厮,走了进来。
王吉好奇道:“云锦?燕小姐您说的,可是进贡给皇家的那种云锦?”
燕灵川点头:“正是如此。”一般布料,可不敢称“云锦”之名。
“这小贼真是大胆。”王吉竖起眉毛。
他看了眼燕晨,而后斥道:“连贡品都敢偷,这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啊!”
燕晨:“我倒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燕晨看向胡管事:“库房内除了云锦,可还丢失了其他锦缎布料?”
胡管事一愣,回忆片刻:“应当是没有……”
在场几人对视一眼,似有所悟。燕晨笑了笑:“看来,此贼是专程为云锦而来。”
他面色倏地冷了下去:“当真是胆大包天。”
“大人,我等愿助燕小姐找回云锦,捉拿窃贼!”王吉高声道:“请大人下令。”
燕晨瞥他一眼:“好,那就限你们回京之前,尽快查明贼子下落。”
“大人放心。”王吉笑道:“我等定不负大人所望!”
说完,他看向胡管事:“这位管事,还请你……”王吉带着众护卫,拉着胡管事出去了。
燕晨则转头对燕灵川笑道:“长姐放心,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找回云锦的。”
燕灵川的重点不在这个上面。
她调侃地看着燕晨:“大人说得是。”
说完,燕灵川又看了眼门外:“我听人说,状元常授官为翰林院修撰。方才那位,是你的属下?”
燕晨摇摇头:“是皇上赐下的侍从。”
只不过,是个来观察他的间谍。
本事是有的,否则燕晨也不会放心地让其包揽此事。
至于他这么积极的目的嘛,倒也不坏。
只要燕晨没什么问题,往后自然未来可期,那他趁此机会多邀邀功,以后跟着状元郎,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作者有话要说:1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史记·项羽本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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