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万林气的呼哧带喘:“陈平,你不用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懒得跟你胡搅蛮缠!”
“只说这场手术,你就没资格参加!”
陈平抱着胳膊道:“我没资格,你更没资格。”
“前阵子是谁帮你擦屁股,治好了郑博际教授的?”
“要不是我,郑博际教授都得截肢了。”
“我帮你挽回了那么大一个医疗事故,你还有脸跟我说我没资格,忘恩负义的东西!”
陈平往侯万林伤口上撒了把盐,顿时疼的他吱哇乱叫。
“你……就算你有两下子,你也是个外科大夫,根本没有内科肝脏手术的经验!”
“我治好了郑博际!”
“你以为你是全能吗?内科和外科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学科!”
“我治好了郑博际!”
“我特么……”
“我治好了郑博际!”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陈平左一耳光右一耳光的往侯万林脸上抽,终于把侯万林抽的要崩溃了。
他扭头问道:“院长,您怎么说?”
景泽国放下茶杯,淡然道:“陈教授也不是主刀,就是给老令搭把手。”
“老令的手术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应该没问题!”
令季尧从那次手术事故之后,在外界舆论和院里风言风语的压力下,他有了心理阴影。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肝胆手术了。
最近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点信心,想要重新做肝脏手术,这次也是想要让陈平主刀带带他的手感。
可一听景泽国这么说,令季尧的神色就有些慌乱了:“院长我……”
陈平打断道:“令院长,你不用表什么决心吧?你可是医大附院的肝胆内科专家。”
“再有我给你做一助,还能有什么问题!”
令季尧一脸懵逼。
谁说我要表决心了?我想说我不行,你来主刀,可你怎么就给我推上去了呢?
令季尧是个老实人,也没上过影视学院,根本就不会演戏。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心虚了。
可陈平胸有成竹是什么情况?主刀医生都胆怯,万一出了问题,很有可能他这个院外的助手来背锅的。
陈平微微笑道:“令院长,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会一点信心都没有吧?”
他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如果令季尧还退缩,陈平也不想管他了。
还好,令季尧挺起了胸膛:“谁说我没信心的?不就一台肝切除手术吗?我没问题!”
令季尧刚表完态,外面就进来了一个医生:“院长,患者的片子拍好了!”
景泽国点点头:“挂上吧,大家一起看看。”
侯万林轻笑一声:“连片子都不拍就做手术,还敢保证手术成功?简直是草菅人命!”
陈平撇了撇嘴:“有些人呐,就算拍好了片子,也和睁眼瞎一样看不明白,还不是手术失败?”
侯万林脸都黑成锅底灰一样了。
上次给郑博际治疗断手的时候,他们就会诊了一次,大家集体看片子。
结果就因为一个沙漏型的碎骨片没看明白,差点把郑博际的手给弄截肢。
陈平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刺激他。
片子排在了白光灯板上,还有一些检查报告纷发到每个医生手里。
可是临时复印的报告少了一份,轮到坐在最后的陈平的时候就没有了。
坐在陈平前面的侯代然得意的一笑,把病历拿起了晃了晃。
陈平一把就抢了过去。
侯代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陈平就淡然道:“给你看,你看得懂吗?不学无术的东西!”
侯代然后牙槽都快咬碎了,他看着陈平那眼中的怨毒之色,已经快化成了实质。
更让侯代然差点气吐血的是,陈平拿过去了检查报告,就直接扔在了桌上,翘起了二郎腿。
他抢去检查报告,竟然不看。
“杂碎,我早晚把你千刀万剐!”侯代然心里诅咒着陈平不得好死,眼珠子都要瞪爆炸了,可陈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看向了拍片。
侯万林也在看,看了一会之后,他嘴角突然挂起了一丝阴险的笑意,心中暗道:“好,太好了!”
“这个病人竟然是第二次做肝切除手术,以前的病变部位没切干净,恶化了。”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侯万林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二次病变,比第一次还麻烦。
因为肝脏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大了,切的太多肯定会影响造血功能。
而且从片子上看,病变的部位明显有脓肿,这更是把手术治愈的难度增加了几十倍。
这种情况,医院一般采取三种办法。
特别有钱的,花高价药挺着,赶紧去找匹配的肝脏,做肝移植。
没钱的,就只能回家等死了,能挺多久算多久。
做肝脏清理切除手术?那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令季尧也看出了患者的大问题,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侯万林轻咳两声道:“老令,你确定现在要开刀?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好了要移植的肝脏?”
他明知道令季尧是突然起意要做手术的,不可能找到匹配的肝脏。
但他依然这么问,就是要令季尧下不来台。
连检查都不做,冒然开刀,而且是几乎没有开刀必要的手术,这比医疗事故还严重。
严格来说,这都算是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公然违反医疗程序了。
令季尧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万万没想到患者的病情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当众认栽,赔礼道歉,继续加倍的耻辱,成为医大附院永远的笑话?
还是冒险一试,做这个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手术?然后功亏一篑,身败名裂?
两条绝路摆在令季尧面前,左边是刀山,右边是火海。
就在令季尧绝望之际。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这个手术很难吗?令院长,你在纠结什么?”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扭头向陈平看去。
有人看他的目光急切,有人看他的目光怜悯,还有人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陈平对这些人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就那么平淡的,直勾勾的盯着令季尧。
片刻之后,令季尧猛的站了起来:“这手术,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