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以前需要忍气吞声的时候,刘玉发现问题之后,直截了当的就去问老罗。
“你翻家里的东西了?你找什么呢?”
老罗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找钱。”
“你在家里又不用出去,吃的穿的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又没有花钱的地方,你要钱干什么?”刘玉说道。
“找钱干什么?当然是拿钱来治腿啊。”老罗原本还有些心虚的,提起这个,却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你手里明明有钱,凭什么藏起来不拿给我。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你养我那么多年?”刘玉扯起嘴角,冷笑一声,“我现在也是在养你啊。可你回报我的方式,就是去找我的私房钱。”
老罗理直气壮的说道:“什么你的我的,你是我媳妇,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
“那以前你挣的钱也没给我花啊。”刘玉颇有些气愤的说道:“你也别惦记我的钱,我是不会给你的。以前你是怎么养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养你,我挣钱也不容易,不能拿给你糟蹋。”
当初刘玉和白湘一起做生意的时候,两人手里的资本相当,甚至刘玉手里的牌还更多,可后面老罗一直拖她后腿,白湘已经把她给赶超了。
自己挣的那么多辛苦钱,都被老罗霍霍了,老罗要是花了钱能记得她的好,也就罢了,偏偏花了她的钱,还要在家里耀武扬威,这她就不能忍了。
刘玉说道:“医生说过了,动手术取子弹有危险,万一感染,你小命就玩完,还不如就这么过着,我还认你是孩子的爹,养着你。你要动手术的话,我就不会管你,那钱你自己攒。”
“那你这段时间门收的租金呢,你就自己一个人收着了?”老罗试图从刘玉这儿抠出钱来。
“那不然呢。买地的钱是我出的,后面建房子的钱,是我卖作坊换来的,那租金不就该是我的吗?”刘玉哼了一声,说道:“我拿回家的钱,建完房子还剩不少,都是你花了的,拿后面卖房的钱补上就正好。所以我这边,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想治病自己想办法。”
她做了那么多年小生意,又不是不会算账,现在老罗受伤,她一次性把之前老罗欠她的,一起收了回来。
不过她们之前住的那套房子,她只是嘴上说的卖掉了,可实际上她放着没动,现在看这形势,她是不买不行了。
那条街上还住着虎头他们,所以刘玉也没有出面,在制衣厂里找了个靠谱的人,让她帮忙处理卖房子的事情,她只需要签字盖章就行。
甚至那套他们用来出租的房子,刘玉也没留,抓紧时间门一起处理。然后她就把家里所有的钱,藏到了一处老罗不知道的房产里。
白湘看她这么一通折腾,有些无奈:“你至于这样吗?也太麻烦了,你还不如直接解决老罗呢。”
“那也要我能下得去手啊,要不然我早一枪崩了他了。”刘玉叉腰看向白湘,说道:“你嘴上说得这么厉害,那你去动手,我来给你打掩护。”
白湘干咳了一声,服软道:“饶了我吧。我也下不去手。你不给他钱,他应该也没钱做手术吧。”
“这谁知道呢,他只是腿断了,又不是脑子傻了,他肯定会想办法的。”刘玉叹了口气,“才过多长时间门安心日子,我现在又开始提心吊胆了。”
彻底抛下老罗,她做不到,娘家在那里,老罗找不到她麻烦,也会去找她娘家麻烦。
“其实老罗要是消停点,能够跟我和平的离婚,我也不想坑他的。”刘玉的声音低沉,提起老罗就是一肚子憋屈。
虽然是互相折磨,可刘玉心里知道,老罗比她更心狠手辣,所以这段时间门,她包里的手枪都没离过身。
就在刘玉心里防备着,生怕老罗抢她钱的时候,等她某一天回家,就看到已经做完手术,躺在床上,等着她伺候的老罗。
“你哪来的做手术的钱?”刘玉震惊的问道。
“借的利钱,九出十三归。”老罗无所谓的说道:“我知道你手里有钱,到时候你直接帮我还了就行。”
钱已经借了,手术也已经做了,刘玉磨了磨牙,问道:“你借了多少钱?”
“不多,三百。”
“你说得轻松,你最能挣钱的时候,一年也挣不到三百。”刘玉有些愤愤的说道:“我现在不止要照顾不满周岁的孩子,还得照顾你这个伤患,然后还要工作挣钱……你真当我是铁打的啊。”
“那我不管,有本事你就别还钱,你看那催债的会不会找上你,这个月还钱就是四百,再拖两个月说不定就是还一千了。”老罗的腿虽然疼得钻心,但也并不妨碍他对刘玉说狠话。
刘玉的拳头捏紧又放松,深吸一口气,“你当初怎么就没被人一枪给打死呢。”
看到老罗现在这个样子,刘玉心里隐隐有点后悔,还不如当初下手狠一点呢,留着老罗坑的也是自己。
问清楚老罗是跟谁借的钱之后,刘玉心里憋着一股气,及时的去把钱还了,回家就被老罗指挥着扫地打扫卫生。
“医生说了,要保持干净卫生,免得伤口感染,扫完地,你再把被褥换来洗了……”老罗指挥得理直气壮,觉得自己的腿快好了,说话的底气也回来了。
刘玉心里正憋着气呢,硬邦邦的说道:“我今天上班太累,腰疼,我去我房间门休息去了。”
老罗瞄了刘玉一眼,没强求她洗被子,提醒道:“你晚上睡觉,门别关严,免得我晚上有事叫你,你听不见。”
伺候一个两条腿不能动的病人,麻烦事不是一般的多,在老罗的夜间门骚扰中,刘玉晚上也没睡好。
早起的时候,刘玉顶着一双黑眼圈,直接出门叫了一辆板车和两个干苦力活的,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老罗从床上搬了起来。
“刘玉你干什么?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老罗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些惊恐,生怕刘玉一时发狠把他扔去乱葬岗。
刘玉:“我白天要上班,忙不过来,把你送去婆婆那里,给她钱,请她照顾你几天。”
听到这话,老罗稍稍松了一口气,现在刘玉也越来越不好拿捏,去找他娘也不错,只要再给他二弟一点甜头吊着,家里人能把他照顾的妥妥帖帖的,不像刘玉,见过市面,眼界开了,越来越不好说话,老罗自己也怕刘玉哪天造反。
老罗被车拉到他二弟家的时候,家里的虎头和老太太都惊住了。
“怎么了这是,这伤都是多久的了,怎么还没好?”
不用刘玉解释,老罗自己开口道:“刚做了手术,来你么这边养两天伤,刘玉要上班,忙不过来。刘玉,把我的生活费还有药费给妈。”
为了给自己省事,刘玉干脆的拿钱解决问题,对老太太说道:“这20元是老罗这个月的生活费,就麻烦您老人家了。”
老太太把钱接过,追问道:“听说你们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是啊,卖了。”刘玉敷衍道:“有什么事你就问老罗吧,我得赶着去上班了。”
把事情办完,刘玉就急匆匆的离开,走之前,她还看到罗虎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相比几个月之前,现在的罗虎瘦了不少。
她跟老罗搬家离开,罗虎背后那座隐形的靠山就没了,就算老太太疼他,可家里做主的是二弟他们,他自然而然的就被排挤到了边缘。
这都是他自找的,刘玉也没什么好心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两秒之后,就直接移开,抱着女儿赶去制衣厂。
“我还以为你还要趁他养伤的时候收拾他呢,怎么把他送走了?”白湘问道。
“咱们现在也有钱有人了,想收拾他的话,有的是机会,我懒得伺候他。”伺候病人这事,谁干谁知道,一点也不轻松,尤其是老罗的脾气还不好,刘玉一点都不想去他那儿讨人嫌。
“他能耐还挺大的,腿都断了,手里又没钱,还能折腾着去把手术做了。”白湘有些敬佩的说道:“我记得做手术感染后死亡的情况挺多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胆气。我以为他被你好吃好喝的养了那么长的时间门,已经妥协了。”
“他那是知道有我给他擦屁股,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借钱。”刘玉嫌弃的说道:“把老罗丢给他亲妈照顾,他要是真出什么事,也与我无关。”
白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夫妻做到这份上。还不如好聚好散。”
“谁想折腾个没完啊,关键是老罗他不是这么个好脾气的人。”刘玉有些羡慕的说道:“还是郑老师好,多绅士的一个人,以后肯定不会跟你闹成这样。”
白湘拍了拍刘玉的胳膊,说道:“瞎说什么呢,我跟他就只是朋友。”
“嗯嗯嗯,就是朋友。”刘玉敷衍完,又接着八卦道:“你要再婚,还是得趁早,现在年轻,还能再生个孩子。”
白湘自然的回道:“不用。郑成说儿多母苦,孩子养太多,我就没什么自在日子过了,郑成他自己也没老一套那种传宗接代的想法。”
说完之后,白湘就在刘玉打趣的目光中闭嘴了。
又不打算生孩子,结婚也没有必要。而且她和郑成现在都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明面上的关系,只是朋友就好。
白湘也做不到把自己和思云放置在危险之中,郑成他们有舍身取义的思想准备,白湘暂时还做不到。
除非等战争胜利,或者思云长大,否则白湘他们都不准备改变现状。
刘玉被自己的这段婚姻搞得身心俱疲,对白湘的态度也很理解,“喜欢的时候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挺好的。”
这是她从前任情人那里学到的处世准则,以后她也准备这么做,免得闹到最后,人财两空,不过刘玉那是不知道白湘因为郑成他们,往口红厂里砸了多少钱,否则她肯定会跳起来劝白湘冷静。
在上海,像郑老师他们这样,隐藏在地下的人挺多的,私底下的斗争也不少,毕竟上海现在是华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很多隐秘的消息都会这里汇聚。
人多需要的武器就多,口红厂不能大张旗鼓的生产,产量一直跟不上,所以年初的时候,大家又筹了一笔钱,继续进口设备。
一部分的钱,组织上会给一点,剩下的还有许多,就靠大家自己筹,白湘也投了一大笔钱进去。
刘玉还以为白湘手里的私房钱很多,但她现在其实就是个面上光的。
除了白湘,刘记者出的钱也不少,这钱当然不是他自己挣的,他们新开的那个报社都是别人投资的,所以这次他依旧还是向自己的前未婚妻要的投资。
刘俊的前未婚妻除了在上海办报社,她还在国外办了十多家,里面刊登的主要内容,都是立本人在华国的暴行,让国际上的人看清立本的本质。
对方也是个爱国商人,光是在国外就投资了那么多钱,更别说国内了,只要刘俊开口,对方就会送钱来。
跟这群人待在一起,白湘也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连带着刘玉也被她影响,做事干脆果决了不少。
刘玉花钱把老罗交给老太太她们照顾,然后就直接撒手不管,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也没去罗家看过。
她想不起老罗他们,老罗可不会忘记她,她不过是才过了两天消停日子,老太太就找上了她现在租的那个房子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还特地过来跑一趟。”
“我儿子说家里的钱都在你身上,让你拿钱买药。”老太太不客气的说道。
“上次不是给了20元吗?够买药了吧。”刘玉皱着眉说道:“他都在家养了那么久没干活了,就靠我一个人上班,我挣点钱也不容易。”
“20元顶什么用,他还在发烧,必须得喝药。”老太太盯着刘玉,一副她不给钱就不罢休的模样,骂道:“你男人都快没了,你还惦记着那点钱,有你这么当人老婆的吗?”
“我让他别去做手术,他非去做,大笔的钱花了,自己还遭罪。”刘玉翻了个白眼,从兜里掏了10元钱出来,提醒道:“除了吃药,你们也要注意家里的卫生,否则他腿上的口子碰到了脏东西,肯定会感染,喝药都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