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200多元的欠条,摁手印的是宋招娣,可还钱的主力,一直都是思月。
白湘原本就没指望宋招娣能抵什么事,一脸轻松的说道:“我听说李如璋现在正和他的太太闹离婚。你猜他离婚之后会不会想起你,把你跟家宝接回去?”
“真的吗?如璋真的要离婚了吗?”宋招娣一脸惊喜的说道:“没有那个女人阻拦,如璋肯定会接我们回去的。”
白湘翻了个白眼:“别看我,我正跟人谈恋爱呢,马上就快二婚了。所以你欠的钱也别想赖账。”
“我告诉你李如璋离婚的事,是想让你找他帮忙还钱。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男人能不能靠得住,就看他愿不愿意掏这笔钱。”
“可他们现在还没离啊……”宋招娣有些失望的说道。
估摸着李如璋以后不会乐意和宋招娣凑一堆,白湘率先提醒道:“我娘从小就教我,不能同甘共苦的男人不能要,不会挣钱养老婆孩子的男人不能要。李如璋这男人吧,我看着是不可靠的,你还真不如早点改嫁。”
“你不要再说了。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宋招娣笃定的说道:“我是不会改嫁的。要是改嫁,我以后死了,都没脸去见老太太。”
“你也别先急着拒绝,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宋招娣和白湘不一样,她对李如璋还抱有幻想,不是劝几句话,她就能回头的,但现实总会教她重新做人。
李如璋落魄之后,自己都还有债务,怎么可能帮宋招娣还钱,宋招娣带着债务巴巴的凑上去,只会被嫌弃的赶开。
哪怕宋招娣心里不乐意,她也会被迫和李如璋割裂开,避开以后李家敲骨吸髓的压榨。
等她离开李如璋和李家宝,不再继续为他们当牛做马,思月估计也会跟她和好。那个时候,思月应该都已经把债还完了,白湘也不会把持着借条不放。
如果按照白湘的设想走的话,摆脱了李家的宋招娣,以后还会有一片光明未来。
运气还真是一个玄妙的东西,白湘心情复杂的拍了拍宋招娣的肩膀,也不想说话了,转身直接离开。
白湘一整个礼拜都忙忙碌碌的,就是为了把礼拜天空了出来好去马场玩。等她早早的去学校把思云接回来,郑老师已经在裁缝店里坐着等她们了。
郑老师为了方便,穿的是长靴,白湘她们没准备骑装,但还是换上了利落的裤子和皮鞋。
马场占地宽广,风景秀丽,除了能赌马、骑马还能在这边野餐,带小朋友来玩也非常的合适,白湘就看到了很多个带着孩子的小家庭。
“刘俊应该已经在里面了,我们直接进去吧。”郑老师说完就领着白湘她们往里走。
看看郑老师熟悉的样子,白湘好奇的问道:“你们经常到这边来玩?”
“刘俊在这家马场养了一匹马,隔一段时间门就会来看看。”郑老师淡定的说道。
“你们不是都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吗?刘记者的工资能养得起马?”白湘疑惑的问道:“我记得你是租房子住的,你工资比刘俊还高吧?”
刘俊的父亲在京城做官,刘记者却在外头惹事,虽然隔得远,但也可能影响到他的父亲,被逐出家门,属于是正常待遇。
刘记者的叛逆,连思云都知道,猜测道:“刘叔叔家应该是明着跟家里断绝关系,但暗地里他爸妈却在补贴他。”
“那倒不是,不管是买房子的钱,还是买马的钱,都是刘俊的前未婚妻资助的。”郑成毫不避讳的说道:“故事太长,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刘俊,他应该会很乐意为你们解说。”
白湘:“那咱们走快点。刘俊应该都等急了。”
在白湘的催促声中,郑成好笑的摇摇头,自觉的加快步伐。
他们三个说说笑笑的走着,看起来分外和谐。
可就在他们身后,刚刚才爆发了一次争吵,母亲打骂孩子的声音格外刺耳。
小女孩哭闹着喊道:“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妈妈对你不好吗,你非要站在你爸爸那一边,我可真养了个白眼狼……”这位母亲一遍骂着,一边硬拖着女儿往前走,完全不管小孩子腿短,走得踉跄。小女孩摔倒在地上之后,立刻就被她母亲扯起来继续往前走。
郑老师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提醒道:“女士,你孩子的膝盖磕破皮了,正在流血。”
小女孩穿的是洋装,腿上穿的是白色丝袜,但现在她的膝盖上都是泥屑,还有血在往外渗,手掌也被擦破了皮。
五六岁的小女孩,很容易激发年长女性的母爱,尤其她还一副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
“这位女士……额,陈女士,你孩子的伤口需要先处理一下……”白湘的话说到一半,剩下的都说不出口了。
陈可可穿着一身洋装,头上还带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没看到陈可可的脸的时候,光是听她和自己女儿的对话,很容易让人误解,这个女孩拥有一个好爸爸和坏妈妈,妈妈因为和爸爸吵架,在拿孩子撒气。
可知道那女孩的父亲是李如璋之后,白湘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李如璋怎么可能是好爸爸,就凭他对思月做的事,他连个人都算不上。
发现这事李如璋的家事,白湘也不准备多管,扯了扯郑成的袖子,说道:“别管了,我们先走。”
看白湘的表情,郑成也猜到这里面应该有他不知道事,什么都没问,就转身准备和白湘一起离开。
只是她们的动作稍慢一步,陈可可牵着女儿,飞快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路过她们的时候,还发出了嘲讽。
“呵~好笑。不知道在假好心个什么,不就是想看我的热闹吗?”
陈可可一边说着,一边瞪了白湘两眼,路过白湘旁边的时候,还故意用胳膊来撞人。
幸好郑成的反应快,赶紧把白湘拉开,斥责道:“这位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行,这里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
“干你们屁事!谁让你们多管闲事了。”陈可可一点没觉得白湘她们之前开口是好心,她只感受到了嘲讽。
尤其是她女儿现在还哭闹不止,陈可可心里的气就更憋不住,当着白湘她们的面,就教训孩子道:“闭嘴!再哭我就把你丢这儿了……”
郑成和思云都有些看不过眼,想站出来说两句,结果被白湘一手一个,直接拉走,“别管那疯婆娘的事,那也不是个什么好鸟。”
“那个女人你骂谁呢?”陈可可把枪口从女儿转向了白湘。
“就骂你怎么了。想打架啊?你打得过我们三个吗?”白湘嫌弃道:“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非要动手你才乐意是吧?”
没想到白湘居然这么嚣张,陈可可更是气了个好歹,指着白湘的鼻子上说道:“你有本事报上名来。”
“我刘春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骂你就骂你,你再磨蹭下去,我还打你呢。”现在陈可可大伯的官位还在,白湘才不准备傻傻的报自己的名字。
郑老师和思云忍不住都把目光看向了白湘,但都老实的没有多话,只是表情有些囧。
把人骂了一顿,白湘也不准备多留,生怕李如璋就在后头,赶紧扯着郑老师和思云跑路。
陈可可带着个小孩,根本就撵不上白湘她们,一个人在后面气得跺脚。
等看不到陈可可人了,白湘才对郑成问道:“待会儿在赛马的地方,我们应该不会碰到吧。”
要是很容易就能被对方逮到,白湘都准备调头回去了。
如果她单遇见李如璋,或者单独碰见陈可可,白湘都不会觉得尴尬。
可要是三个人都在场,她还和陈可可斗起来,那场面就很丢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抢男人呢。
甚至因为陈可可是正经太太,而她是前姨太太,白湘总觉得自己身份矮了一截,并不是很想和她们两口子碰面。
“这马场修得大,礼拜天又是最热闹的时候,咱们稍微注意一点,很容易就能避开她们。”
听郑成这么一说,白湘瞬间门放松下来,乐颠颠的说道:“走吧,看赛马去。”
思云还想问点什么的,但直接被赛马这事转移了注意力,又在白湘身边快乐的蹦跶了起来。
路边遇上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白湘她们前进速度,很快就跟刘记者他们会和。
这次到马场玩,刘记者不止请了白湘她们,还请了报社的朋友,大家都是年轻人,说说笑笑的,很容易就聊到一起去了。
因为思云和白湘是第一次来,所以刘记者非常贴心的带着思云一起,去给自己的马儿喂胡萝卜。
思云只坐过驴车和马车,骑马还是头一回,体验完过后,就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尤其是想到这匹马的由来,思云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起了刘记者他前未婚妻的事,为什么都分手了,还给他买房子,买马。
早上听郑成说这事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忌讳,看思云提起了这个,白湘也好奇的看向的刘记者。
刘记者骄傲把头一抬,“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她们这个年纪,都是包办婚姻。刘俊出国留学之前,家里也给他订了个未婚妻,甚至还要求他出去留学之前,先成亲。
撒泼、耍赖、装绝食的事,刘俊都干过,但没用,他能选的就只有结婚时间门,好说歹说才把结婚时间门定在了留学回家之后。
在定亲之前,刘记者就见过他未婚妻两面,话也没说过几句,唯一的印象就是乖巧听话,家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和他闹腾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这样的两个人,根本就不能擦出什么火花。
但为了以后婚姻生活的和谐,刘记者向双方家长提出未婚妻和他一起去留学的要求,培养几年的感情,回国就结婚。
这事女方家长自然不乐意,觉得刘俊这是想占女孩子便宜,所以断然拒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让刘记者以后跟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过一辈子,他做不到,真不管不顾和人家女孩结婚,然后又让人家守活寡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所以他留学之前,偷偷的跑去找了他的未婚妻,摆事实讲道理,再加上甜言蜜语,一顿大忽悠之后,他还真把人忽悠去了英国。
他的未婚妻以前只是被家里教得听话,可人还是很聪明的,到了英国之后,很快就学会了那里的语言。怕未婚妻无聊,刘俊还给她找了个学校补课。
养在闺阁里的小姐们,不谈恋爱不是因为不想谈,而是因为接触的外男太少了,刘记者的未婚妻在外头认识的朋友多了之后,很快就对刘俊的一个英国朋友产生了好感。
刘记者当然不会阻止,反而还怂恿对方勇敢追爱。
等刘记者留学结束,他的未婚妻已经陷入热恋之中,而且自己的小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事业爱情双丰收,而刘记者依旧还是单身,回国的时候,还被双方家长一通骂。好处全让他未婚妻得了,锅就他自己一个人背了。
但这并不是刘记者所讲的故事的重点,重点是他前未婚妻爱□□业双丰收之后,也没忘记他这个挖井人,看他被家里切断经济来源,每年都给他大量送钱,让他的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我当初不过就是小小的投资了一下,没想到回报居然这么丰厚,她真的是个实在的好人啊!”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倒还好,但刘记者他们的关系实在特殊,白湘问道:“那你前未婚妻的老公,有没有意见啊?”
刘记者:“你说的哪一任啊,她这都快三婚了。”
白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敬佩的朝刘记者伸出了大拇指按,“厉害,都不是寻常人啊。”
感受到白湘羡慕的眼神,刘记者开玩笑似的说道:“三婚你也别想了,你二婚都还没着落呢。”
刘记者说故事的时候,郑成就隔老远的站着,自顾自的看风景,这事他早就听刘记者说过很多次,是已经听腻了的程度。
等刘记者说完了,郑成才提醒道:“前面有人围成了一团,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热闹这种事,对好奇心强的刘记者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也顾不得和白湘吹牛了,直接冲向了吃瓜第一线。
白湘她们走的慢一点,但一靠近现场,白湘就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
面前的这场热闹,居然是李如璋和陈可可的感情大戏。
想看,又害怕被发现,白湘默默的往郑成身后藏得只剩半张脸,小声的说道:“你帮我挡着点啊。”
郑成很淡定,“这个角度是背对着那位女士的,她不会发现你。”
白湘:“那男的也跟我有恩怨。”
这么一说,郑成立马往白湘这边靠了一点,把人挡的严严实实,只给她留了个缝来看热闹。
思云身高矮,原本是看不到什么的,可她跑得太快,被刘俊领着挤到前排去了,凑近了还不算,刘俊还跟左右两边的人打听,这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思云跟着刘记者一起,白湘原本还有些担心,可她发现李如璋根本就没注意到思云,心里觉得有些嘲讽,但也放心了下来。
李如璋一年也就回两次老家,思云现在的气质和打扮变化又这么大,李如璋认不出来也正常。
而且这个时候李如璋根本就没心思关注其他,他正一门心思的道歉哄陈可可欢心。
地上四处滚动的珍珠,被踩烂了的花束,李如璋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都能看出他又在陈可可这儿吃瘪了。
“李如璋,你究竟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陈可可的态度十分暴躁。
尤其是发现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陈可可不解气的又踹了李如璋一脚。
思云原本还兴冲冲的看着热闹呢,听着‘李如璋’三个字,她立刻就瞪大了双眼,再仔细端详了一下李如璋的那张脸,思云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起来,然后默默的藏在了刘记者身后。
为了求陈可可回头,李如璋也能拉得下脸,大庭广众之下,也好声好气的哄人。
“我真的没有做什么,都是生意上的应酬,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那么爱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不愿意多信任我一点呢。”
听到这种甜言蜜语,白湘忍不住嫌弃的‘咦’了一声。
但不知内情的人,却开始起哄,甚至还有好事的记者,拿着相机拍照。
陈可可又气又急,直接把手里牵着的女儿推给李如璋,“你不是要孩子吗?给你!都给你!反正我跟你这婚,是离定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要是再缠着我,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教训完了李如璋,陈可可又骂了周围起哄的人‘多管闲事’,然后气冲冲的大步离开。
“可可~你等等我~”
李如璋被孩子拖住步伐,走了两步发现不追不上之后,就开始无助又可怜的收拾地上的残局。
他这副痴情男人的人设,接收到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等看热闹的人群散开,刘俊骂骂咧咧的嫌弃道:“那些小报的记者太烦了,人家夫妻吵架闹离婚,他们也拍,也不知道拍个什么劲。到时候又要在报纸乱编排人家,怪不得那位女士不高兴。”
哪怕是记者,那也是有职业操守的,那些八卦小报的记者,为了报纸销量,编些夺人眼球的新闻,刘记者最看不惯这种。
刘记者的几个同事跑另一边野餐去了,没人能分享他的心情,吐槽了几句之后,说道:“咱们马也骑得差不多,去找主编他们一起吃东西得了。”
“好啊,刚好我们也饿了。”白湘她们骑马的兴奋劲已经过了,自然是吃东西最重要。
往河边草坪那边走的时候,思云扯着白湘的袖子,疯狂暗示:“李如璋!李如璋!”
白湘一脸淡定:“我知道啊。”
思云继续:“他要离婚?!”
白湘:“我知道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思云委屈巴巴的控诉:“你都不跟我说。”
白湘:“你之前不是在读书嘛,我怕影响你学习。你要想知道,我回去慢慢跟你说。”
由于看热闹的时候,思云是跟刘刘俊冲在前头的,刘俊还向左右的人打听过,所以思云也听到了不少信息。
再从白湘这儿了解到更多的细节,思云立刻就把这件事情理清楚了。
“李如璋脸皮怎么这么厚,为了那点权势,良心、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思云嫌弃的态度肉眼可见。
白湘听见思云这么说,表情古怪。她既希望思云能认清李如璋的真面目,又觉得思云这么评价自己血缘上的亲爹怪怪的。这也是她之前不爱在思云面前多提李如璋的原因。
没感受到白湘复杂的心情,思云好奇的问道:“李如璋这么纠缠,陈可可会跟他离婚吗?”
“我觉得应该不会。”白湘自信回道。
离婚哪有那么容易,上辈子李如璋是年底才回道宋招娣身边的。现在时间门还太早了点。
白湘说得笃定,但半个月后,她却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离婚声明。陈可可直接登报和李如璋断绝关系。
“哎呀我去,真离婚了!”白湘有些兴奋的猜测道:“那李如璋的鞋厂应该快垮了吧。”
只要没有离家出走的决心,陈可可发这则离婚声明,肯定经过家里人的同意。失去岳家这个粗大腿,又有前妻故意为难,李如璋的苦日子应该快来了。
“这辈子能这么早离婚,八成是思月的原因。”
上辈子没有思月闹这一场,李如璋还是岳家垮了之后才落魄的。
思月付出那么多,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这个好消息白湘当然要跟她分享,乐颠颠的就拿着报纸去歌舞厅找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