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报纸上大家能吵翻天,但这都是那些文人的特权,普通人要是沾上g,可能第一天就会被逮捕,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可现在这些文人也不安全,这次秘密逮捕、秘密处决的事,给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
刘记者他们什么也不跟白湘说,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作为一个小老百姓,白湘还真没想去掺和这件事,但出于对朋友的关心,白湘看完报纸之后,还是忍不住跑学校里头找郑老师了解情况。这个点,刘记者家她是不敢去的。
今天上午郑成没课,一个人窝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忙活,白湘去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在水槽里刷着试管和烧杯。
一看到郑老师,白湘就直奔主题的问道:“刘俊呢?人没事吧。现在躲哪儿呢?”
“就在报社待着的。”郑成的表情十分淡定。
白湘怀疑的问道:“他应该不会被秘密逮捕吧。”
刘记者在报纸上刊登的文章,虽然是以理中客的态度在说话,但里面的内容其实还是有点拉偏架的意思。
他屁股要是现任政府这边的,就不会冒着危险去拍那些照片,发表那些言论。帮着隐瞒都还来不及呢。
日常相处的时间久了,刘俊和郑成又都是白湘的启蒙老师,白湘很容易就发现他们的立场是偏g的,甚至他们的身份是g党都说不定。
所以白湘才会这么担心刘记者的安危,以他现在的立场说那些话,实在有些危险。
“这次应该还算比较安全。刘俊连自己的后路都已经想好了。”郑成把洗好的试管放在架子上沥水,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说道:“他昨天已经把明天的新闻稿写好,还准备了两份,我可以念给你听听……”
两份新闻稿,一份是正常的态度,问政府要说法,让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秘密逮捕那一十几个作家,至少要把他们通g的证据拿出来。
另一份新闻稿,完全就是茶言茶语。
“这篇文章刊登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时候的我可能关在不见天日的牢房,也可能倒在冤魂遍地的刑场,但是没关系,我要用我自己的生命,来警醒大家……让一个老实本分的,什么错都没有犯过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是什么呢?我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说话不中听吧,我骂过贪腐的官员,讥讽过强征粮食的司令……可我说这些,也只是希望祖国变得强大而已啊……”
刘记者的水平不是盖的,白湘一个刚脱离文盲的普通人,看到这样的文章,都忍不住共情,更别说那些经历更加雷同的文人。
报纸上大家对骂的原因很简单,不过就是支持的政策不一样,但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国家的强大。
书读得多了,见识变广之后,对某些事情,很容易就会产生自己的想法,觉得政府这个做法错了,那就要写文章提醒,政府要是不改正,那肯定是要骂的……这是当代文人最常做的事。
哪怕是支持剿g的文人志士,该骂政府的时候,嘴下也没留过情。
这些人都支持剿g了,自然不会和某党有联系,正常情况下,是不该有什么危险的,可‘秘密处决’这东西却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
刘记者这个揭露事实的人,要是也被秘密逮捕。
那看过刘记者最后留下的‘绝笔’的人,哪怕立场相反,估计也吵不起来,只会一起把枪口对准政府。
谁乐意忍受头顶一直悬着一把刀呢。
闹大之后,刘俊哪怕被抓了,最后八成也会被放出来。
“刘俊天天作死,还能活这么久,也不单单是运气好,实力还是占了一部分的。”郑成客观的评价道。
听到这话,白湘松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我刚刚报纸都没看完,刚把看了他发表的文章,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哪怕知道自己的好友应该不会有事,郑成的脸上也没什么笑模样,还是有些低落的惋惜道:“23条人命,就这么白白牺牲了。”
“现在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了别人呢,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白湘安慰道:“好歹他们不是死得悄无声息,还有人帮他们伸张正义。”
要说起来,底层人民,尤其是工人阶层,对g党的好感还是很高的,以前大部分的工人运动都是他们带领的,会把大家联合起来,争取自己该得的权益,前几年政府还没剿g的时候,一年最多发生过40多次大大小小的工人运动,大部分都是g党的人士领导的,这煽动人心的能力,不是吹出来的。
现在虽然g党的人都在地下活动,但有些优良的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比如工人运动和学生游行……
白湘对g党的好感本来就高,在郑老师他们的影响下,对g党的好感直接拉满,但面对现在政府对g党高压的政策,白湘哪怕有好感,也不敢说什么和做什么。
信仰和风骨,在小命面前不值一提。
确定刘记者的小命应该没什么问题,白湘也没在郑老师这里多留了,裁缝店里也有事情要忙,今天该送的货,她还没送呢,现在还得赶着回去送货。
哪怕今天出了个大新闻,文人的圈子炸开了锅,但这些事对白湘她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该干活还是得干活。
昨天白湘她们请了老罗的几个兄弟帮忙,下午回去的时候,白湘她们就从账上支了50元,作为人家的辛苦费。私下里又给老罗塞了5元,让他请这几个兄弟吃饭喝酒。
新的布料从飞花染布厂拉回来的时候,每一匹白湘她们都仔细检查过,裁剪做衣服的时候也格外注意。
毕竟是新合作的厂家提供的料子,白湘她们再谨慎都不为过。
等白湘挨个把各大百货公司都跑了一遍,回来的时候,罗太太就说道:“你也跑累了,坐着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一个人去祥云厂看货就行。”
祥云厂赔偿的事做得十分到位,除了今年在他家买布料有九五折的折扣,这次购买瑕疵品花的钱,祥云厂可以打八五折。
白湘她们这次买了1000元的瑕疵品,退货之后重新再买,就只需要花850元。扣除原料和人工,这价格已经及极限接近于成本价了。
可价格低,质量也得过关才行,白湘她们需要检查过祥云厂新产出的布料,才能下定决心。
罗太太也是做了多年布料生意的行家,只要看得仔细的话,没什么问题能逃过她的眼睛。上批货之所以会被祥云厂坑,那是因为合作太多年了,过于信任对方,货一搬上车就走,都没有仔细检查。
“行,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白湘坐在桌旁喝水解渴。
院子里和房间里,所有的工人都在忙碌。因为白湘她们是按件数算钱,所以大家手上的动作都没停过。
等白湘休息好,就站起来做罗太太之前的工作:检查衣服质量,拿个剪刀,剪多余的线头。
白湘正站在院子中间忙活着呢,一直紧闭的正院房间门,忽然打开了,老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直接大声喊道:“阿玉,给我煮碗面,我饿了。”
不知道老罗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家里睡觉,白湘有些尴尬的回道:“她出去办事去了。”
“哦~那行吧,我出去吃。”老罗把房间门一关,直接朝外头走去。
院子里都是女人,罗太太又不在,老罗一个大男人,单独待在这里属实有点尴尬。
后面罗太太从祥云厂回来,大致和白湘说了一下情况,就安排道:“快中午了,你也别回店里了,我去做饭,待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看罗太太进厨房,白湘赶紧跟过去说道:“老罗刚刚出去了,不知道他中午回不回来。”
“甭管他,他是个不着家的人,他手里有钱,又饿不死。”罗太太嫌弃的说道。
“之前我们就光想着省钱了,也没想过,这么多人在你家干活,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老罗不在家,可能也是不好意思在家里多待。”白湘提议道:“现在我们也挣了不少钱,后面可以重新租个院子来安置缝纫机。”
罗太太赶紧拒绝:“哎哟~真不用,那就是浪费钱,你不心疼这笔钱我还心疼呢。你就是把我家老罗想得太好,我说他不着家这事,还真没骗你。”
白湘犹豫了两秒,并没有被罗太太给说服,坚定的说道:“我觉得还是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