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盛云济,白棋和白说都说不出话了。
盛家的盛云济,从小就跟开了挂一样,不仅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而且还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成为了京都豪门中家家户户的楷模,简直就是这一辈人心中的集体阴影。
唯一的安慰就是,此人受到和姚家婚约的影响,到现在都没结婚。
没有老婆,没有孩子,相当于没人要的老光棍,可把盛家人给急死了。
偏偏他本人淡定得很,每天操劳公事。
虽然婚姻上十分不顺利,但官途上,却有几分本事。
从基层开始做起,从来没有叫苦叫累,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也曾亲自涉险,差点丢了性命。
有能力,有胆色,又爱民如子,升迁速度越来越快。
盛家虽然也是名门望族,不过这样的人才,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
如今就指望着他能光宗耀祖,因此即使心里着急,明面上也不敢怎么催。
盛云济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再拖个一二十年,就算想催也没必要了。
“向局长和盛家关系匪浅,他显然认得姚铃,站在外头保驾护航,姚家和盛家的关系,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僵。”白启智气完,还是将自己观察的结论说了出来,提点提点两个儿子。
“所以爸爸才答应帮姚铃找那个刺绣的主人,不仅给足了姚家面子,也许还能顺道牵线搭桥,和向局长还有盛家相识?”白棋道。
“不错。”白启智道:“那幅刺绣图我看了,确实工艺精湛,精妙无比。姚家是靠刺绣发家,最注重技法,每一代魁首在姚家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见他们对刺绣的看重,姚铃所说的座上宾,应该不是假的。”
“今日是我白家举办寿宴,那幅观音贺寿图,明显是专门送给我的寿礼。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有什么目的,不过费了这么一番心血,将此图带来白家,明显是想和白家交好的,我们没有必要把这么一位实力强劲有潜力的朋友拒之门外。”
白启智说着,对白棋和白书道:“寿宴名单是你们负责,你们仔细想想,今天送礼的人,哪些有可能是刺绣的主人?”
“这……”白书有些为难地皱眉,“那么多人……很多无名无姓的,自己就进门了,我们看都没看过,压根不认识啊。”
白启智恨铁不成钢地转过头,不想再看白书的蠢样子。
倒是白棋想了想道:“他们这种手艺人,对于刺绣的热爱,不一定只体现在作品上,还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白启智其实是很不满白棋的一些小心思,但不得不说,家里四个孩子,关键时刻,最能指望的,只剩这一个了。
此时见白棋似乎有独到的见解,白启智微微扬眉看向他。
白棋也知道自己今天接二连三惹了父亲不喜,连忙积极地道:“我见过几次姚家人,那身段,那气质,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比如刚才的姚铃,那身旗袍,应该是私人定做的吧。”
白启智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哪会去细看小姑娘什么身段,穿什么衣服,这个细节,他还真没注意到。
此时听完白棋的话,白启智这才反应过来:“不错,姚家做的是刺绣绸缎布匹的生意,向来不屑穿成衣,他们家有专门的私人裁缝设计衣服,据说每一件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
白启智说着,看向白棋道:“你的意思是,姚家是手艺人,不屑穿成衣,这个刺绣的主人,可能和姚家人有类似的毛病?”
“他们这种搞艺术的,可不就这样吗。”白棋道。
白启智赞同地点了点头:“沿着这个方向调查倒是不错,今天寿宴上,不是有专门的摄影师拍摄,等影片出来后,你们一个个筛选一下,尽快协助姚家找到这个刺绣的主人!”
说完,白启智还不放心地叮嘱道:“这个人有才华,有能力,是姚家急需的人才,对我们白家又报以善意,找到人之后,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她能当姚家的座上宾,当然也有资格当我们白家的座上宾,一定要以礼相待,不能让对方感觉半点不适,如果能提前争取过来,把她变成我们白家人,再去姚家,就再好不过了,明白吗?”
“是,爸爸。”白棋立刻应道。
“保证完成任务。”白书也凑上来,响亮地答道。
白家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论是差点闹出人命,还是李国杰找上门,警察调查等等,件件都不算是好事。
相比之下,姚铃要找刺绣主人这件事,在前面事情的衬托下,竟然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毕竟这个刺绣的主人,可以将白家和姚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有利于拉近白家和姚家之间的关系。
明明是一场风风光光的寿宴,却举办成了这样,哪怕面对白家的佣人员工,白启智都觉得脸上无光。
此时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发动整个白家人,一起找寻刺绣的主人,至于其余的事情,不准再议。
大家纷纷应答下来,识趣地加入了讨论中,现场氛围反而一反常态地火热起来,唯独站在角落的白琴,脸色僵硬,神情慌张,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妈?”苏志宇见白琴一动不动站着,忍不住催道,“我们现在是回去吗,还是和白家一起找人啊。”
“找什么找,有什么好找的!”白琴立刻道,因为情绪不稳定的缘故,显得声音格外的尖利。
“外公说了,第一个找到刺绣主人的人,会有奖励……”苏志宇被白琴的声音吓了一跳,嘀咕道,“行行行,不找就不找,行了吧……真搞不懂你。”
白琴双手紧紧绞着衣摆,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苏志宇离开得早,不知道南省别墅后面发生的事。
白琴为了邀请绣芬参加寿宴,给她许诺了不少好处,其中一个就是让张阿姨听从绣芬的吩咐,去市场上买布料和丝线回家给绣芬,让绣芬准备寿宴礼物。
因为不想在绣芬身上多花钱的缘故,买的布匹和丝线,都是最廉价的。
白琴在别墅里待了好几天,是亲眼看着绣芬每天怎么刺绣的。
乱针绣以乱而不杂酷似油画知名,在作品未完成之前,中间有个阶段看起来十分杂乱,完全无法判断作者想要绣出什么图案。
白琴看那布料上的丝线,这里一针那里一针,乱七八糟的,还以为绣芬这个乡下村妇不懂,曾在背地里嘲笑绣芬无数次。
知道她要把这个东西当做寿礼送给白启智,只当绣芬是过来丢人现眼来了。
哪里想到,这幅刺绣图,最终会落在了姚铃的手中,还获得了这么高的评价!
刺绣,绣芬,绣……
绣芬姓什么来着?不会是姓绣吧??!
白琴心中一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绣芬这个名字,十分老土,在乡下简直随处可见。
十个农妇里,喊一句绣芬,估计都有三四个回头。
绣芬应该有自己的姓,只是她没提,白琴也没问过,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绣可是皇帝御赐的姓,绣芬以前又没和姚家人接触过,哪有可能扯上关系。
白琴连连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
只是要是被白家和姚家的人知道,观音贺寿图刺绣的主人是绣芬,那绣芬岂不是要成为姚家和白家的座上宾了……
想到这,白琴宛如万蚁钻心,面容都快扭曲了。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被赶出白家的丧家犬,已经成为了李国杰的恩人,要是再成为姚家的座上宾,这对母女,岂不是要彻底骑在她的头上了!!
白琴心中各种杂乱思绪乱飞,她深怕白家人看出她神色异常,要是怀疑到她头上,询问她是否知道刺绣的主人是谁,在白启智的逼问下,白琴还真不一定能守得住秘密。
想到这,白琴顿时站不住了,立刻转身朝门外走去。
必须想个办法,把绣芬和沈惠惠弄回去,大不了南省的别墅给她们就是了,绝不能让她们再留在京都作妖了!
一回到家,白琴立刻拨打了国际电话。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未接通,要是平时,白琴就放弃了,但是今天情况特殊,白琴又拨打了几次。
终于在第四次拨打的时候,终于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苏心怜的声音:“喂,妈。”
“心怜啊,不得了了,发生大事了!!”
白琴立即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一说了出来。
自从来到京都之后,那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应接不暇地发生,白琴整整说了大半个小时,才将全部经过说完。
白琴已经不是第一次找苏心怜商议事情了,每一次苏心怜都能平静地听完,给自己出谋划策。
但这一次,电话那端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白琴等了片刻,都没等到苏心怜的声音,差点儿以为电话出问题了,连忙道:“心怜?心怜?你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在听吗?”
“我在。”苏心怜道,“你说,她们在寿宴上救了个人,成为李国杰的救命恩人,连绣芬的刺绣,都被姚家人捡到,现在白家和姚家一起发动,在找绣芬?”
“对啊!”白琴道,“怎么办啊,你赶紧出出主意。”
“我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进了寿宴之后,一定要牢牢盯着绣芬,不能让她们有任何接触白家人的机会吗,你怎么就给她们找到机会立功了呢?”苏心怜道。
苏心怜声音甜甜的,柔柔的,要是一般人,只注意到她的轻声细语,怕是注意不到苏心怜的情绪。
但白琴毕竟是苏心怜的母亲,从小看着女儿长大,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立刻从话中隐晦地感觉到苏心怜的指责。
白琴今天已经受了够多委屈的了,别人给她脸色看就算了,苏心怜可是她生出来的女儿,白琴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她脸色微变,立即反驳道:“我没给她们接触白家的机会啊,老头子确实把他们赶出来了,但寿宴上那么多人,我能拦着白家人就不错了,总不能一个人都不让她们接触吧,这也不可能成功啊!”
“那刺绣图,为什么不收好,还要让姚家捡到?”苏心怜道。
“这个……谁知道她的刺绣会这么值钱啊!我之前和你说过绣芬会刺绣的事情,你不是也说,不用当一回事吗!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现在出事了,你竟然反过头来怪我?!”白琴理直气壮地道。
苏心怜又是一阵沉默,无奈地道:“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您可是我的妈妈。”
“没错,我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没有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我们一家的利益,都是捆绑的。”白琴道,“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苏心怜缓缓道:“很晚了,妈妈你先去休息,放宽心好好睡个美容觉,等睡醒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计划。”
这种话,苏心怜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每次遇到比较麻烦的难题,她都会劝人去睡觉,有什么事睡醒以后再说。
一开始白琴还将信将疑,不过每次睡醒后,苏心怜都能给出完美的计划,慢慢地,白琴也越来越信任苏心怜。
此时听到苏心怜又说出这样的话,白琴没有多想,将电话挂断后,洗漱一番。
苏涛常年在外头忙生意不回家,此时家里只有白琴和苏志宇两个人。
见苏志宇房间灯还亮着,隐约传来打游戏的声音,白琴刚想进去催苏志宇早点睡觉,下一刻,一股无法言说的困意袭来。
原以为白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晚上一定会睡不着的,没想到居然还是困了。
每次和苏心怜打完电话之后,都会犯困。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出现过类似的现象。
人年纪越大,睡眠质量越来越差,睡眠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有的老人甚至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没法好好入睡。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能睡是一种福气。
所以从很早以前,苏心怜在家中就很得宠,大家都喜欢找她聊天。
白琴虽然还不至于是老年人,但向来注重保养养生的她,也非常看重自己的睡眠。
此时她只当自己找女儿倾诉完之后,心情变好,压力变小,才开始犯困。
白琴当即眯着眼睛躺到床上,眨眼便陷入了香甜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