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气喘吁吁的赶到现场,火光淹没的民宅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噗通,跌倒在两人面前。
“救、救救我.......”
萩原研二蹲下身,搀扶住女孩,“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眼泪刷的就涌了出来,她惊恐抽噎着抓紧萩原研二的袖子:“我也不知道!一群人突然就闯进了我家,把我绑了起来,还把炸弹绑在我身上!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但是那个人一直都没来,他们说要给那个人点警告,然、然后就,引爆了炸弹!”
她抓着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了绳子逃出来的!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死了啊!!”
萩原研二手指捏紧,低声斥道:“可恶,果然跟我们推断的一样,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普通人,他们完全没有底线吗?”
肩上多了份重量,转头对上白发传令员担忧的脸,似是无声的安慰着他。
萩原研二深吸了了口气,跌倒在地的女孩扯了扯他,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声音虚弱:“他们说,如果我侥幸活下去了,就把一句话带给第一个赶到这里的人。”
什——?
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女孩苍白如纸的脸:“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被卷进来,那就不要想着逃走。除非,你承认自己是只要自己可以活下去,就可以弃想守护的民众于不顾的人。那我们就收手。”她微微仰起削瘦的脸,脆弱的看着他:“他们要等的那个人,是你吗?我现在所遭受的这些无妄之灾,都是,因为你吗?”
她看着他,布满惊恐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怨怼。
(如果你刚才按照他们说的做,是不是我就不用遇到这种事了?)
(为什么你们之间的事非要把我扯进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那些人的呢?就算一定要死,也不该是我吧!)
萩原研二定在原地。
任谁好好待在家里,突然就被歹徒闯进来挟持差点被炸死,都没法心态平稳的接受,愤怒怨恨很正常。因为她是真的很无辜,也很倒霉。
萩原研二难过的说:“对不起。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身边的小白毛跟着点了点头。
但他们的话并没有那些携带危险品的歹徒,对受害人来说更有说服力。
显然,刚受到惊吓的受害人没法相信他们。
她勉强扯开了一个柔弱的笑脸,眼神躲避着,声音颤抖吞吞吐吐的说:“你们说的那些,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你能不能去见他们?”
即使知道这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但如果那些人以为她没把他们的话带到,再找过来怎么办?谁来确保她的安全?
所以,即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也还是哭着哀求起来:“拜托你,就听他们的吧,要是让他们发现你逃走了的话,真的会返回来杀死我的!”
她将一直攥在手里,写着下个地点的纸条匆匆塞给萩原研二。
不用看,萩原研二也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顿了一下,他对女孩温柔的笑了。
无需太复杂的诡计。
只要让人扮作受害人去哀求他,萩原研二就会乖乖自己跳进为他准备的陷阱里。
作为玩家,这点情报还是能确认的。
说什么只要他不管其他人就行了,那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萩原研二不可能会把无辜的人置入险境。
“他能承受得了害死无辜之人后,内心的谴责吗?”
真要是变成那样,搞不好会抑郁到自杀。
纽约,监控着所有人行动的白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看着雷达上显示的一堆小红点之中,包围的唯一一个黑点,带着对一切熟烂于心的淡定,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了。
因为他知道萩原研二绝对拒绝不了。一次不够,扮演受害人的咖啡机还可以再来一次,招不在老,有用就行了。
他们更是有着,当着萩原研二的面杀死咖啡机的后招,那样就更刺激点,咖啡机自己也很期待这样的剧本,就是对萩原研二本人不太友好。
玩家不怕牺牲自己一个号,就为了渲染这次犯案者的残忍,顺便把萩原研二置于绝对无法翻身的死地。之后这些暴行就会全都推到L公司的头上。
“之后,再把‘真相’透露给安室透好了。”
然后L公司就和红方一堆人彻底不死不休了。
反正酒厂分厂这样的反派角色,一般不都是这样的命运吗?他也只是在原本的剧本之上多添了几笔,稍微推波助澜一下,让剧情的发展更有意思点而已。
监听耳机里传来了萩原研二的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他们说的做。你别怕,你已经安全了,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白神闭着眼睛仰倒在椅子之中,嘴角微挑。
就是这样,一切都如他所料想的,不会有什么超出预料。
他将注意力转向其他人那边,并下令道:“2号位待命,3号4号位炸弹开启计时。”
看来天亮之前就能解决了。这样也好,烟花,要在夜晚放才好看嘛。
......
女孩感动的扬起笑脸,“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很对不起......”
你能看出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让赶来救助的好心人往火坑里跳,多少就有点愧疚,但比起愧疚,她更不想再体会一遍濒死的恐怖。
你肯定可以理解我这种复杂的心情,对吧?
咖啡机在心里为自己多层次的演出感动得抹眼泪。
雪白的披风扬起,在耳畔刮起一阵风。
看着跟着萩原研二离开的另一个白毛矮子,她笑到一半忽然停住。
那个白毛的角色是谁?之前没见过啊,为什么会跟她警校白月光在一起?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已经要离开的白毛,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明明对方闭着眼睛,根本就不可能对得上视线,她却有种被打量的感觉。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了。
......
“小白毛,你留下来替我照顾下她吧。”萩原研二回身说。
【你打断独自面对他们吗?】
“这本来也不关你的事。”
【指令说......】
“我就算你已经完成好了。”
白发传令员又蹙起了眉。
“别这种表情嘛。”萩原研二上手揪了揪他脸。
留着微长黑发的男人嘴角勾勒出柔和的弧度:“你之前说杰里森不一定非要刺瞎自己的眼睛,某种角度上,指令完成与否的判定相当灵活吧?指令让我们一起行动,我们一起传达了一条指令给杰里森,这样算不算一起行动过了?”
哈......
传令员无声叹气,给不出否定的答案。
“指令让你保护我,在刚才本该针对我的爆炸中,我没有受伤,也算保护过我了吧。这么算,你的指令已经全部完成了。”
【这么说的话】
“好了,那位女性就拜托你照看了,她一个人待着不安全。有你陪着她,我就放心了。”
“这不是指令,是作为多少算是共过患难的朋友的请求。可以帮我吗?”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思索道:“另外,你可以替我联系一个人吗,手机的通讯录里有个叫小阵平的家伙,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先去稳住那些人,解决掉他们手里的炸弹。但抓住他们,只靠我们两个完全不够。”
传令员犹豫起来。他看起来不太会应对这样的场面,许久才迟疑的打下一个字。
【好】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萩原研二帮他调出通讯录里松田阵平的电话,才朝他挥了下手,攥着那张纸条匆匆离开,“那等下再见啦,放心吧,炸弹那可是我的老朋友了,再复杂,我也不会受伤的。”
两人分头行动。
萩原研二去和那些危险分子周旋,白发传令员去照顾受害人,顺便想办法和警方联系上。
脑海里响起阳的提醒。
“你真的放心让他一个人过去吗?这有点冒险,那些人明显很了解他。”
荒殿一在写着松田阵平电话的页面敲了敲,“刚才那个受害人,正好,我也有话要跟她说。说完我就折回去追萩原先生,应该来得及,他一个人确实不太让人放心。”
“你打算做什么?”
荒殿一没回答。
他按照约定给松田阵平发了短信。他又没法说话,打电话也没法沟通。然后就折回去找那个受害人去了。
正在准备赶下场戏的咖啡机一眨眼,发现那个白毛npc又一个人回来了。
她奇怪的问:“那个,还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看着在眼前亮起的屏幕,咖啡机眼瞳缩了下,“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放心,作为食指的传令员,我不打算在这里对拇指的人动手。】
拇指?食指?那是什么?
玩家有点懵。
然后她就看到这个白毛小矮子凭空抽出了一把大剑,嘭的一声狠狠戳在她身前的地面上。
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凑到了她面前,对方闭着眼,神情中带着种温和的怜悯。
【我只想让你给你的同伴们带句话。不日,食指的传令员阳·比斯莫克将上门拜访,希望拇指的各位做好准备。】
【我不在这里对拇指的人动手,不代表我不对其他无关人士动手,你应该不会想现在跟我说,你和拇指无关吧】
他歪了歪头,长长的单马尾扫过咖啡机的手背。
咖啡机咽了咽口水,瞄了眼他手里的大剑。
现,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这意思就是,她要是不承认自己是拇指的人,就劈了她的意思吧!
不要啊,她可不想就这么随便的把自己的号浪费在这里。她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萩原研二的面前!这是她玩家的尊严!
【回答】
咖啡机一机灵,大声应道:“是!我是拇指的人!你、你有话好说!”
她刚说完,系统中的阵营就进行了变更,并且立马刷新了阵营任务。
看着阵营那一栏上写着的“拇指”二字,她再看面前这个自称食指传令员的男人,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对方算好的。
哈哈,怎么可能呢。
但是,拇指到底是个啥啊?
得到她的回答,白毛npc拔出那把能把她拍成肉泥的大剑,直起身。看着斯斯文文,很有礼貌的样子对她点了下头。
【那么,我们等下见了】
......
萩原研二想,现在那个小白毛应该已经赶到受害者身边了吧。
估计正手足无措的应对被吓哭的女孩呢。
想到那个画面,有点想笑。
传令员意外的单纯,被他几句话就骗过去了。
他当然不是指望沟通不畅,又不太会安慰人的小白毛能多抚慰受害者的情绪。
他只是清楚,前方危险,所以希望小白毛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再跟着他了。
保护他?
想到对方信誓旦旦的表情,萩原研二不由展露笑意,喃喃道:“我心领了。”
赶到纸条上的地点,推开厚重的大门,看清出现在眼前的炸弹,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汗从额上淌下。
“有点麻烦了。”
不过,这样还难不住他。
萩原研二撸起袖子,小心的接近炸弹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