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位的排序简直把修真界的等级森严表现得明明白白。
坐在最高处的毫无疑问就是墨尧上人,自己独占一个桌子,旁边两美貌侍女殷勤倒酒,往下一个台阶,则坐着同样的神变上人,这般高度往下,修为越低,占据的桌子也就越好。
在元婴时,已经安排了两人、三人供桌。
到筑基、炼气这种,就是非常俗气的大圆桌,一桌坐上十几个。
扶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先挑着不同美食的选,争取解锁尽可能多的灵食谱。
如果遇上刚好坐满,腾不出位置的也有办法,扶夏很直白的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选中一个位置放下。
自带桌椅干饭!
破晓都惊了,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话出口说的却是,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扶夏含蓄一笑,
“这不是考虑到咱们身份太低,入席太晚,担心到的时候已经没座位了,就昨天自己准备了一个。”
炼气期挤得密密麻麻,筑基期却比较空荡,当然也并不是严格按照这个来排列的。
有的是客人,带着自己师弟师妹赴宴的。
有的干脆就是无极宗弟子,但无极宗太大,弟子之间不在一个峰头的就很难认识,扶夏专挑这种位置,造成一种虽然你们都不认识我,但我其实是某个师兄的师妹,某个师姐的师妹的既视感,还是视自己的直觉与人简短的聊上几句。
扶夏很机灵,她担心触到别人的雷点,直白的选择场上论道的话题,比如——
“这位师姐,我因事耽搁来晚了,那位穿着蓝色法袍,风度翩翩的道友是谁?”
“这位师兄,我见那黄色法袍的仙子明艳动人,见解独到,颇为仰慕,师兄可否为我介绍一番?”
又或者是,
“宁嘉仙子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何解?”
“淮安道君说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又是何解?”
……
宁嘉仙子,穿着黄色法袍,灵宝宗少宗主。
淮安道君,蓝色法袍,丹心谷少谷主。
两人都是百岁以下的年轻天才修士,是长秋域的风云人物,公认百岁以下无人能出其右的存在。
此时已经是金丹期大圆满修为。
在无极宗内,自然也有和他们同一级别的年轻天才,比如扶夏接触过的南风,目前正冷冷站在场中一身寒芒的剑锋慕白,面色微笑、温温柔柔的丹峰池晚,神色略高傲、明艳逼人的器峰星野以及几个次一等的天才。
至于温川和灵若,已经过了百岁,不再被纳入这个阶层比较。
别看扶夏嘴上吃得不亦乐乎,耳朵却把这些天才一辈坐而论道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就是文斗啊。
当厚着脸皮挤入金丹这一桌时,扶夏不动了,专注地听了起来。
她虽现在才筑基中期,但她所修万法不同,博采众长有利于加强她对道法的了解,吸纳比本身修为高一个大境界的内容并不困难,也不会像其他修士一样听了一会儿,就不得不白着脸不敢再听。
就连破晓催她去下一桌,扶夏都只是把他按住,
“够了啊,咱们刚才满场地的乱串,已经有点显眼了,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接下来会有一个更乐见其成的环节。”
文斗如果没有彩头的话,就只是友好交流,不算切磋。
破晓不服,
“哪有?说好的把金丹桌全部尝一遍呢?我特地留着肚子呢。”
扶夏神色微妙,
“没骗人,我隐隐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是一般人。”
她没有告诉破晓的是,根据视线的高低计算,那人坐的位置应该挺高。
破晓感应到扶夏的心绪,知道她不是作假,有点发热的脑子立即冷却,他悄声道,
“不会是墨尧上人吧?他看你不爽,觉得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觉得你提醒了他那一场闹剧?”
没认出真正的徒弟转世,还必须依靠灵宝,这说出去很不好听。
扶夏犹豫,
“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虽然在洛初的记忆中,洛初与墨尧的相处仅仅存在于墨尧传道受业,其他师徒相处则由南湘代替,但这时间不短了,毕竟洛初算是墨尧的第一个弟子,又悟性极好,教她很有成就感。
那时的墨尧年轻没耐性,对着个小徒弟除了教她修炼,教她剑法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相比之下,南湘小时候几乎没轮到。
但人是会变的。
破晓感觉到扶夏的不确定,也不嚷嚷着要去别处了,乖巧的被扶夏抱在怀里,他此时非常娇小,几乎是个茶杯鸡,看着特别可爱。
所以公然带灵兽上桌,也没谁说什么。
一人一灵兽乖巧面具。
过了一会儿,破晓感觉到扶夏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许多,下意识问,
“他不看你了?”
扶夏说,
“没感觉到了。”
然后看一眼上首,明白过来,
“文斗要开始了。”
场中的年轻天才作为擂主,底下挑战擂主的修士年限放宽到两百岁,首先出场的就是那位剑峰慕白。
刚一宣布,立即就有一个不服气的修士上前挑战。
依旧不是真刀实枪的战斗。
而是谈论剑道。
扶夏听得津津有味。
剑法也算万法之一,她虽不至于像剑修一样专修剑道,但也可以了解一番,用温川师兄的说法就是,可以以剑为武器。
“剑峰朝颜,挑战师兄,请师兄赐教!”
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埋头苦吃的扶夏诧异的抬头,居然真的是朝颜师姐!
这一个月扶夏自己太忙,没来得及去看他们,但从灵若口中得知自己的小伙伴都已经顺利拜入无极宗,也是松了口气。
想想朝颜一个剑修,拜入剑峰也很正常。
扶夏随手拿了个点心,一边吃,一边看了起来。
朝颜容貌与她有五分相似,但两人气质完全不同,朝颜就像她手中的剑一样凝练纯粹,有种能劈开眼前一切的锋利,此时站在场中,神情坦然大方,并不因出身小世界矮了一头。
慕白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请。”
朝颜开口如珠落,声音清晰透亮,虽然语速很快,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她的从容。
她说的正是自己练剑过程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