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将票本往腋下一夹,扭头进了旁边的门房。
临走前还不忘白了几人一眼,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一样。
“苍玄,古岩。
你们可以啊,我茅山宗的祖宗基业就这么让你们给卖了。
我这云游几十年,回趟家都得买票了。
下次是不是就该直接拆我的紫云宫了?”
苍玄道人和古岩道人被训的跟三孙子一样,一句嘴也不敢插。
这时那售票员从窗户探出头来,朝着云尘道人吆喝了一声。
“嘿,老头,紫云宫十年前就已经被强拆了。
现在那里是卖纪念品的展厅,看样子你晚上没地方睡觉了。”
苍玄道人闻声,忍不住朝着售票员怒喝一声。
“好好卖你的票,用得着你多嘴。”
售票员丝毫不以为然,一本正经的道。
“卖票是我的本职工作,介绍旅游景点的特色同样也是我的义务。”
苍玄气的一阵吹胡子瞪眼,可当着云尘的面又不好发作。
“你个混蛋,信不信我跟你们领导投诉你,让你明天就卷铺盖滚蛋。”
售票员撇了撇嘴,朝着苍玄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个顶班的临时工。
这份工作我早就干腻了,你尽管投诉好了。”
说罢,售票员直接将门房的窗户关了起来。
苍玄嘴角微微颤抖,这才转过身朝着云尘露出一脸谄笑。
“云尘师叔,你放心我回头一定跟他们领导投诉。”
“你投诉有个屁用啊!
人家一个临时工怕鸡毛投诉…………呸,你少岔开话题,他刚刚说我的紫云宫被拆了是怎么回事?”
苍玄道人一脸的铁青之色,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古岩道人见状,连忙帮忙解围。
“云尘师叔,这个说来话长,当时的情况很复杂。
不单单是紫云宫,就是如今茅山咱们也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
云尘道人微微一愣,朝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也就是说我茅山宗千年基业,如今改成群租房了是吧?
还好你们师傅死的早,眼不见心不烦。
长青,咱们走。”
云尘道人轻哼一声,懒得理会两人,背着手朝石阶上徐徐走去。
我挑了挑眉,紧跟在云尘道人身后。
苍玄和古岩相视一望,皆是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掌教师兄,现在怎么办啊?”
古岩道人眉头紧蹙,朝着苍玄道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还能怎么办,实在不行我把九霄宫腾出来,先给小师叔作为道场。”
这九霄宫乃是历任茅山掌教的居所,如今自然归属于苍玄道人。
“那怎么行,这九霄宫历来都是茅山掌教的清修之地,要让也是我让。”
古岩道人连连摇头。
“古岩师弟。
如今云尘师叔在茅山宗内,算是辈分最高的几人之一。
就连师尊仙逝前,都曾想将掌教之位传给他。
若不是云尘师叔不喜拘束,再加上对于当年之事心怀芥蒂,这掌教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把九霄宫让给云尘师叔,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怕以小师叔的性子,未必肯入住九霄宫。”
古岩道人同样轻叹一声,当年若非云尘道人执拗于一件旧事,也不会一走就是几十年。
“这样,古岩师弟。
我陪着云尘师叔,你先走一步。
召集诸位师兄弟,还有所有茅山弟子在殿前迎接。
至于师叔回山后的居所,茅山九峰十二殿,他想住哪都任由他挑选。
你且跟诸位师兄弟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在生出其他事端。”
古岩道人微微颔首,露出一脸凝重之色。
“这样也好,那我先走一步。”
说罢,古岩道人身形一闪,很快消失在了茂密的深林之中。
苍玄道人矮小的身形一阵急奔,跟在云尘道人身侧。
“你不用陪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我自幼在茅山长大,知道山门朝哪边开,用不着给我配导游啊!”
面对云尘道人尖锐的言语,苍玄道人也只能讪讪的陪笑。
“师叔,还没听你介绍,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眼见云尘道人油盐不进,苍玄连忙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李长青。”
苍玄道人朝着我上下打量了几眼,许久才欣慰的捋了捋胡子。
“师叔果真好眼光。
长青师弟根骨奇佳,身藏灵韵,倒是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我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苍玄道人也无法识破我的伪装。
“是不是修行奇才并不重要,关键心术要正,不给茅山宗抹黑便好。”
云尘道人撇了撇嘴,言语间似乎意有所指。
“师叔说笑了。我茅山宗立派数千年,向来以降妖伏魔,扶危济世为己任。
门中弟子皆持守正道,修心明志,自然不会做出辱没师门之事。”
云尘道人笑着捋了捋胡子,与苍玄道人四目相对。
“也不知这些话,你自己信不信?
瞎话说得多,容易长得挫,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我心底忍不住一阵憋笑,这云尘道人可谓是句句扎心。
苍玄道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合着我长的挫,都是因为说瞎话呗?
不过碍于情面,苍玄道人并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回茅山,云尘道人并没有选择立刻登顶。
在山中东转转,西转转。
九霄殿外站满了茅山弟子,一个个左顾右盼,显然已经在此等了很久。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依旧不见有人出现。
“古岩师弟,怎么还不见云尘师叔出现?”
青华道人手持拂尘,一脸狐疑的朝着古岩询问。
“你问我我问谁,耐心候着吧!”
古岩道人面色凝重,双目朝着山间的石阶不停眺望着。
“哼!舍弃宗门,一走就是几十年的,居然还如此摆谱。
仗着自己辈分高就倚老卖老,都是你们惯的臭毛病。”
古岩身后一名面色阴鸷的青袍老道忍不住嘟囔一声,在夕阳的余晖下,赫然只剩下一只耳朵。
正是当初被我割下一只耳朵的长风道人。